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二十分鐘對姜紳和向嵐來說都是非常漫長的二十分鐘。
姜紳也第一次覺的自己不是萬能的。
究不是真神仙啊。
要是真神仙，一個意念打過去，市裡的領導全票通過向嵐當區長了。
向嵐也在糾結，這小流氓和許老大兒子關係這麼好，要是搞不定這區長，我還能報警嗎？
報警有用嗎？
兩人各有心思，好不容易等到十幾分鍾後，許勝傑電話打過來了。
“對別人說有點難度，紳哥你可以辦到。”許勝傑一上來就是一句莫明其妙的話。
原來，市裡已經訂下人選了。
別小看下面的一個區長、書記，職位不小，權力更不小，各派大佬都盯着這種位子。
東寧省的高層分爲三派，金系、黃系、陸系。
這三家，都是京城裡的大家族。
其中金系和黃系勢力強一點，也是死敵，省裡的老大許震、組織部長金仲林都是金系的，暫時把持着官帽子。
但是黃系也不差，省長、新任省委副書記、還有東寧市長姜豐民，牽制着金系的勢力。
東寧市委書記也是省委常委，叫葉伯堂。
葉伯堂是陸系的人，和雙方關係都不錯，當然了，也不會太近，總之這三家勢力處於相對平衡的局面，這也是中央用人的針策，不可能讓誰一家獨大的。
以前的區長是姜家的人，也等於是黃家的人。
現在區長下臺了，陸系就迫不急待的要搶下這個位置。
當天上午免了房柄鬆，下午陸系就確定了人選。
市委黨校的一個副主任。
至於失去位置的黃系當然不甘示弱，準備把另一個區的副書記調過來當區長。
金系也想要這個位置，報了市常務副市長的秘書王維新。
東寧市常務副市長周成路是許老大的人，這等於是金系要搶這個位置。
三方各顯神通，要在市常委會上一決高下。
姜紳聽到裡，目瞪口呆。
尼嗎，老子以爲省級的高層不會關注這一個小小的正處位置，沒想到各方都在角力。
廢話，別拿正處不當幹部，許勝傑暗暗鄙視姜紳。
區市的一把手，比省直機關的廳局處有值錢多了，這是檢驗一個勢力對地方的掌控程度的唯一真理。
打個比方，省委書記再牛，要是下面區市的一把手全是省長的，那省委書記的命令出了省委還有什麼用？
所以說，基層也很關鍵，尤其省這個級別調動頻繁，而基層的副職經常一干就幹到退休，各方把基層把持好，語話權也重很多，做什麼事情方便許多。
再打個比方，要是東寧市裡的領導全是許震的人，只要他一聲令下，市裡馬上可以根據他的意思安排好區長的人選。
但現在市裡的人也分多派，黨黨省委老大許震也決定不了一個區長，只能推出區長的人選。
今天是週六，下週一市裡要上黨委會，就這三個人來決定人選。
市裡黨委常委有十一個。
許勝傑得到的消息，市委書記、市委組織部長、市委秘書長、統戰部長是一系的，老大葉伯堂靠着陸家。
市長、某常委副市長、宣傳部長、政法委書記是一個系的，老大姜豐民靠着黃家。
市委副書記、常務副市長、紀委書記、興業區委書記是一個系的，老大靠着許震，也就是金系。
三家在黨委會上算是勢均力敵，不過考慮到陸繫有市委書記，組織部長兩個分管帽子的，明顯高了不止一星半點，而且前面讓過黃系一次，房柄鬆來做過區長，這次黃系幫助陸系的可能性大點。
還一個常委是軍分區政委，一向都是不管不問隨大流的。
他們軍隊的人，不幹地方的政事，也不投向任何一派。
這樣一看，市委書記葉伯堂推出來的人機會最大。
“我爸借這次衝擊省政府的事免了黃系的區長，黃系也很生氣，表面上推出一個人來，可能暗地裡要幫陸係爭取這個區長。”
“要是最後不投票，肯定是陸系的，要是爭到投票也可能是陸系的，因爲黃系和金系是死敵，金系支持的，黃系就要反對，到時姜豐民他們都可能幫葉伯堂。”
“尼嗎。”姜紳怒道：“那你和我說，我能搞定？”
常委們投票，我能搞定？我是能控制這麼多人的意志，但是事後怎麼辦？
不可能一直控制他們的思想，事後他們一想這麼多人投錯票了，肯定有問題。
而且，這三人裡和我的女人沒關係啊。
“有關係，我爸說了，把王維新換掉，換成你女人。”
我草，許老大點名的？姜紳嚇了一跳。
邊上一直聽着的向嵐更是心中狂跳。
許老大點我的名？他知道我的名字？把王維新換成我了？
王維新可是市常務副市長的秘書，竟然把位置讓給我？
這一刻向嵐正是激動萬分。
姜紳先是震驚，接着就懂了。
金仲林和許震是一個系的，也許是許震聽金仲林提到過我，所以許勝傑說起自己的名字，許震就把人選換了。
但是，這真的太意外。
別的不說，一個副科的名字能傳到省委老大耳朵裡，而且還專門爲了副科換人，姜紳就佩服許震。
“紳哥你名聲在外，我說起你的名字，我爸也豎起手指。”
“日本的事情，招商引資，上滬的外商銀行，省政府空手奪刀，我老爸對你讚不絕口，叫我多向你學習。”
姜紳聽了，呵呵一笑，也有點得意。
不過，他可不敢驕傲，你要以爲這是許震說真的那就太搞笑了。
許震這麼說，全是看金家的面子，沒有金仲林，姜紳再做十倍這樣的功績，一個省的老大也未必會說出這種讚美的詞語。
領導們的城府千萬不要小看。
許震托兒子轉述這樣的話，並不一定真是欣賞姜紳，而且表達了他知道姜紳是金家的人，是自己人，表達一個善意。
至於爲什麼要換人，姜紳再聽許勝傑一說也懂了。
金系要推王維新，陸系也有自己人，市委書記講了沒用，大家就要投票。
投票的話，黃系幫忙，陸系肯定大勝，金系就太沒面子了。
所以，金系就換人，他們不準備投票。
“到時常務副市長會提向——”
“向嵐”
“對，會提紳哥你女人向嵐的名字。”
“對方一定很意外，然後陸系會提他們的名字。”
“按貫例，提完之後，組織部長就要問大家有沒有別的意見。”
“看現在的情況，無論黃系的人看到是向嵐還是王維新，很可能不提他們的人選，就直接支持陸系的。”
“人選會在向嵐和陸系的兩人之間決定。”
“按貫例，雙方先會互相說明自己人選的優勢，爭取一下，然後談不攏，就開始投票。”
“只要確定了是這兩個人選，就要紳哥你發揮了，進入投票過程，要是一個人不行，另一個人肯定能上的。”
許勝傑一口氣說完，姜紳腦袋也轉不過彎來。
什麼意思？
我發揮什麼？
他總算聽懂了一半。
金系把人選確定在向嵐和陸系兩人之間。
然後姜紳搞定後面的事。
關我什麼事？我怎麼搞定？
“紳哥你連日本人都能搞定？小小一個黨校副主任也搞不定？”許勝傑話外有話的說道。
尼瑪，不科學啊。
選個區長，要到這個地步。
姜紳聽到這裡，終於明白許勝傑的意思了。
合着你們讓我搞定那黨校副主任？
尼瑪，這是選區長還是坐館？
我怎麼感覺是在香門的趕腳。
這個真是太意外了。
姜紳從沒想到過，一個區長要驚動這麼多大佬，然後還要有這樣的結局。
完全不科學。
電話掛了，姜紳還在回味整個對話，腦裡嗡嗡做響。
向嵐也聽明白了，最後的關鍵還是要靠姜紳。
前面許老大把人選定了，定成她向嵐，但是，這樣的結果還是讓她很意外。
因爲她也聽出最後那幾句話的意思。
搞定別人？這是什麼意思？怎麼搞定？
“姜紳，姜紳，你行不行？”向嵐臉色不好看，估計沒想到許老大要定一個區長都這麼費盡。
不過，從剛纔兩人的對話裡，她已經聽出點什麼了。
以前，這裡三足鼎立，一向也沒什麼大的爭執。
自從金仲林來了之後，金家有掘起之勢，爲了壓制金家，黃系開始發力了。
看似換個區長，其實是雙方暗中比試一下。
可以說，如果金家不想要這個區長，黃系也不會和他們做對，陸系書記葉伯堂隨便一句話，都不用投票沒人會理會。
一個小區長，真的不值得市裡十三個常委過多關注。
市裡八個區，幾十個局，那個常委沒一批手下。
你葉老大要一個區長，隨便拿去。
但是金家一關注，黃家就不甘心，陸家也頭痛。
我倒黴啊，冒頭的不是時候。向嵐明白了。
也許再等個一二年，不等金系出面，只要有門路找到葉伯堂，他一句話就可以當區長。
可是，投靠金系也不錯啊，怎麼說許老大在省裡面話語權更重，有省委書記罩，總比市委書記還好。
向嵐也是難以取捨，痛苦並快樂着。
“有難度啊。”姜紳也苦笑，不過一看到向嵐變色的臉，馬上點頭：“不過你放心，有難度我也要搞定。”
哥們爲了你，只好再欺負一下凡人了。
“你安心，這區長要不是你的，我從區政府爬出去。”姜紳這也發火了。
堂堂一個神仙，要提妹子都這麼難，這個區長，我要定了。
這邊姜紳在發誓賭咒，那邊許勝傑電話掛後，臉上表情也很古怪。
他面前還坐着一個人。
這人四十多歲，頭髮到是白了許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