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而,我卻沒等來想象中的疼痛。
那個男人從遠處走近,撿起泥濘中的鞋子和褲子,歪着頭看了看,又用手量了量。
站在原地不再動,環顧四周,來回甩動着斧子。
“小姑娘……放心,哥哥不會傷害你的,出來。”
我躲在他斜後方的土包後,不讓自己發出一點兒聲音,整個人更是幾乎趴到了地上,黃土和着雨水弄得我滿身。
在我的斜前方有個木質的牌子,已經歪歪斜斜,上面刻着一些字。
肖……肖什麼,我實在是看不清。
就在我盯着這塊牌子看的時候,一隻粗糙的大手猛地抓住了我的腳。
我機械般的緩緩扭頭,就看見那個年輕男人正一臉猥瑣的看着我,他身後的閃電像一條伸展四肢的壁虎,襯得他面目猙獰,像是來討債的惡鬼。
我頓時心裡一涼。
他的手緩緩用力,手上的青筋暴起。
我感覺自己離他越來越近,手上薄薄的繭子劃過我寸縷未着的大腿,帶來陣陣顫慄。
下一瞬間,我已經被他拉到身下,略微仰頭間,就能看見他眼中貪婪和慾望。
“小姑娘,哥哥說了,不會傷害你的,怎麼還是跑呢?”一邊說一邊笑。
他將手中的褲子緩慢地給我套上,順勢在我的大腿內側狠狠一掐。接着揮了揮斧子,順手把那牌子砍落在地,我看見了上面的字,肖靈齊。
我以爲我會喪命於此,但是幸運的是他沒有立刻用斧子將我解決,而是把我帶回了茅草屋。
一路上他都抓着我的那隻腳,像拉着一頭牲畜一樣拉着我。
進到裡屋的時候,我的頭重重的磕在了門檻上,頓時感覺頭昏腦脹。
牀上的晴眉正看着我,她像是死了,身上的旗袍被染成了鮮豔的紅色。
那張麪皮正搭在牀邊,不過蟾蜍不知所蹤,男人順勢把我關進了一個老舊的衣櫃,看都沒看牀上的女人,轉身出去了。
衣櫃裡黑暗狹小,只有櫃門處有一道光,映的旗袍精緻美麗,像是一個個漂浮的靈魂。
我可能真的躲不過這次了,想起媽媽,想起牧雲飛,又想起啓天,我忍不住的流淚,開始還是小聲的啜泣,後來變成了嚎啕大哭。
朦朧中我聽見有人在喊我,細聽之下,才發現居然是那個叫晴眉的女人,原來她還活着。
也不怪我認不出,她現在的聲音喑啞難聽,支離破碎,像是拿着個鋸子在粗糙的木頭上來回摩擦。
她一遍遍的發問,問爲什麼那男人之前說愛她,現在又不要她。他之前說要娶她,不嫌棄她的出身,現在又變成這樣。
還沒說完,她就開始笑。
我聽着她的笑聲實在太恐怖,像是一個積怨千年的惡靈,嚇得用手緊緊捂住了嘴。
她那原本不再流血的臉上,又開始流血,那些血液從剛結黑痂的地方涌出來,瞬間滴到牀上。
我聽着她的話,想着真是同病相憐。
牧雲飛不就是這樣麼,他讓我愛上他,卻在轉眼間就把我忘了,還有茯苓,她霸佔了原本屬於我的一切。
此刻的我內心無比的難過,就像是有人在我的心頭澆下滾燙的油,滋啦滋啦的一直響個不停。
晴眉的質問,一直在耳邊迴盪,我的內心對於牧雲飛和茯苓竟然有了絲絲的怨恨。
忽然,那個女人話鋒一轉“你幫幫我吧!”
“什麼?”我以爲是我聽錯了。
她竟然讓我幫幫她,我怎麼幫她又能幫她什麼?她那看不出表情的臉上有幾處筋在跳動,似乎是想牽引着皮肉做一些表情,可是她忘了,她的麪皮兒早就不在了。
離她很近,大概只有幾丈遠。
“好。”我下了很大的決心,小聲的迴應着她。
可是我實在害怕她讓我做些什麼傷天害理的事情,就又問她想讓我怎麼幫她。
她良久的沒有說話,似乎是在思考,她的鞋跟在牀沿兒上來回敲打,像是打在我的心頭。
又過了會兒,她似乎是還想起來似的,告訴我她會來找我的。說完這一句話,她就不再說話,無論我怎麼叫她,都沒有迴應。
很快男人從外面進來,走到牀邊,把裹着晴眉的被子反手一捲。那背面兒用的是大紅的緞子面兒,上頭有兩隻比翼鳥,血跡從鳥的眼角斜着往下,越滲越多,襯的它倆像是流淚了一樣。
之後男人費力的把她拖向屋外,我就再也看不見了。
眼皮越來越沉,我緩緩的閉上了眼睛,晴眉的歌聲兒又再次響起,像是畫眉鳥兒一樣動聽。
“清兒,清兒。”恍惚間,我聽見有人在叫我。
費力的睜開眼,先是沒有聚焦。茫然的轉頭看向四周,一片鬱鬱蔥蔥。陽光從上面隔着樹葉撒下來,照的我身上暖洋洋的。
我不是應該在櫃子裡嗎?晴眉呢?我拄着旁邊的地面站起來,身子晃了晃。這才發現啓天正蹲在我的旁邊,拿着一片綠葉子,裡面有些許的水。
轉頭看向四周,老道士正在我旁邊的那棵樹下坐着,臉色灰白。
他徒弟也好不到哪裡去,衣服破破爛爛,顯然是經過了一場惡戰。
遠處的牧雲飛躺在一塊大石頭上,從我的角度看,他的手指有些透明,脖子處的黑線變得更加顯眼。
想到之前牧雲飛離開前的情景,我頓時慌了神兒。
不管啓天的勸阻,一瘸一拐的往牧雲飛那邊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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走近了才發現,茯苓正在他的另一側,微微的閉着眼睛,兩人的手輕輕的搭在一起。
牧雲飛身材高大,我剛纔完全沒有注意到茯苓。
她看見我過來,立刻睜開了眼,撐着手從一側一個翻身,飛快的擋在我的面前。
茯苓語氣不善地問我來做什麼,不過我還沒打算和她撕破臉。
我告訴她我是來看牧雲飛的,請她讓開。
結果她卻告訴我不用了,他需要好好休息。我只要不闖禍,他就會很好。
我沒太聽懂,火氣頓時有些大,質問她什麼意思。
“她惡狠狠的告訴我牧雲飛是因爲救我才變成這個樣子的。
我有些不相信茯苓說的話,轉頭看旁邊的小道士,他一副欲言又止的樣子,再也沒有平日的活潑。
旁邊的老道士眼睛閉着,隨着他的呼吸,鬍子眉毛一顫一顫,似乎是睡着了。
再轉頭看啓天,卻發現他不在,不知道去哪裡了。
對了,我的血!
我用嘴咬破了食指,準備遞到牧雲飛的嘴邊,卻被茯苓毫不留情的推開。
“如果你想讓他更嚴重,你就做吧!”
什麼?我有些呆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