意識變得模糊起來,身體輕飄飄的,像是要飄上九霄雲外,然而下一刻,一股徹骨的冷意突然侵入身體,彷彿有一隻看不見的手大力將我又拽回了地面。
如同從十萬高空中垂直墜下般,強烈的失重感席捲而來,意識慢慢恢復了清醒,因此也更加驚慌失措,然而不等我想出對策,身體已經重重落下,我本能地想要躍起,卻又覺得如同壓了千斤重石在身,完全無法動彈。
“沒事吧?”耳畔響起墨霖修的聲音,我勉強睜開眼,看到他正面色擔憂地看着我,頓時只覺牙癢癢,就不能早點進來救我嗎!
“死不了。”捂着被掐得生疼的脖子,我嘶啞着沒好氣道,“不過你要是能早點進來,那我會更感謝你的。”
墨霖修張了張嘴,像是要解釋什麼,但是終究沒有開口。
藉着他的力道從地上爬起來後,我才注意到,剛剛死死掐着我脖子的女人被一個白色的光圈罩住,困在原地,卻不死心地猙獰嘶吼着想要出來,尤其是看到她眼底的怨毒,更是心中一驚。
“她怎麼變成這樣了?”女人的眼睛蒙上了一層血霧,還在緩緩流動,像是有生命一般,看上去有些滲人,我忍不住看向一邊的墨霖修疑惑地問道。
“因爲這個。”墨霖修指了指我身後,我扭頭順着他指的方向看過去,半空中飄浮着一本攤開的書,光輝流轉,一看就不普通。
雖然這本書看上去一點也不危險,但是想到被墨霖修困住的女人那模樣,我果斷放棄了要靠近仔細瞧瞧的念頭,動作麻利地躲到了他的身後。
“這個到底是什麼東西啊?”雖然從外形上看只是本書,但是誰家的書可以自己飄浮在半空中啊,而且……
我看向那嘶吼着將自己十根手指都撓出血卻全無所覺的女人,心裡打了個寒顫,若說她變成這樣與這本詭異的書沒有關係,打死我也不相信。
“可以實現願望的奇書。”墨霖修淡淡說道,眼底情緒複雜,“古往今來,不知道有多少人想要得到它,以此來實現自己的願望。”
“……代價是什麼?”天底下沒有免費的午餐,這個道理顯而易見,就算真的可以實現願望,總不可能什麼都不用付出。
“魂魄。”墨霖修聲音中透露出幾分冷意,看向那還在掙扎的女人眼中更是滿滿的嘲諷,天底下又怎麼可能真的有天上掉餡餅的好事呢,只不過又是一個被自己慾望矇蔽了雙眼的愚蠢人罷了。
墨霖修伸出手,那原本飄浮在半空中的書徑直朝着他飛過來,穩穩落在了他手裡,原本縈繞在上面的絢爛光輝也消失不見了,露出了有些破舊的原來面目。
見被他拿到了手裡,我好奇地湊過去,只見攤開的那頁上寫着幾行字,清楚分明地記載着一個願望,正與郝磊傑有關。
“你說這本書可以幫人實現願望,那郝磊傑豈不是真的要如這人許下的願望一樣,一輩子跟她在一起了?”看看那面目猙獰扭曲的女人,我無比地同情郝磊傑。
“若是書不在了,許下的願望自然也就無效了。”墨霖修拿着書,輕描淡寫地說道,隨手又往前翻了幾頁,彷彿手中拿着的不過只是一本再普通不過的閒書。
聽到他這麼說,原本還在爲郝磊傑擔憂的我頓時眼前一亮,只要撕掉了這本書,或者乾脆一把火燒了,那這個女人許下的願望也就不會實現,郝磊傑又可以過上平靜的生活了。
“那我現在就燒了它。”我着急地伸過手想要去拿墨霖修手裡的書,手指在距離書幾寸的地方卻被什麼看不見的東西擋了下來,再想要往前,任憑我使出多大的力氣,卻已是不可能。
“爲什麼我碰不到?”我使出吃奶的勁兒也沒有辦法突破那看不見的障礙,觸碰到墨霖修手裡拿着的書,最後只好悻悻看向他。
墨霖修輕鬆一手合上書,目光落在書上,神色有些複雜,放在書面上的手緩緩擡起,他的手下光暈流轉,竟是比滿屋子的燈光還要亮堂幾分。
隨着他的手慢慢擡起,光暈中顯現出一個模糊的影子,漸漸變得清楚,當我看清楚到底是什麼後,不由瞪大了眼睛。
墨霖修的手下,是一截森然白骨,許是因爲附着其上的光暈,這截白骨就如同是玉石精心雕刻出來的一般,精美得更像是一件藝術品,然而還不等我細看,眼前閃過一道白光,再看去,白骨已經不見了蹤影。
“找你的有緣人去吧。”我剛回過神來,就看到墨霖修將手中的書扔向了窗外,着急想要阻止,卻也只能眼睜睜看着那本書滑進了無邊夜色中,不知去向。
“哎……不是說要毀掉這本書的嗎?!”我氣惱看向一臉平靜的墨霖修,“你把書扔了,那郝磊傑要怎麼辦啊?”
“書已開了靈智,你若毀了它,會損自己的福氣。”迎着我着急氣憤的目光,墨霖修卻是一派坦然,“況且它替我保存屍骨多年,於我有恩。”
見他不像是在說謊,加上書也已經不見了,我也只好放棄要毀書救人的念頭,“那郝磊傑要怎麼辦,難道真的要和這人在一起?”
墨霖修皺起眉頭,隱約有些不悅,垂眸看向散落一地的玩偶,冷冷開口道:“在一起也沒有什麼不好的。”最起碼不會再來跟他爭搶。
“當然不好!”我着急地大聲道,因看不出他說這番話到底是不是認真的,心底愈加的焦急,忍不住伸手抓住了他衣袖,“你有沒有辦法把那本書找回來啊?”
他定定看過來,直直望進我眼底,視線交匯,帶着我琢磨不透的審視意味,那如刀鋒般犀利的眼神,讓我不自覺地想要躲閃,生怕連心底隱藏着的秘密也會被一併看穿。
“她的願望已經取消了。”就在我忍不住想要避開他的目光時,他卻先我一步移開了視線,淡淡說道,臉上多了些我看不懂的東西。
我想要仔細去辨認,墨霖修已經轉開了臉,看向被他困住的女人,我跟着他的視線看過去,這才發現她已經倒在了地上,身下一片血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