紫玉皇后臉上大喜:“當真?”
“奴才不敢欺瞞皇后娘娘,法師已叫人去通知陛下,奴才這才急急趕來告訴皇后娘娘這個好消息。”那太監跑了一趟,氣息急促,一句話說得斷斷續續,卻足以叫紫玉皇后欣喜萬分。
“皇后娘娘留步,法師說丹房乃至陽之地,女子不宜靠近,還望皇后娘娘諒解。”那太監誠惶誠恐地說道。春然怒道:“混帳東西,皇后娘娘乃是千金鳳體,有何地是靠近不了的,還不快讓開!”
那太監被嚇得不輕,手腳並用爬到一邊,紫玉皇后已然拉下臉色,但想到那天辰子的道行,終還是停住腳步回頭問道:“倘若有女子靠近會怎麼樣?”
“回皇后娘娘,回命丸至陽至純,若有女子接近,輕則影響藥效,重則前功盡棄。”那太監伏地說道。
“娘娘,你別聽他危言聳聽,這世上哪有藥丸讓女子碰一碰便失效,定是這奴才瞎編出來誆人的。”春然狠狠瞪了那太監一眼。太監高聲替自己叫屈:“娘娘明察,奴才所言句句屬實,皆是法師親口相告!”
紫玉皇后雖然不信天下有這樣離奇的事,但終歸還是對東方平的擔憂佔了上風,一時間陷入沉默。春然瞧見端王東方城正從永寧宮中走出,便小心翼翼問道:“皇后娘娘,要不然讓端王爺前去廣清宮一探究竟?”
取藥之事交給別人紫玉皇后都萬萬放心不下,唯有東方城乃是她的親生兒子,平素與又東方平交好,也只有他纔是最爲合適。紫玉皇后正在思量之時,東方城已上前來行禮:“兒臣見過母后。”
“城兒,你來得正好,母后有一件差事要你去辦。”紫玉皇后上前拉住他的手,溫和地說。
“母后且說,兒臣定然竭盡全力。”東方城恭敬地應道。
“法師現下已經將丹藥製成,母后希望你能親自將它取來,你可願意?”紫玉皇后神色凝重地盯着他問。她將全部希望都寄託在這料藥丸上,希望它如其名般,能夠迴天救命,而唯有讓東方城去取藥,她才能真正放心。
“那兒臣現在就過去!”這幾日東方城時時刻刻都在擔心東方平的安危,將整個左京的山參都幾乎搬進了永寧宮裡,就是想讓他早日康復,現在聽到丹藥製成的消息,怎麼還按耐得住,着急着就要離開。紫玉皇后將他拽住,神情裡充滿嚴肅:“城兒,此藥只可經你的手,路上不管遇見何人,你都不能讓這藥交給他,知道嗎?”
“母后放心吧,兒臣絕不會讓藥丸出現任何差池。”東方城拱手行半禮應下,轉身離去。紫玉皇后望着他的背影,眉間即有擔憂,也有期待,她撫着春然地手往永寧宮走去,說道:“讓永寧宮的宮女皆離得遠些,包括兩位王妃,皆不得在太子的跟前逗留。”
“奴婢遵命。”春然應下。
縱然這聽上去像無稽之談,但哪怕只有萬分之一的可能,在這緊要關頭,紫玉皇后絕不容許出現任何差池!
廣清宮在承澤殿後側,出了青弘門右轉經過一處小花園後,便可見到一座懸掛有黃幡的宮殿。廣清宮是宮中用來祈福祝禱的地方,每年都會在這裡舉行祭祀,主殿供有三清,分別是玉清元始天尊,上清靈寶天尊,太清道德天尊,一派莊嚴肅穆。主殿前後各有數間配殿,走過一道扇亭後,便要見到一個巨大的銅色獸耳香鼎,香火嫋嫋,極是旺盛,而這裡就是天辰子練丹製藥的地方。
東方城急急走來,在一名小藥僮的帶領下走進丹房,裡面光線昏暗,瀰漫着一股灼人的熱氣及濃濃的藥味,東方城方踏進門便想詢問關於丹藥的事,那話尚未出口,便在看見那道明黃色人影時生生停住,拱手行禮道:“兒臣叩見父皇。”
“是皇后叫你來的?”宣遠帝臉色有些疲倦,支手斜靠在桌上,懶懶地問。
“母后得知丹藥已練成,特叫兒臣來詢問情況。”東方城見宣遠帝心情不大好的樣子,大氣也不敢出,恭恭敬敬回答道。宣遠帝點點頭,招手示意他到自己身邊來:“太子的情況好些了嗎?”
“回父皇,兒臣今早去看望太子殿下時,他的臉色已好了許多,除了山蔘湯之外,還用了一些膳食。”東方城回答道。
“如此便好,待法師開爐取出丹藥,你將它送去給太子服下,他必可以康復了。”杜良媛的事讓宣遠帝的心情鬱結了數日,愈發覺得身體睏乏,方纔聽太監稟報說丹藥已煉成,他心中焦急,不等天辰子奉藥便先趕了過來。東方城自然知道這幾日宮中出的事,不敢多說話以免惹惱宣遠帝,站在一旁等候消息。
約莫過去一盞茶時間後,內堂中走出兩名眉清目秀的道僮,手中各捧有一個黑檀木盒,天辰子手執拂塵款步走來,面泛紅光,腳步輕快,向着宣遠帝跟東方城行禮:“貧道叩見陛下,端王殿下。”
宣遠帝擡手說道:“法師不必多禮,不知那丹藥可是順利取出?”
天辰子示意那兩名道僮上前,指着他們手中的黑檀木盒說道:“廣清宮丹爐乃是新砌而成,未受天地風水浸淫,至純至性,貧道此次花費七七四十九日共煉製出兩粒仙藥,名喚‘回命丸’。此藥集百草精粹成而,健康者服之可延年益壽,重病者服之可藥到病除!”
宣遠帝聽他說完,一雙銳利的眼睛直勾勾盯着上那兩個黑檀木盒,貪婪盡現:“當真有這般奇效?”
“貧道不打誑語,所謂壽,即是陰陽調和,內腑通暢,此藥便是依此原理煉製,乃是廣清宮丹爐所出的第一次成品,功效更勝從前。”天辰子垂眉說道,“只是此藥極陽,只適合男子服用,況且在服下七日內需要戒絕女色,飲食清淡,方能讓仙藥在體內發揮功效。”
“快拿來給朕瞧瞧!”宣遠帝迫不及待地說。李自忠上前從藥僮手裡拿過一盒,在宣遠帝面前打開,但見紅色絲絨布中靜置着一粒拇指大小的黑色藥丸,藥味濃郁,細嗅之似有一股奇香,東方城好奇的探頭張望,見它也就是黑漆漆的一粒,瞧不見什麼神奇之處,心中不由得便有幾分不屑,礙於宣遠帝在場,不宜表露出來。
先前宣遠帝已服用過金烏丸,早已經對天辰子深信不疑,迫切地問道:“此藥適宜在何時服下?”
“天地有陰陽之說,藥極陽,便需在極陽時辰服下,陛下可在午時之際以溫水送服,即可保無礙。”天辰子躬身說道。宣遠帝喜難自勝,將黑檀木盒掩上親自拿在手裡,示意東方城從接道僮那拿走另一盒,道:“城兒,法師的話你記住了嗎?”
“兒臣記住了,兒臣這便將藥丸送去永寧宮。”不管真假,這粒藥丸都是被帝后寄予厚望的東西,東方城不敢有一絲馬虎。
“端王殿下需要謹記,服藥之後七日內不得接近女色,否則不但會功虧一簣,甚至還會對身體造成損傷。”天辰子又再重複了一遍,東方城雖懶得去理會他,但礙於這老道現在是宣遠帝跟前的紅人,便裝模作樣道了聲謝,向宣遠帝行了退禮後,方纔離去。
“太子服下此藥後,是否便可康復?”宣遠帝問。
“只要端王殿下能將注意事項諸一轉告,太子亦嚴於律己的話,回命丸自可讓太子恢復如初,更勝從前。”天辰子神情篤定地說。宣遠帝點點頭,心下稍安,旁人來取藥他或許還有疑慮,但東方城素來尊敬兄長,又是紫玉皇后親自指派來的,應當不會出差。他嘆氣一聲,疲憊的揉着額頭說:“法師呀,朕最近幾日總覺得十分睏乏,精神較過去大有不如,不知是何緣故?”
“可否讓貧道爲陛下把脈?”天辰子問。
宣遠帝將手置在桌沿示意,天辰子輕搭他的手腕,摸着鬍子沉思片刻,向後退開一步拱手說道:“陛下精神不濟乃是心病所起,貧道想是應是這幾日朝堂後宮事務繁多,陛下過於勞累所致,貧道建議陛下在服藥之後齋戒沐浴七天,更有利於丹藥發揮作用。”
宣遠帝身爲國君,若七天不上早朝必然要引起朝堂猜忌,但現在宣遠帝最在意的就是自己的龍體,聽聞齋戒沐浴可讓藥效事半功倍,也顧不得那許多,對李自忠說道:“吩咐下去,朕即日開始移居廣清宮,七日之內不得有任何人打擾,否則必要嚴罰!”
李自忠雖覺得此事不妥,但金口已開,他又哪裡敢忤逆半句,躬身應下:“奴才遵旨!”
天辰子站於一旁,手中拂塵輕甩,依舊是那般仙風道骨的模樣,只是微眯的雙眼裡,卻閃出一道寒光,在旁人未察覺之前,又迅速隱去,恢復那淡定超脫的模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