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5 情敵兄弟

霸道男遇上冷校花

蘇影回到宿舍的第一件事,就是去找鄭浩然。

他輕輕呼出一口氣,然後推開了浩然的寢室門。他不清楚如今他們的友情爲什麼需要這樣小心翼翼地維繫,但他卻不得不這樣做。

鄭浩然正在筆記本電腦前,晃動着鼠標盲目地瀏覽着無聊的網頁,一副心不在焉。

蘇影坐下。浩然依舊背對着他,沒有轉身,也沒有說話。空氣裡懸浮着尷尬與隔膜的粒子,使得那原本細若遊絲的呼吸聲更加緊促。

過了一會兒,鄭浩然開口,“她還好麼?”他沒有轉過身,眼睛依舊盯着屏幕,就像是問給筆記本的。

“既然關心,爲什麼不自己去看她?”

“難道你來不是告訴我她的情況,而是究其原因的麼?”

蘇影搖頭,他知道鄭浩然看不見。他說,“浩然,我只是想和你回到從前。”

“我們的關係根本沒有改變。”鄭浩然淡淡的迴應。此時此刻,彷彿他們的性格互換了一般,一向淡定的蘇影變得浮躁不安,鄭浩然卻變得沉靜無比。

“當然不一樣了!你疏遠我了!”

鄭浩然終於轉過身來,閒閒說,“你以爲情敵之間有情義可言?”

終於說出心裡話了。蘇影背在身後的拳頭一緊,他悶生悶氣地說,“那只是你一廂情願,我說過,我還沒確定什麼,我也說過,我們的友誼不會因爲一個祝式微而改變!”

鄭浩然眼神一凜,“那也只是你的一廂情願。”

蘇影心下一沉,彷彿鄭浩然的話是致命一擊,他喃喃地說,“怎麼會這樣…”

是啊,爲什麼會是這樣呢。鄭浩然也會時常思考這個問題。他還記得祝式微拒絕他的時候,眼神澄澈而誠懇地說,她沒有辦法馬上接受下一段感情,沒有多餘的力氣去愛,也許,永遠都不會愛了。可是爲什麼,他總覺得式微對蘇影總是有特別的情感,正如蘇影對她一樣呢?

難道任何事情,碰到優秀的蘇影,都會有例外?就像少年時,那麼靦腆的自己,因爲蘇影的鼓勵和幫助,一步一步成長到今天的溫潤大氣;而墨那段最失意最絕望的日子,也是因爲蘇影的不棄與支撐,才免於墮落沉淪。

這件事上,蘇影根本沒有錯,但他爲什麼心中總有小小的介懷?

只能說,祝式微對他的拒絕是剝奪了她喜歡他的機會,而蘇影的插入則剝奪了他喜歡她的機會。他是永遠不可能去跟蘇影爭什麼的。

就是這樣的自我抑制和望而不及,使鄭浩然幾乎無法支撐住他們的友情。彼時如此堅厚,如今又如此薄弱的友情。

“浩然,我…”蘇影不知該說些什麼,只是心中五味翻攪,雜亂得很。

鄭浩然倒是不退不縮,在愛情這件事上,他格外勇敢與果決。“你到底是不是喜歡祝式微?影,你給我一句話,讓我死心。”

“我不知道!”蘇影爆發性地喊出來,有點慍怒地瞪着好友。蘇影想,他在逼着他,逼他拔出鞘中利劍,親手斬斷他們之間的友情。儘管那根線已是如蜘蛛絲般孱細。鄭浩然在求一個了斷,而在他看來彷彿主宰這隻一切的是蘇影。

殊不知,他的那句“讓我死心”讓蘇影萌生出深深的負罪感。

鄭浩然步步緊逼,“那我問你,如果式微成爲我女朋友,你願不願意?”

“我不知道…”蘇影無力地應答,他忽然很想站起身來奪門而出,然而卻像被什麼定在牀上,無法動彈。

“你到底願意還是不願意?”鄭浩然又問,嘴角下彎,變得冷峻起來。

“你別逼我…”

“願意,還是不願意?”語氣加重,聲音執着。

蘇影忽然前所未有地害怕鄭浩然的堅持與冷漠,他以爲自己在任何時候都能談笑風生,但他卻被自己的好朋友弄得如此狼狽。他覺得面前的鄭浩然很陌生。

也許對面坐着的並不是鄭浩然,他的心裡住着一個惡魔,而那個惡魔只是爲了折磨自己。有一瞬間,他有了這麼荒唐的念頭。

他鼓起勇氣,盯了浩然的眼睛好一會兒,那裡面是一片漆黑,蘇影無法從裡面看出他是願自己回答願意還是不願意。

“我不能回答。”漫長的一陣沉寂後,蘇影終於又變回了蘇影,神情淡然的,百毒不侵的,努力把自己用鎧甲包裹好的蘇影。“我從不回答假設性的問題。況且,浩然,我們認識快十年了吧。”

鄭浩然沒有得到他想要的答案,眼神虛渺飄忽,他不知此時是輕鬆還是失落,他只是在思考蘇影最後一句話暗含的意思。

“我先走了,浩然。”蘇影站起身,沒有看鄭浩然,他走出寢室關上門。

回到自己的寢室他疲憊地躺在牀上。心裡慶幸自己沒回答那個問題,那個陷阱。他是明智的。然後他的嘴角浮現出若有若無的笑意,浩然,你真的會那麼狠心麼?

鄭浩然關上電腦,嘆了口氣。是啊,他們認識都快十年了。

他們彼此都心知肚明,他們都不會狠下心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