漫長的白色走廊,亮眼的燈光灑落下來經過層層折射後讓人覺得刺眼,寂靜的空間裡響起了緩慢清晰的腳步聲,噠噠噠,似乎有什麼在逐漸接近。
回過頭去,映入眼簾的是一片炫目刺眼的白,漫長的走廊盡頭門微微晃動着,並無一人,緊繃的神經瞬間就放鬆下來。
“呼……果然是需要好好休息一下了。”我大力揉了揉麻木的臉頰,暗自鬆了一口氣,連着加了幾天班,身體快要到達極限了,難怪會胡思亂想些有的沒的。
轉身朝電梯邊走去,按下電梯按鈕後,靜靜等着電梯下來,忽然背後猛地吹過一陣涼風,深入骨髓的涼意瞬間襲遍全身,我打了一個哆嗦,裹緊了身上的衣服,又按了一遍電梯按鈕。
電梯屏幕上不斷閃爍向下的紅色箭頭,而那電梯卻久久不到,明明只是短短的十幾秒鐘的時間,卻讓我頓時生出了一種時間都停滯了的錯覺。
“啊!好累啊!天天加班真的是要煩死了!”一聲嘟嘟囔囔的抱怨彷彿打破了鏡像一般,我似乎聽見自己耳邊響起了清脆的破碎聲,回頭看去,正好看到幾個人正伸着懶腰活動着身體朝着這邊走來。
“嗨,你們今天也加班啊。”走過來的人恰好是隔壁部門的幾個同事,看到我之後,頓時流露出一副同是天涯淪落人的表情。
我點了點頭,正想說話,恰好這個時候久等不來的電梯叮的一聲打開了門,我擡腳進了電梯裡面,幾個同事也跟着走了進來。
按下了樓層數之後,電梯門緩慢的關閉,加班的衆人因爲疲乏也失去了聊天的興致,電梯裡陷入了一片寂靜。
我靠在角落裡,愣愣地看着電梯門走了神,心底沒來由的泛起一陣不安和恐慌,一隻無形的手用力的攢緊了心臟,緊到生出一股疼痛,緊到快要無法呼吸。
我的呼吸猛地一滯,瞪大了眼睛看着面前的電梯門,垂在身側的手微微顫抖,腦中一片空白,所有的注意力全都放在了眼前的電梯門上。
泛着冷光的電梯門清晰的映照出了電梯裡面的鏡像,但是除此之外,約莫半人多高的地方正浮現出一個血紅的手掌印,從指尖到手掌,一點一點清晰的浮現出來,淋漓的鮮血順着手掌滑落下來,就好像……就好像電梯外有一個“人”正撐着鮮血淋漓的雙手,無視電梯門的阻擋,正想要擠進來一般。
頭皮發麻,一股難言的涼意從脊背竄上來直掠過頭皮,驚駭到極點之後,我反倒是一個字也說不出口,只能瞪大了眼睛,看着那血手印慢慢的浮現出來。
偏偏身邊的幾人都像是沒有注意到這一情況,還很有耐心的等着電梯下去,完全沒有注意到我驚恐萬狀的表情。
幸好那血手印出現之後,並沒有再出現什麼更加可怕的東西,我哆嗦着靠在電梯最內側,雙腿發軟,勉強撐着一邊的扶手才站住,閉上眼睛做了幾個深呼吸定了定神後,睜眼看過去,電梯門光潔如新,並沒有什麼血手印。
“呼……”我長長地鬆了一口氣,拍了拍胸口,擡手擦掉額頭上的冷汗,想着可能是我太累了出現了幻覺,然而不等我安心下來,正在下降中的電梯突然搖晃了一下,照明的燈光也忽明忽暗的閃爍了幾下,徹底的熄滅了。
“搞什麼啊,居然這個時候出故障!”黑暗中響起模模糊糊的抱怨聲,有人按下了緊急求助的按鈕,但是一點反應也沒有,這又引來了幾聲嘟囔的抱怨。
雖然身處一片漆黑之中,但是我卻詭異地看到了從電梯門縫間不斷瀰漫進來的白色霧氣,一點一點,逐漸充斥滿整個狹小的電梯,四周的溫度也在慢慢下降。
“哎呀,手機怎麼突然沒有信號啊,難道要被困在電梯裡一晚上嗎?”其他幾人似乎根本就沒有看到這些白色霧氣,一邊抱怨着一邊想和外面取得聯繫。
然而不等他們抱怨完,原本靜止的電梯忽然猛地一個晃動,站立不穩的幾人重重的摔在了地上,一直緊靠着電梯壁的我也因爲這猛烈的撞擊而疼得齜牙咧嘴,只是緊隨而來的失重感讓我沒有心思去管那疼痛。
濃烈的白色霧氣充斥着整個電梯,耳畔邊響起的驚呼聲聽上去似乎隔着千百米遠帶着模糊的迴音,失重感卻無比的強烈,甚至有一種錯覺,自己正從高處不斷下墜,永無盡頭。
“啊!救命!”耳邊響起尖銳的叫聲,隨着電梯的不斷下墜,叫聲越來越歇斯底里,越來越充滿了絕望,我慘白着一張臉,死死抓着扶手,腦中一片空白。
眼角的餘光清晰可見,一隻鮮血淋漓的手正搭在我的肩膀上,不,或許用緊扣比較合適,但是在巨大的恐懼中,我感覺不到一點的疼痛,只能瞪大了眼睛看着,完全不知道該做點什麼纔好。
耳畔吹來一陣風,就好像是數九寒冬夾雜着雪花的烈烈寒風,那陰冷絲絲縷縷地浸透到了靈魂深處,上下牙齒劇烈地磕碰着,發出得得得的聲響,雙腿瑟瑟抖動着,幾乎站不穩。
臉頰一側突然被什麼東西舔過,傳來的陰冷黏膩的感覺,驚得我頭皮掠過一道涼意,一股涼意直從天靈蓋竄到腳底。
我就好像是缺少潤滑的機器一卡一頓地艱難扭過了頭,看向左肩處,觸目所及驚得我非常想眼一閉腿一伸直接昏過去。
一個披頭散髮的頭顱靠在我肩膀上,似乎是察覺到了我驚駭的目光,慢慢地開始轉動起來,露出了半張血肉模糊白骨森然的臉龐,咧着血盆大口衝我嘿嘿嘿的笑了起來,嚇得我魂飛魄散。
“哎!”半空中忽然傳來了一聲幽幽的嘆息聲,飄忽不定,從一大片白色的濃霧中浮現出一個模糊的人影,一下子就將我整個籠罩住,隱約可見人影有着一雙一金一銀異色的雙眸。
這是……什麼?眼前發生的一切都太過離奇,腦中混亂到根本無法思考,世界觀碎了一地撿都撿不起來。
然而也不用我再思考了,不斷下墜的電梯終於重重地撞到了地上,那濃烈的白霧在瞬間散去,在被拋向半空的同時,我看到了一臉絕望惶恐的同事,只是不等我作出反應,巨大的力道就彷彿是一隻無形的手壓着我們砸向了地面。
在僅有的零點幾秒的時間裡,我閉上了眼睛,等待着疼痛的襲來,然而撞地的感覺與我想象中大不相同,不是冷硬的地面,就好像是撞上了一團柔軟的棉花,半點不舒適的感覺也沒有。
我疑惑地睜開眼,電梯已經在巨大力道的撞擊下扭曲變形,明明一片黑暗,我卻看得特別清楚,扭曲撕裂的人體殘骸,蜿蜒流動的紅色液體,兩隻手從中浮現出來,一點一點攀爬過來。
我眼睜睜看着這兩隻手向我攀爬過來,留下一路的血紅掌印,鼻端充斥着濃烈的血腥味,一片鮮紅鋪天蓋地般向我席捲而來,彷彿是兇猛的潮水將我瞬間淹沒。
“啊!”淒厲的慘叫聲響起,迴盪在夜空中,宛如天際邊炸響了一道驚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