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着喧鬧的人羣,我慌亂了起來。
腦子一抽筋兒,居然從後門的位置逃出去了。
看這附近有個雞舍,想都沒想就鑽進去了,將自己藏在雞籠子後面。
身子蜷縮着,微微有些發抖。
也不管雞舍裡臭的要命,心裡莫名的害怕。
我這副尊容連我自己都看不下去,更沒臉去見容顏俊秀的清蕭,總覺得自己徹底是配不上他了。
偏偏外面的公雞不老實,翅膀一個撲騰就跳到我頭上。
而且還不肯下來,爪子尖利的在上面站着。
我在雞舍裡都要薰暈了,可是一動都不敢動,身子還在瑟瑟的發抖。
外面好安靜啊,一點動靜都沒有。
發覺不對,我把視線一移動,迎面就撞上了一雙明亮深邃的烏眸。
這傢伙居然一聲不吭的蹲在我對面,就這麼靜靜的看着我,其他旁的人都圍觀在雞舍門口。
丟人啊!
我臉上掛不住了,張了張嘴想說話,卻說不出。
眼淚從眼眶裡流了出來,他伸手要幫我擦眼淚,我也不知道是爲什麼,條件反射的往後靠了靠。
我牴觸的看着他,莫名其妙的來了一句,“劉清蕭,你來幹什麼?”
“來參觀雞舍的。”他說的雲淡風輕,臉上掛着溫柔的笑意。
我的心酥了,眼淚掉的更厲害了。
用雙手遮住了臉,大聲的喊道:“你……你能不能不盯着我看?參觀雞舍就好好參觀,看我幹什麼?”
“我是你的男人,看你怎麼了?蘇初夏你厲害了,就因爲這點小事就敢躲着我!”他的手一把就抓住了我的手腕,直接把我從雞籠子後面拽出來,拉進了懷裡。
這裡滿地都是雞大便,踩得滿腳都是。
跟前的雞籠子也被我撞翻了,裡面還裝了一大籠子還沒怎麼睡醒的雞呢。
瞬間就是雞飛狗跳的,滿雞舍都是飛舞的雞毛和鴨毛。
我聽着雞叫,只覺得尷尬到了極點,“我沒躲着你,我和你一樣……也是來參觀雞舍的。我……我在城裡住久了,從來沒見過雞舍的樣子……我……清蕭……”
他無視了髒亂臭的雞舍,巋然不動緊緊的抱着我,語氣變得咬牙切齒了,“沒躲着我,爲什麼不回家?你要是喜歡雞舍,告訴我啊,我會自然有辦法讓你有個雞舍慢慢參觀。”
爲什麼不回家?
那得怪邱雲,邱雲不讓我回去。
“邱雲不讓我回去。”我撇着嘴說道,伸手又摸了摸自己的臉。
也許當時除了懼怕邱雲的威脅,還怕清蕭看到我這個樣子吧!
清蕭也不是傻瓜,嗤之以鼻,“你是哪種隨便聽人話的人?”
可不是麼,他太瞭解我了。
只有人捏住我小辮子的時候,我才能乖乖聽話。
我如今的乖巧多半都是情勢所逼,其實我的骨子裡倔強極了,覺不會讓自己任人欺凌。
“當時我中了降頭,不方便遠行。”我低聲解釋着,心裡卻知道。
若我真有膽子,那不管中什麼,都會拼進最後一絲力氣回去。
可這樣的話,我哪裡敢說啊。
說出來,又讓他生氣了。
“邱雲討不到好果子吃的,初夏,你放心。我會替你報仇的!”他一字一頓冷厲的說着,又將我緊緊的摟在懷中,威嚴的聲音都有些許的顫抖了,“你知不知道我有多擔心你,要不是身體不適,我早就衝過來找你了。”
他的手順着我的脊背滑了下來,和我十指緊扣。
那一刻我心就好像被什麼射穿了一樣,電流從他的掌心流過我的掌心,在心房的位置匯聚。
難怪有人說十指連心,兩隻手扣在一起帶來的震撼,真不是一般人能抵受的住的。
好似彼此的心挨在一起一樣,能觸摸到他的靈魂。
我感覺到了心靈上的衝撞,怔了一下,才說道:“你……你說好要入定三天的,卻因爲我這點破事提前出關。這樣……會不會對你身體有什麼……”損傷?
“不會!”
他卻若無其事的拉着從一堆亂竄打架的雞裡走出雞舍,帶着我到村長身前,“村長,我把我女人帶來了。”
“帶來了就好。你莫要怪她,女娃兒的心思敏感滴很,她就是怕你看她不好的樣子。”村長看到我這副尊容,並未厭棄。
清癯的眼底反倒是帶着關切和憐惜,他輕聲嘆了口氣,“怎麼會是陰娘子呢,春妮兒到底是哪裡找來的如此惡毒的降頭。”
“如果是陰娘子的話,鬼降頭會進入她的腦,時間拖長了就藥石無靈了。尋常的方法,是救不得的。”清蕭顯得十分冷靜,手指輕輕的揉了幾下我的太陽穴。
他好像是在感知我體內的降頭蟲,也不知道那些蟲子有沒有到我的大腦興風作浪。
要是真的沒治了,那可真就倒黴到家了。
“按常理來說,是陰娘子就該放棄了。”村長低聲說道。
邱雲也是恬不知恥的插話,“是了,我聽祖輩的人說過。中了陰娘子的人只能等死,死後的屍首,都要用火直接燒了,然後裝入金壇中封印起來。”
我聽到這個,嚇得臉色蒼白。
頭一暈,仰頭就栽倒下去。
還好清蕭在一旁,冷酷的將我打橫抱起,“邱叔,你說不出人話,就不要說話。春妮的事情,我會在她好了之後,慢慢找你們算的。”
這話說的可狠了,要是放在平時。
清蕭早就被人當衆呵斥了,畢竟邱雲是他的長輩。
可眼下邱雲父女簡直就是道德淪喪,大家夥兒無人覺得他們佔理,自是再也沒有人肯替邱雲父女說話。
“好好了,我想事情到了這個地步,先想辦法給女娃兒解降。否則……這個樑子結大了,也是大家不想看見的。”一個和村長差不多年紀的老頭,出來充當和事老。
另一個老頭嘆了一口氣說道,“還不如多求求神仙,希望不要是陰娘子噻。那個東西……這世上沒人能解。”
“非常之降,有非常解法。”清蕭說話並不大聲,卻恰如玉碎於地一般既有力又好聽,“五老在村子裡德高望重,其實……也是知道的,她中的這個降頭還有最後一個辦法。”
村中五老一臉疑問,皆說道:“我們……不知道還有什麼旁的解法。”
清蕭上去,對着他們的耳朵一番耳語。
幾個老頭瞬間就面色一改,一臉駭然的樣子。
村長更是一副不可思議的表情,“你那個哪裡算辦法,降頭女子教你的歪門邪道嗎?有哪個救人用害人性命爲代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