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沒有爲什麼。”週一軒把臉轉向一邊。
徐子凝笑了笑,手動了一下。週一軒以爲她是被扣着手不方便脫衣服,就鬆開她,沒想到徐子凝卻活動了兩下手腕,然後後退兩步,直接坐在了地上。一隻手支在膝蓋上,一副看戲的姿態。她很好奇,這個造型,娛樂記者們的腦洞就算開得再大,又能怎麼去編排?
週一軒幾乎是一瞬間就明白了她的意圖。這個可惡的女人!該聰明的時候反應慢,該糊塗的時候偏偏精明!不過,這是在吃醋的節奏?放在別的時候兒,他會很樂見其成,但是現在,卻讓他左右爲難。
兩人一坐一站,姿勢似乎放鬆,身體卻都繃得緊緊,目光並不相接,氣氛卻是劍拔弩張。
錢曼曼看了半天,不明所以。可憐她一身都溼透了,哪怕是夏天,又裹着浴巾,但是這湖邊上氣溫本來就低,剛纔在湖水裡泡了半天她覺得冷到了骨頭裡,上了岸又在這兒吹着風,忍不住就打了個噴嚏。
週一軒目光閃爍,伸手點了點徐子凝,“把你外套脫下來給她。”
“你有病!”徐子凝漲紅了臉。她身上穿得,不過是一件很輕薄的外套,與其說是爲了保暖,不如說是爲了遮掩住裡面的小吊帶。
“快點!”週一軒好像很不耐煩,直接上前一步,看樣子竟然是想動手拉扯徐子凝的衣服!
徐子凝是真的怒了!她不是這麼給人羞辱的!她一把拍開週一軒的手。
錢曼曼看見這一幕更是手足無措。近來,她聽說徐子凝也跟自己一樣是跟週一軒在演戲,但是女人的直覺卻告訴她,徐子凝對於週一軒來說,絕對跟別人不一樣!
雖然嫉妒不甘,但是她更不想把徐子凝得罪狠了。以前的挑釁是因爲不瞭解週一軒,現在雖然依舊不瞭解,但絕對明白這個人不是她能掌控的。所以,他在意的人自己也絕對不想與之爲敵。
於是,錢曼曼猶豫再三,還是對徐子凝低聲說:“徐小姐,一件衣服而已,隨後我會派人賠給你!”
錢曼曼認爲徐子凝也該知道自己不過是個人形道具,卻不知道,週一軒給徐子凝的錯覺跟事實完全相反。於是她的好意落在徐子凝眼裡,那就是赤果果的挑釁!
徐子凝冷笑一聲,“很冷?”
“還、還好。”錢曼曼被她的目光看得不由自主地朝後退了一步。
“這個季節,真有那麼冷?”徐子凝緩緩站了起來,“一個賤男春而已,至於這麼演戲嗎?真有專業精神!戲裡戲外你分得清嗎?不累?”
錢曼曼一時不知該怎麼回答,求助地看向週一軒。
週一軒明白徐子凝這是在諷刺自己,眼下的情形卻由不得他解釋,只是上前一步,“脫下來。”
“爲什麼?”
“你沒看到她冷?”
“真會心疼人!要脫你自己脫!”
“我只穿了件襯衣!”
“那你可以抱着她!我不介意!”
“徐子凝!你自己動手還是我來幫你!”
徐子凝被週一軒步步緊逼,不知怎麼的,卻突然想起他好像很多次這樣一步步地逼着自己後退,不過都是爲了佔自己的便宜。那個時候她憤怒羞惱,這個時候卻是覺得心痛!
逼着她脫衣服啊!哪怕是他想強要了自己,大概也不會覺得這麼難過吧?甚至就在昨晚,他和自己睡在一張牀上,真是除了最後那一步什麼都做了,她甚至恍惚覺得即便是被吃幹抹淨了也好像可以接受!
徐子凝,你真可笑!
那些沒明瞭的情愫,和沒說出口的話,伴隨着這一刻全部轟然塌陷!
徐子凝厭惡地轉過頭去,好像不想再多看週一軒一眼!緊跟着,縱身一躍,她跳入了湖中!
“啊!”完全被驚呆的錢曼曼愣了一下才衝到岸邊,驚慌失措地看着湖面。
“怎麼會跳下去了?要不要叫人幫忙?”她沒把握能救人,週一軒也沒跳下去的意思,劇組的人都沒走遠,大喊一聲就能趕來應該來得及。
“不必。”週一軒總算是出聲了,聲線繃得緊緊地,一如他整個人的狀態。
“她會游泳?”錢曼曼聞言也放下心,也對,這徐小姐雖然沒見過幾次,也看得出來不是爲了感情會隨意輕生的人。
可是,等了好一會兒,湖面上還是沒什麼動靜,錢曼曼的心又提了起來。
“這個湖水的溫度特別低,我剛纔下去的時候兒,做了半天準備活動腿都差點抽筋!她這樣突然跳下去,真的沒事兒嗎?”
週一軒沒有說話,眼睛卻是死死地盯着湖面。站在他邊上的錢曼曼不由得朝邊上挪了幾步,他渾身散發出來的氣息實在太駭人!
似乎過了一輩子那麼長,湖心才冒了個腦袋出來。週一軒渾身一鬆,卻再也不多看一眼,直接摟住錢曼曼轉身就走。
錢曼曼分明感覺到,身邊的男人腳步虛浮,整個人都在微微顫抖,這是從來都不會有的狀況!
於是,哪怕是帶着嫉恨,錢曼曼還是頻頻回頭。
“徐小姐一直在朝前遊。”
“徐小姐又潛下去了。”
“她又浮出來了……”
“徐小姐上岸了。”
說到最後,錢曼曼明顯發現身邊緊緊繃着的男人猛地放鬆,腳步甚至踉蹌了一下!
苦笑一聲,果然,有些奢望是不能有的。週一軒這種男人,看似花心多情,可誰要是一旦在他心裡留下影子,那便是任何人也無法替代的!
“富水區有套湖邊別墅,空了很久。你可以去住,但是,不該說的話一個字也不要透露。”週一軒終於不再沉默,聲音平淡又帶着一絲漫不經心,和平時沒有任何區別,但錢曼曼卻覺得她似乎聽到一種脫力的感覺。
得到一座房產,錢曼曼卻沒多幸福。她很清楚,這棟別墅就是自己那幾次回頭換來的。週一軒出手一向大方,但是隻是丟給她一張不限額度的卡和更多的出演機會,這一次一反常態,令她心裡警鈴大作。
果然,當他們離開衆人的視線時,週一軒捏住了她的下巴。
“記着,今天你跟徐小姐一言不合,把她推入了湖中!”
剛纔三人站得很近,只要是間隔着一段距離,都看不清徐子凝是怎麼落入湖裡的。原來那棟別墅就是要她背黑鍋的封口費了!
“可是,我最近接了一個電影。周少您知道的,我一直都只能拍電視劇,這還是第一次有機會參演電影!這個時候如果我名聲壞了,很可能……”
“我會派人跟那個導演打招呼。別忘了,你現在的風光是怎麼來的!”
“是!是!是!我不會忘得!我明白了,只要演好自己的戲,別的什麼都不用擔心,自有周少安排!”
週一軒沒有再多說什麼。錢曼曼這個女人,長相豔俗,舉止囂張,這是她給所有人的第一眼印象。但其實,她很會察言觀色,而且很懂分寸,不算太笨。這也是她能一直留在自己身邊的原因。
不過,她畢竟是周成樑引薦給自己的,所以不能完全放心。誰知道徐子凝這個蠢女人這麼倔強!突然來了這麼一出!既然沒辦法再瞞下去,也只有一面彈壓一面收買……
週一軒在這裡籌劃佈局,徐子凝卻是精疲力竭地從湖的另一側爬了上來,狼狽不堪地趴在地上喘息,半天都爬不起來。湖裡的溫度出乎意料的冷,還有水草。她一跳下去先是差點抽筋又被水草纏住,要不是水性好,搞不好就真的殉情了一把!
被冰冷的湖水一刺激,她反倒漸漸冷靜下來。憤怒淡去之後,也察覺到週一軒是在故意激怒她。
不過就算是開始的時候就有隱隱的疑惑,也有那五千萬逼得她不敢跟週一軒硬碰硬,但她絕對不會任他完全搓扁揉圓!他不就是要逼着她陪他們再上一次頭條嗎?那就玩兒個大的!
不過,想到明天那鋪天蓋地的緋聞八卦,徐子凝後知後覺地開始頭疼!
“該怎麼跟媽媽解釋?還有阿蘭!之前她們都以爲是狗仔隊亂寫,但是這次我可是真跳下去了,難道說其實跳下來的不是我?應該可以矇混過關,反正就算有記者混進來或者是在山上拍照,距離這麼遠也看不清。”
徐子凝盤算一會兒,又想起令一個要命的事情。自己這個樣子,現在景區又都被劇組佔着,記者在門口堵着,要怎麼出去?算了,反正都是夏天,就多等一會兒,等天黑了再出去!真是倒黴!這溼衣服貼在身上也夠難受的!
不過沒等多久,徐子凝就發現劇組的人搬着設備離開了,看樣子是要換地方拍下一個場景了。
徐子凝悄悄溜出來,發現地上還散落了幾件衣服,難道是劇組落下的?她立馬找了個衛生間換上乾衣服,頭髮也已經幹了大半,看不出先前的狼狽了。
不過可惜沒有帽子墨鏡什麼的,也不知道外面還有沒有記者守着?
徐子凝走出大門的時候,發現劇組其實並未離開,而所有的人都聚集在外面,記者的各種長槍短炮都對着一個地方猛拍。
藉着地勢,徐子凝遠遠地就看到,週一軒那輛招眼的跑車半遮半掩地停在一叢灌木後面。
“死變態!難道大白天就在這裡玩車震?不會這麼不要臉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