週一軒和許安陽的談話,雖然聲音不大,兩人甚至沒有太多的表情動作,可是他們之間那種劍拔弩張的緊張氣氛,卻是所有人都能明確感受到的。
誰都沒有料到,不過是目睹了這麼一場不友好的談話,音樂學院最終竟然會做出解聘許安陽的決定。而更爲荒謬的是,解聘的原因,居然是說許安陽跟女學生有不清不楚的關係!
許安陽作爲優秀的青年教師,外表俊朗、性格溫和,固然是很受女學生們的歡迎,可是他從來沒有跟任何女生有過曖昧模糊的交往。
但可笑的是,就在他們學校幾乎所有的主要領導都目睹了他跟週一軒並不友好的談話之後,學校裡很快就傳出許安陽長期以私下指導爲由,以掛科爲威脅,以畢業推薦工作爲誘餌,與女學生髮生並長期保持不正當關係的謠言來!
這謠言來勢洶洶且看似詳實有據,一時間就傳遍了整個學校,甚至逐漸蔓延到校外,而許安陽開始的時候只覺得自己走在學校裡,會有很多學生對着他指指點點、竊竊私語,這些目光好像跟往日的又有不同。後來連朝夕相處的同事也變得目光閃爍,但是隻要他一走近,立馬又裝作忙碌或者若無其事。
許安陽還在不解,直到有學院領導叫他去談話,進行所謂的“調查”,許安陽才後知後覺地發現自己陷入了這麼大的麻煩之中!
而到了此時,這件事似乎已經不再是謠言那麼簡單!之前傳言中模糊不清的女主角終於浮出水面,按照她的說法,她畢業在即,許安陽卻沒能兌現給她安排工作的諾言,也沒有要娶她的打算,所以這女生驚覺自己被騙了,這才忍不住像學校揭發,以免日後更多是學妹們受害云云……
對於這種根本沒有發生的事情,許安陽自然當即堅決否認,並且情緒激動言辭激烈地要求這所謂“受害者”的女生出來對峙。
對峙當然是沒有的,但是學院領導卻拿出那女生的就診記錄,上面顯示這女生在就讀的三年裡有多次人流的經歷,並且這女生明確指認這胎兒就是許安陽的!
可笑的是,許安陽自己的經濟狀況並不算太好,所以纔不得不兼職賺錢,可他卻還資助了幾個自己的學生,而這女生就在這被資助之列。
於是,他的慷慨解囊就變成了掩蓋醜惡行徑的掩飾,給這女生的資助也搖身一變成了包養費,至於別的受助,那不過是爲了掩人耳目而已。
許安陽從來沒有想到過,他所熱愛的學院和學生,居然可以這樣捏造事實,而且捏造的讓他百口莫辯!
更令他痛心的是,雖然學院領導以保護爲名,但是許安陽還是通過一些蛛絲馬跡察覺到這女生是一個名叫李媛的女孩兒,這孩子也是從農村考出來的,在他看來這女孩子靈性有餘刻苦不足,多次跟她談話,這女生都說是因爲她家庭貧困所以不能專心學業。
許安陽起了愛才之心,也覺得這女孩就像當年艱苦求學的自己一樣不容易,這才主動資助他,前段時間這女生就經常會特意單獨私下來家裡找他,但也都是請教學業上的事情,舉止也是落落大方沒有半點異常,許安陽還在高興這孩子終於知道安心學習,所以他真是做夢都沒想到,這女生居然會這樣污衊他!
學院領導的態度擺在那裡,明顯是已經相信這女生的說辭,流產證明、許安陽的資助、李媛同宿舍的同學證明她單獨經常去找許安陽的證詞,這些全都成了鐵板一樣的事實,學校領導似乎也沒辦法不相信。
許安陽百口莫辯,憤怒之餘從學院領導那裡出來,就直接衝進女生寢室去找這女生質問。這女生也已經請假好幾天沒有上課,據說是傷心過度加上沒臉見人再加上多次流產導致身體極度虛弱,所以病倒了。
見許安陽來了,李媛讓照顧自己的同學都避開。許安陽正處在極度的憤怒和屈辱之中,完全沒有意識到這女生的這個舉動會讓他陷入更大的麻煩之中!
他只是憤怒地質問這女生爲什麼要陷害他,可這女生就是躺在牀上一言不發,隨便他說什麼,就只是哭,一句話都不說。
許安陽是謙謙君子,對於這樣的人完全沒有應對的辦法和經驗,見這女生誓死不開口的架勢,也只能離開。
而這女生在他走了之後,就開始絕食,同宿舍的女生只好報告了輔導員,輔導員開導半天沒有任何作用,也只好上報學校領導。
於是學校領導要求通知女生家長,共同協商這件事的處理和善後。偏偏就在這時,這女生趁同宿舍的學生都出去的時候,居然服毒自殺了!
好在她同宿舍的學生都事先得到了輔導員的囑咐,並沒敢留她一個人在宿舍太久,所以發現及時。人被送到了醫院,搶救了過來,女生家長也被找來,但是這女生似乎是一心求死,繼續絕食,聲稱許安陽如果不給她一個交代,她這次沒死成總有機會死給所有人看!
事情在很短的時間內,似乎就發展到了不可控制的地步。許安陽幾乎是在一夜之間,就從優秀教師變成了不止騙色,見事情敗露還要逼死學生的衣冠禽獸!
女生的父母和親戚,接到學校通知後在醫院見到自己蒼白虛弱的女兒,幾乎是毫無懷疑地就相信了女兒的說法,立馬在學校裡鬧得不可開交。
學校爲了平息失態,直接決定開除許安陽。
從謠言傳出到做出這個決定,中間不過只隔了兩天,許安陽的爭辯根本無人理會。
許安陽的母親,剛剛從醫院出院回家休養,就出了這樣的事情。雖然許安陽把休息瞞得死死的,但是架不住總有那些好事者唯恐天下不亂,把這件事遮遮掩掩地透露給了許安陽的母親。
老人家要強了一輩子,更是以自己的兒子爲驕傲和精神支柱,她堅信許安陽絕對不會做出這種事情,可是,無論是李媛的家人還是學校領導,都不會相信這點。
老太太出離憤怒,拎着把菜刀先是衝到院長辦公室裡,大罵他不分事實只知道息事寧人。院長被嚇得不輕,還來不及叫保安,老太太拎着刀又怒氣衝衝地走了。
這一走,就直接衝到了李媛的病房。當着李媛的家人,許安陽的母親卻出奇的平靜。她沒有發怒沒有質問,只是看着李媛和她的父母,說了這麼一段話:
“我養大的兒子我最瞭解!他絕不會做出這種豬狗不如的事情!現在你們把他逼到走投無路的境地,我不怪你們!我想你們也有自己的難處!可是,我也得爲我兒子做點什麼!”
老太太話音一落,直接拿着那把她帶來的菜刀對着自己的脖子狠狠砍去!
一瞬間,鮮血飛濺!滾燙的熱血帶着一位無比母親無比憤懣屈辱的怨恨和請求,噴濺到李媛的臉上,李媛尖叫一聲,暈了過去。
李媛的父母也被這慘烈的一幕徹底驚呆!看着老太太提刀而入,他們只警惕着不要被傷害,誰知道她壓根兒就沒打算去砍任何人,卻是直接拿自己的生命去爲自己的兒子伸冤!
聞訊趕來的許安陽,看到得,卻恰恰是他的母親橫刀自傷的這一幕!
男人撕心裂肺的嘶吼驚動了醫院的其他人,醫生和護士看到這一幕也深覺驚愕震撼,被嘶聲紅目的許安陽連聲催促纔想起來趕緊搶救傷者。
許安陽的母親,卻是一心求死,對自己下手其狠其絕,讓一切都變得完全沒有挽救的可能性。
徐子凝對這一切完全不知道,還是徐嘉園憂心忡忡地來找她,她才聽說了李媛的事情。
“子凝姐,我絕對不相信他會做出這樣的事情,可是學校門口那裡還貼着處分決定,你說怎麼會這樣呢?”徐嘉園眼睛紅紅的,顯然是哭過了。
徐子凝也堅決的搖頭:“許安陽絕對不是這種人,肯定是有人故意陷害他!”
“會是誰要這麼做?他一個老師,就在學校教書育人,又不會得罪什麼人,怎麼會有人非要害得他身敗名裂不可?”
“先別亂了分寸,我先找人打聽一下情況再說。”徐子凝想了想,先給雲老打了電話。他對許安陽就像是對待自己的兒子,也是音樂界泰斗,對這件事肯定了解情況也有話語權。
誰知,雲老卻病了。不是爲別的,也是因爲許安陽這件事造成的。雲老也是後來才得知許安陽莫名其妙就被學校開除,憤怒之下跟院長拍了桌子,可是院長言之鑿鑿說許安陽就是做出了敗壞學校名聲的事情,造成了極其惡劣的影響。
雲老沒有辦法挽回既定事實,急怒攻心之下暈倒在了院長辦公室,院長倒是趕緊讓人把他送去了醫院,可就是絕口不提撤銷決定的事情,雲老也正在着急上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