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圈又一圈的漣漪穿過我們,繼續往外面擴大,這一過程持續了足足半個小時才停止,那三兄弟幾次忍不住好奇開口問我,但是我自己都不清楚這究竟是怎麼回事,自然也回答不了他們。
漣漪停止後,那年輕人的對面忽然又浮現出了一團光暈,如同先前一般,一個人影浮現出來,竟是一個梳着高高馬尾辮的女人,一笑就露出兩個可愛的酒窩。
“你確定這個法陣沒有出錯嗎?”見出來的竟然是兩個年輕人,我悄悄詢問墨霖修,難道出來的不該是老頭老太嗎?
“線牽牽引的魂魄會以雙方記憶中的模樣出現,他們兩個在年輕的時候就分開了,此後再沒有見過面,記憶中的模樣自然是年輕時的樣子。”
兩個相隔幾十年沒有見面的魂魄一看到對方,激動地擁抱在一起,此時無聲勝有聲,千言萬語盡在不言中。
突然兩團柔和的亮光從他們身上浮現出來,點點星光縈繞成一條流動的光帶,將兩人團團圍住,兩人的身影逐漸變得模糊起來,仔細看就會發現,兩人身上不斷有光點溢出,匯入了那流動的光帶中。
“這是怎麼了?”我迷惘地看着這突然發生的變化,“爲什麼他們的魂魄在消散?”
“心中的執念已消,便沒有強留在這人世的理由,可以入輪迴轉世了。”墨霖修淡淡說道,“愛而不得,便是這兩人的執念,互相等待近半生,愛恨交織,這份感情太過強烈,誰也無法就此放手。”
“……你是說他們兩個互相等了一輩子,直到現在才說清楚自己的心意?”我看着那相擁在一起的兩個魂魄,驚愕的同時,滿是同情。
墨霖修點點頭,“這份感情便是執念,放不下,便永遠無法輪迴,只能永遠被困於世,時間一久,甚至連自己執念的是什麼,都會忘記,懵懵懂懂地徘徊在人世,沒有生沒有生,唯一的解脫便是魂飛魄散。”
我愣愣地點點頭,總覺得有哪裡不對,好像忘記了什麼事情。
“等一下!啊啊,你還沒說畫在哪裡啊!”看着那兩個人影化爲點點星光即將消散,我突然想起漏了最重要的事,着急地大聲喊道。
我話音未落,那兩個模糊的人影便徹底化爲了點點星光,升騰而起,消失在了夜空中,四周寂靜無聲,只餘下我不甘心的吶喊聲,卻得不到半點回應。
“早知道之前就該先問問的,”我苦着一張臉,簡直腸子都要悔青了,折騰這麼久,居然是白做工!
“他已經告訴我畫在哪裡了,”墨霖修說話的聲音有些奇怪,我一轉頭就看到他一副憋笑的模樣,見我看向他,還故作淡定,我哪裡還會不明白。
“你是不是早就知道畫在哪裡,故意不說,存心看好戲……嗯?”我挑眉眯眼看他,上下牙齒磨着,恨不得撲過去咬他一口泄泄憤,居然故意不說偷着看我着急!
墨霖修躲開我的視線,掩嘴咳嗽了一聲,心虛地轉移話題,“我們現在就去拿那幅畫吧。”
我點點頭,爲了避免夜長夢多,還是先去拿畫比較重要,不過這並不代表我就這樣輕易原諒了他,先給他記着,日後再算總賬好了,這種惡趣味,必須要儘快糾正過來。
墨霖修知道藏畫的準確地點,我們很容易就將畫挖了出來,雖然被埋在地下幾十年,不過因爲密封保存的手法不錯,畫並沒有受到任何的損毀。
解開繩子,拉開卷軸,一股幽香迎面撲來,紙面微微泛黃,畫上的內容卻清晰可見,一人坐在竹林間撫琴,月上中天,漫天的月輝灑落在他的肩頭,風吹過竹林,簌簌一片迴響,似是在迴應那清冷的琴音。
耳畔忽然響起一縷金石般清脆的琴音,旋律悠揚,彷彿從極遙遠的地方傳來,讓人不禁豎起耳朵,想要仔細聆聽,想要捕捉那動聽的琴音。
晚風吹動撫琴人鬢角散落的長髮,似是穿花蝴蝶般飛舞在空中,撫琴人擡起頭,眼眸中閃着熠熠光芒,亮過滿天繁星,嘴角噙着一絲笑意,原本冷峻的臉龐如同冰雪消融,帶着繾綣溫柔的暖意。
我望進他眼眸中,就再也移不開視線,一片空白的腦中像是炸開了大團大團絢爛的煙花,將僅存的那一點理智徹底湮滅,如果,如果能就這樣看下去……
“啪!”臉頰上忽然傳來一陣刺痛,如同被迎頭澆下一盆冷水,我打了個激靈,迷茫地睜開眼睛,眼前的景象模糊不清,就好像是隔着毛玻璃看東西,僅能看到一點模糊的輪廓。
緩了好一會兒後,我纔看清楚站在我面前的墨霖修,他一臉焦急地看着我,眉頭緊皺,緊抿着脣,表情嚴肅得有點嚇人,見我看向他,難看的臉色才和緩了一些。
“啊,我頭怎麼這麼疼啊?”兩側的太陽穴傳來一陣強過一陣的鈍痛,就好像有人在拿大錘子不停的敲擊,頭疼得像是要裂開一般。
“頭疼還是輕的,你差點就被這幅畫吸了魂魄,”墨霖修說話的語氣不太好,手上卻輕柔地替我揉着太陽穴。
我迷茫地看着墨霖修,完全不懂他剛纔說的意思,我不過就是看了一眼畫上的內容,怎麼就差點被這幅畫吸了魂魄?
“畫上被人設下了法陣,意志不堅定的人看到畫上的內容後,魂魄會被吸進畫裡面,”墨霖修別有深意地看着我,嘴角揚起一抹笑,“所以……你剛纔在想什麼?”
在想什麼,被他這麼一提醒,我立刻就回想起了剛纔看到的情形,臉騰的一下就燒成了猴子屁股,迎着他戲謔的眼神,更是恨不得找個地洞鑽進去。
畫中的人就是墨霖修,剛纔還想着這樣那樣少兒不宜的十八禁畫面,現在就要面對真人的詢問,就算我臉皮厚如城牆,此刻也倍覺火辣辣,根本不敢和他眼神對視,特別的心虛。
“哈哈哈,今晚月色不錯啊,不如我們一起賞賞月,散散步,”我乾巴巴笑着,內心的小人淚流滿面,愛美之心,人皆有之,自己爲什麼要表現得這麼心虛呢,大大方方承認自己是被美色誘惑……咳,是單純的在欣賞美色不就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