狂傲的笑聲,不羈的面龐,令人恨之入骨的的罪人居然在這裡大放闕詞,如此聒不知恥,簡直令人深惡痛絕!
崢嶸感覺自己的胸腔被洶涌而來的憤怒與恨意瞬間填滿,幾乎爆裂開來,清澈的眼眸蒙了一層血色,腦中所有的理智都被怒火焚燒得一乾二淨。
她現在就要殺了他!她現在就得殺了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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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個罪人,這個劊子手,這個讓蜀國經受了血的洗禮,把蜀國推入了水深火熱的劫難之中的魔鬼!
崢嶸低吼一聲,猛地撲向東方玄,狠狠地咬住了他的脖頸,緊緊地咬着。
仇人的鮮血浸沒了崢嶸的脣齒,刺鼻的血腥,甜腥的味道,帶着來自體內的溫度,崢嶸像是一頭咬住了獵物脖頸的母獸,眯起了清澈的金瞳。
東方玄任由崢嶸咬着,身體雖然緊繃,卻並沒有採取任何一步驅逐崢嶸的措施,頸部的痛楚陣陣襲來,卻只帶給東方玄滿足的快。。感。
許久,他才伸出手來,輕輕的拍了拍崢嶸的後背,聲音低沉,有如在哄着一個任性的孩子,柔聲說道:“我一直都在找你,幸好,在你剛出現的時候,我就一眼認出了你。我知道,我們只要再次相遇,就永遠不用再分開……”
厚實的手掌傳來溫暖的熱度,充滿了男性特有粗獷的低沉與柔和的磁性的聲音響在耳邊。
“幸好我重新遇到了你,所以無論如何,我不會再讓你離開我的身邊。你永遠,都是屬於我的。就算你想要做一統九天的女王,我也會血洗三界,爲你搶下皇位……我會慢慢地等你,等到你心甘情願的來到我的身邊。”
崢嶸憎惡鬆了口,櫻脣之上滿是鮮血,她狠狠地啐了東方玄一口,血水噴在華南的臉上,卻並未激起東方玄的惱怒,他伸出手來,輕輕抹去這抹血水,笑道:“這麼恨我,討厭我?”
崢嶸沒有說話,只是冷冷地,恨恨地看着他。
“明天,我要帶兵攻打隨國。”東方玄平靜地說道。
隨國?
崢嶸有些驚異地看着東方玄。
隨國乃是蜀國的鄰國,兩國的關係一度十分的微妙。
在蜀國與隨國之間,有一條必經之路,那是黃金礦藏最爲豐富的地方。由於此地位於兩國的交界之處,所以對於此地的歸屬,兩國一直多有爭執,並且因此發生多次戰爭。蜀國大將忽烈與洪遠山的交戰亦是由於隨國與蜀國的交界領地問題所引發的。
隨國雖然與蜀國一度因領地的問題多有爭執,並且老死不相往來,但隨國的勇猛善戰卻並不比蜀國遜色多少,且隨國國君恩圖是一個十分高傲的人,想來,亦是拒絕了鄭國的招安條件才招致鄭國的仇視,想要發兵討。。。伐的。
崢嶸定定地看着東方玄,口齒中,有他的血液滋味,對他的仇恨卻越來的越強烈。難道,僅憑着國力的強盛,就要讓天下的王國都向鄭國臣服嗎?
對於隨國來說,這是一場血腥的屠殺,遠比起蜀國來還要血腥的一場浩劫。
而這東方玄,便是這世上最大的劊子手。他的手上沾滿了無辜生命的鮮血,並且,竟然還如此的輕描淡寫!
“我知道你恨我。”東方玄的脖頸上的傷口還滲着血絲,臉上卻掛淡淡的笑意,彷彿根本沒有在意它似的。
“但是身爲皇室貴族之女的你,應該知道,有些事是沒有善良與邪惡的。就像有陽光的地方,就會有黑暗。我是皇子,位於權力之爭的漩渦,所以我的世界裡沒有對錯,只有成功,或者失敗。”
自古以來,勝者爲王,敗者爲寇,這是千古不變的道理。身爲公主的崢嶸如何不知道?今日的貴族,很可能就是明日的階下之囚,身爲皇族,是要有爲皇室獻出生命的覺悟的。而天下之事,原本就是如此難以說得清楚對與錯。政治本身,亦沒有絕對的對或者錯的。
但是,只因爲如此,便可以視天下的蒼生百姓於不顧,讓他們生活在悲慘的生活之中嗎?
“我知道你還記得我們那次的相遇,我說過的,我會以世間最珍貴的東西來還你對我的救命之恩。你想要什麼,我都可以送到你的手上。”
東方玄的脣,綻着嗜血的微笑,彷彿天下就在他的手旁,只要稍微一伸出,便如探囊取物般輕鬆。
呵。
崢嶸慢慢的露出一個冰冷的微笑,一字一句地說道:“我想要的東西您給不了,王爺。我已經聽您講了半天的故事,也該回去了,怕是一會兒,殿下會派來來尋我了。”
說着,伸出如玉的纖手,慢慢的抹去了脣上的血跡。東方玄,我想要你的命。我想用你的項上人頭祭奠我的楚堯哥哥,祭奠我父親,和所有因你而墜入血海地獄的蜀國人的亡靈。這些東西,你能給得了?
東方玄眯起危險的黑眸,看着在繁花美景中的美人的容顏,方纔這張臉上所籠罩的驚恐與陰雲全部一掃而光,眼前的女子,依舊是清冷的容顏,高傲的神態,絕美的芳姿。那是與生俱來的驕傲,高高在上不容玷污的高貴與聖潔。
這樣的一個女子,這樣美麗而不容人忽視的容顏,深深地刻在他的心裡。
恰如那一天,他被刺客所傷,遍身鮮血倒在陌生的國度,任憑大雨沖刷着他已然漸漸失去了熱量的身體,無力得以爲自己這一次真的會墜入死亡的地獄。他不想死,他還有母仇未報,他還有要做的事情沒做。但是,誰能救他?東方玄發誓,若有人能救他,哪怕是魔鬼,他也必將以整個身心回報以之,便是用他的靈魂來換,他都在所不惜。然而那時出現在他面前的,並不是魔鬼,而是這個有着美麗容顏的少女。她戴着帷帽,撐着雨傘,來到自己的身邊,用那樣一種充滿了憐惜與同情的目光看着他。她看他的眼神,不是一個含羞的少女在看一個英俊的異國少年,而是一個慈悲的菩薩在看一隻受傷的小獸,或者是小鳥。只在此時此刻,素來自詡強大的東方玄生憑第一次承認了自己的弱小與卑微。
是的,在死亡的面前,他就是如此的卑微與怯懦。他怕死,怕再看不到這世間的一切,更怕不能活着殺出這重圍,達到允諾給母親的那個萬人之上的、權利的頂峰。
是這個小小的少女救下了他,給了他可以重新徵服一切、睥睨萬物的機會,自此,便長駐在他的心中。
還有那一天,他在異國的土地上漫步,看到滿街人潮洶涌,簇擁着一輛緩緩而來的黃金馬車。微風吹過,拂開那車輦上一位少女的面紗,風華絕代,美貌天成,她有如出塵的天女,俏生生地逼進他的眼中,她張慈悲的、美麗的、帶着笑意的臉龐,讓他墜入愛河,墜入燃着熊熊烈火的地獄,從此再無可能生還。
其實他,從來就沒有想要生還,也從來就沒有想過從那愛河中逃離。
他不會放棄這愛的火焰,自然,也不會讓她逃離。
東方玄輕輕放開了手,懷中的小人兒順勢後退了幾步,拉開了與自己的距離。
他淡淡地笑。手雖然放開了,但是他知道,她今生將永遠無法逃離他的視線和他的身旁。
崢嶸冷冷地看了一眼東方玄,轉身快步離開。
東方玄揚起古桐色的俊面,眯起眼睛看着夜空中的月亮,臉上泛起自嘲的笑容。
忽然,他凝神站住迅猛的一揚手,“嗖”地將一道冷風襲向不遠處的茶花樹。只聽得“撲通”一聲,穿着粉襖綠褲的宮女應聲倒地,脖子上扎着一柄袖珍的匕首。立刻便有兩名黑衣人從暗處竄了出來,手腳麻利地將那柄袖珍的匕首收回,然後兩人分別擡着那宮女的頭和腿,迅速撤離。
這皇宮太大了,失蹤個把太監宮女,根本不是什麼新鮮事情。內務府自然會很快的將人手補齊,而且,供不應求。
只是這宮女背後的那個主子,恐怕要正經惱火上一陣子了……
一抹冷笑,自東方玄俊美的面容上閃現,狷狂而邪魅。
崢嶸飛快地跑着,直到確定東方玄並沒有追上來,才放慢腳步,徐徐地走回涼亭。
他又要開大殺戒了,這個嗜血的魔王。
崢嶸心中有千般說不出的滋味。
隨國人雖然上下齊心合力,個個驍勇善戰,但是,卻遠遠不是鄭國的對手。更何況,那東方玄生性殘忍狡猾,是個十惡不赦的殺人狂徒。相信便是隨國傾其國力也未見得能夠抵禦多久。或許,到最後隨國的損失與災難,比之蜀國,將要大出許多許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