轉眼就到了黃德鑫大辦婚禮的這一天。徐子凝和週一軒掐着時間,在婚禮就要開始的時候纔到了酒店,立馬引起了許多人的側目。
黃德鑫顯然也很意外,他絕沒想到這兩人會堂而皇之地出現在這裡。可是,不管他心裡有多憤恨或是猜忌,表面上卻是不能表現出來的。不管他怎麼跟周家在商場上鬥得你死我活,但這樣的場合,他要是公開翻臉,只會讓人看笑話,於是他最多也只能視而不見,任由禮賓把人給請進來。
週一軒和徐子凝完一進來就吸引了很多人的目光,也有不少人紛紛走過來主動跟週一軒打招呼的。畢竟週一軒現在雖然被停職,但是很多人都知道,周氏的掌權人周浩天對這個小兒子是十分偏愛信任的,所謂的停職不過是爲了給董事會一個交代,真正有眼光的人,不會在這樣的時候蠢兮兮地做出落井下石的舉動。
週一軒和徐子凝一面跟人寒暄,一面打量着四周的環境。黃德鑫這回還真是下了決心要大辦婚禮,全市有頭有臉的人物幾乎都在這裡了。也正是因爲這樣,他絕對不會公開跟他們爲難的。
徐子凝朝大廳正中的舞臺上看了一眼,黃德鑫選得這位新娘還真是年輕漂亮,但是並不像一般的時尚女孩子那麼消瘦,有點兒豐腴的感覺,大概也是因爲懷孕了的緣故。
不過看着黃德鑫那滿頭白髮和新娘嬌俏的容顏,雖然這場景實在不算罕見,但徐子凝還是覺得看起來有點兒彆扭。
眼看婚禮儀式就要開始,客人們也都坐回了自己的位置上等待婚禮儀式舉行。徐子凝和週一軒也不例外,何艾琳也來了,徑直走到徐子凝身邊落座。
婚禮進行曲響起的時候,挽着新娘的父親表情有點兒僵硬。這也難怪,衆目睽睽之下,這女婿明顯比自己的年紀還要大,想必這老丈人的心裡多少是有點兒憋屈的。
“我聽說,這女孩兒的家境其實不錯,也算小康,她父母也極力反對這門婚事,也不知道這女孩子是怎麼想的,居然鬧着要跳樓,直接拿自己和她肚子裡胎兒的性命威脅她的父母。”何艾琳小聲對徐子凝說:“據說那天事情鬧得有點大,這女孩的媽媽到現在還在醫院裡躺着呢。”
徐子凝知道何艾琳不是愛八卦的人,見她特意提起,有些奇怪地看了她一眼,“我倒是不清楚。也沒聽週一軒提過。”
“這事情知道的人不多,據說是黃德鑫知道這事情以後花了不少錢,堵住了那天圍觀者的嘴。”
“是嗎?”徐子凝也吃了一驚,看看週一軒,他卻是四平八穩地坐着。
“這倒奇怪了,這新娘的家人既然不同意,黃德鑫不可能到了婚禮前夕才知道,爲什麼不早點處理,非要等鬧出這樣的醜聞來才插手呢?”
“我看這老男人根本就是把女人當成了生育工具,尤其這個新娘,據說是他兒子出事之後他那衆多女人裡第一個懷孕的,所以就打算娶她。”何艾琳和鄙夷地說:“他不過是要娶個人來給他們家傳宗接代,所以對新娘家裡的事情壓根不關心!後來見事情鬧大了,他臉面上不好看,纔會插手吧!”
徐子凝搖了搖頭,“雖然大家都是這樣說,我卻覺得奇怪。”
“怎麼說?”
“如果他真的只是想找個人給他們家傳宗接代,那爲什麼急着結婚?說句不好聽的,只要他捨得出錢,願意給他生孩子的女人多的是,他那些所謂的女朋友不就說明了這一點?”
“或者,是怕他的兒子名不正言不順?”
“黃家又沒有別的親戚覬覦他的家產,誰會管他那兒子是怎麼來的。”徐子凝就是覺得這事情透着古怪,“再說,這新娘就算是懷孕了,這也才一個月的樣子吧?這麼短的時間,誰知道她懷的是兒子還是女兒?爲什麼不等有人生了兒子再娶她?”
“不是說,這場婚禮是在示威嗎?”何艾琳看了臺上一眼,壓低了聲音。
“從表面上看是這樣沒錯,可是奇怪的是,我到現在,也沒收到黃德鑫送來的請柬。”徐子凝輕笑一聲,“而且剛纔我們來的時候,黃德鑫明顯特別驚訝,好像壓根兒沒想到我們會在這裡出現。”
何艾琳聽了,也就覺得奇怪了。
沒錯兒,大家都覺得黃德鑫是在向周家宣示,你有本事害死我一個兒子,我就有本事再生他十個八個的所以才這麼大張旗鼓地舉行婚禮,可是既然這樣,那他就更應該請周家的人來觀禮纔對。
可現在徐子凝沒收到請柬,也就是說,週一軒也不在被邀請的人之列。何艾琳迷茫地看着徐子凝,顯然是十分不解。
徐子凝笑了笑,“我也不知道這裡面到底是怎麼回事兒,不過既然他提出要來,總歸是有好戲看得,咱們靜觀其變就行了。”
徐子凝所指的他當然是週一軒,何艾琳笑了笑,掩飾着自己心裡的酸意,果然不再追問什麼。
她和徐子凝在這裡竊竊私語,在別的賓客看來這情況真是詭異至極的!不光是賓客,就連臺上的新郎,也忍不住頻頻朝這裡張望,顯得有點心不在焉。
這讓婚禮主持人格外爲難,新娘也是面露不滿。她不知道這裡面複雜的情況,只是看着自己的新郎一次又一次地朝臺下兩位各具風情的女人看去,覺得特別沒面子。尤其是看到人家邊上坐着的週一軒,那一身的外表氣度明顯不知道甩出黃德鑫幾條街去,新娘的心裡就更沒辦法平衡了。
不過這新娘也不是傻子,再有什麼不滿也不會在這個時候表現出來,只是悄悄拉了一下黃德鑫的袖子,讓他注意主持人的話。
主持人已經叫了兩遍,黃德鑫這個明顯不在狀態的新郎才朝他看來。
“哎呀!看來我們的新郎有點兒心不在焉啊!不過咱們完全能夠理解,新郎肯定是急着回去洞房啊!”主持人很幽默地調侃。
這話放到一般的婚禮上,雖然有點兒不太莊重,但是很多人都喜歡在婚禮上圖個喜慶熱鬧,所以也不算犯什麼忌諱。
可是接下來這主持人的問話就讓新郎新娘直接變了臉色。
“現在我們就進行下一個小遊戲!有請新郎和新娘分別來講一講他們第一次見面、第一次約會的經歷,不過呢,當一位講述的時候,要請另一位戴上耳機,如果兩位講得不一致,那可是要接受我們的懲罰的!”
這遊戲也是經常出現在婚禮上用來調節氣氛的,可是黃德鑫和這位新娘哪來的約會呢!他們第一次見面就是這新娘直接被送到了黃德鑫的牀上,這種事情,雖然在座的人心裡都知道,可是又怎麼能當衆說出來呢!
之前約定的婚禮流程壓根兒就沒有這一項,誰也不知道這主持人是怎麼突發奇想來了這麼一出。
新娘的眼淚險些就出來了。雖然當初她是被那筆錢打動了,自願地跟這個比自己父親年紀還大的男人做了這麼一筆交易,但是作爲女人,哪怕是個貪慕榮華富貴的女人,也希望能有個完美的婚禮!可是這主持人居然這麼問,豈不是擺明了要破壞婚禮嗎?
黃德鑫到底是在商場打拼多年的人精,尷尬之餘並不會被主持人牽着鼻子走,衆目睽睽之下,雖然不能發怒,但也是目光森冷地盯了那主持人一眼。
“各位賓客久等了,現在還是先開席,請大家一定要多喝幾杯!”黃德鑫接過主持人的話筒,卻沒按照他說的去講什麼戀愛史,等於直接宣佈婚禮就這麼結束了。
他身邊的新娘再也忍不住,眼圈一紅,眼淚直接就掉了下來。她可是盼了好久才盼來這麼豪華唯美的婚禮,怎麼就這樣草草收場了!
底下的賓客明明知道情況有異,也只能裝作什麼都沒看見,只是免不了相互竊竊私語或是交換個心領神會的眼神兒。
徐子凝看了看這佈置的如夢如幻地婚禮現場,搖頭失笑,“真是可惜了。”
“你這又是替誰惋惜呢?”週一軒聽到,轉頭似笑非笑地看着她。
“這麼多鮮花,佈置了這麼大個婚禮現場,居然就這麼草草收場了,難道不可惜?”
“我還以爲你在替那新娘鳴不平。”
“她?”徐子凝含笑看了一眼躲在自己父親懷裡偷偷擦眼淚的新娘,“婚禮現場受了這麼大委屈連哭也不敢光明正大的哭,看上去是挺可憐的,不過她那叫咎由自取。我纔沒那麼無聊。”
“這鮮花還都是空運來的,見證了這麼一場半途而廢的婚禮是挺可惜的。”何艾琳也搖頭嘆氣。大概是女人都比較感性,所以哪怕她一向冷靜理智,也免不了感慨一二。
“婚禮這個東西,最重要的就是跟你並肩站在臺上的那個人是誰,這新娘真是本末倒置了。”
徐子凝話音一落,就覺得週一軒看着自己的目光有點灼熱,燒得她的耳朵都有些發燙,這傢伙,該不會自以爲是認爲她是在暗示什麼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