眼前是一個四四方方狹窄的空間,光線幽暗,倒是角落裡有一團白光分外顯眼,我正四下張望着,那團白光卻是緩緩晃動了一下,一個熟悉的聲音響起來。
“亦清,你醒了。”聽到郝磊傑的聲音,我欣喜地尋找他的身影,但是四周除了那團白光之外再無其他。
“你人在哪裡?”我皺眉又找了一圈,可惜還是沒有發現,四周空空蕩蕩,一目瞭然,實在是看不出還有哪裡可以藏人。
白色光團微微晃動了一下,依舊縮在角落中,倒是清清楚楚傳來了郝磊傑的說話聲,“我就在你面前。”
我盯着我面前的光團看了一會兒,頓悟過來,指着吃驚地叫道:“你就是這光團?”
光團動了動,像是在點頭,郝磊傑的聲音中充滿苦逼無奈,“我一醒來就成了這樣,被困在這裡根本出不去,你又是怎麼進來的?”
“當然是爲了要來救你啊!”我一低頭就看到了系在手腕上的鈴鐺,想起墨霖修說的只有十分鐘的時間,也不知道現在過去多久了,當下也顧不得再說沒用的話,“你知道這是哪裡嗎?”
郝磊傑點點頭,說出的話讓我有些吃驚,“知道,我們在一個玩偶裡,你沒來之前我聽到她是這麼說的。”
“她?!”我抓住了郝磊傑話中的關鍵,“你知道是誰把你禁錮在這裡的?”
郝磊傑嘆了一口氣,半是感慨半是無奈,“還能是誰,不就是我和你說過的那個瘋狂追求我的女同事嘛,我看她是真的瘋了!”
我正想詳細問問,手腕上用紅繩繫着的小鈴鐺卻是自己劇烈搖動起來,急促細碎的鈴聲連成一片,眼前的景象驀地晃動起來,彷彿身處在驚濤駭浪之中的小船上,晃得我一陣一陣的發暈。
“嘔……”眩暈感太過強烈,腦袋沉重得像是灌滿了沙子,一恢復意識,顧不得跟墨霖修說自己從郝磊傑那裡問到的消息,我捂着嘴趴在地上乾嘔着。
緩了好一會兒,強烈的噁心感這才稍稍褪去幾分,頭卻一直昏昏沉沉的,連帶着看出去的視線也有些模糊,身體軟綿綿的沒有多少力氣,趴在地上起不來。
“……你沒說魂魄離體的感覺會……這麼難受。”眼眶中蓄着生理淚,看向墨霖修的眼神中充滿了控訴,我緩緩開口道,頗有一種上當受騙的感覺。
墨霖修眉峰微皺,將我從地上扶起來,撫上太陽穴輕輕替我揉着,“對不起。”
因爲腳軟得實在站不穩,所以我也只好依偎在他懷裡,聽到他居然道歉,有些訝異地擡頭看向他,見他面容嚴肅不像是在開玩笑,心中不由泛起了一股複雜的情緒。
“咳……郝磊傑的確是被他那個女同事給抓走了,禁錮在一個人偶中。”被墨霖修半擁半抱在懷裡,鼻端吸進的空氣中似乎都帶着他的味道,我一顆心跳得飛快。
緊張什麼啊!爭氣點,不過就是扶着你而已!我努力爲自己加油打氣,但是被墨霖修親密地擁在懷中,雙頰不自覺地染上了一抹嫣紅。
“竟然真是她。”幸好他的注意力都放在了方纔我說的話上,倒也沒有注意到我臉紅,不然氣氛一定會更加尷尬。
“是啊,所以我們快點去救郝磊傑吧。”我故作淡定地說道,臉上的溫度卻一直下不來,只好暗暗祈禱:阿米豆腐,墨霖修可千萬別注意到我臉紅啊!
墨霖修卻在這時忽然低下了頭,面色嚴肅地看向我,目光在我臉上,抿着脣久久沒有開口,那充滿探究意味的眼神,看得我心裡猛地咯噔了一下。
糟!該不會是被發現了吧?!
我面上強裝鎮定,內心瞬間閃過無數個念頭,焦急得像是熱鍋上的螞蟻,眼神飄忽,根本就不敢與他對視,生怕他看出了我的小心思。
“……你這樣,怎麼去救人?”就在我心慌意亂以爲自己的小心思被看穿的時候,墨霖修淡淡開口說道,話語中帶着濃濃的懷疑,讓我不知是該爲了自己的小心思沒有被看穿而高興,還是該爲自己被看輕而憂傷。
“夜長夢多。”我咬着牙說道,頭一陣一陣的發暈,腳軟綿綿的像是踩在棉花上一樣,若不是有墨霖修扶着,只怕還站不穩當,但是此刻郝磊傑的魂魄還被人禁錮着,再拖下去誰知道會發生什麼事情。
“你還真是關心他。”墨霖修幽幽說道,微微皺了皺眉,臉上的神色晦暗難辨,一時之間倒也看不出他到底生氣沒。
我咬了咬脣,正想開口解釋,他卻先開了口,“既然這樣,那就走吧,正好我也想找找我的屍骨。”
聽到他這麼說,我心裡面更加沒有底了,忍不住悄悄打量他的臉色,見他冷着一張臉也猜不出他心裡在想些什麼,一番糾結過後,忍不住想要開口解釋一下。
“嗯……我記得我和你的約定的,會幫你找你的屍骨,只是郝磊傑這事事關人命,比較着急……”我斟酌着說辭,但是越是解釋就越有種解釋不清的無力感,糾結好半天也沒能將心中的考慮清晰表達出來。
我撓着頭,內心焦急,偏偏越是着急嘴越笨,支支吾吾解釋了半天,不僅沒有解釋清楚,反倒是把自己給繞暈了。
“我知道……”我還在煩惱到底要怎麼解釋,墨霖修卻是輕笑出聲,淡定地說道,我擡頭看去,就見他嘴角上揚,眼眸柔和了幾分,隱隱可以看出帶着笑意。
我盯着他看了一會兒,直懷疑他剛纔冷着一張臉,是不是故意想要看我着急笨拙解釋的模樣,但是到底是不敢問出口,萬一他要說是,那自己還不得炸毛啊!
將病房勉強恢復原狀後,在墨霖修的攙扶下,我出了病房,被他弄昏的護士還沒有醒來,自是不知道今晚有人曾經悄悄溜進去過。
雖然夜已深,但是仍有不少人進進出出醫院,我這個時候離開,倒也不扎眼,出了醫院大門後我徑直往黑暗中走去,身影很快就隱沒在了一團漆黑當中。
若是以往,我自然是不敢的,但是此刻手心傳來的微涼,卻給了我一種莫名的勇氣,就算明知此去會有危險,竟也無所畏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