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8章 追夢人（上）
兇巴巴的大罵炸響在耳邊，嫵媚的人兒不爲所動，用手抵住靠近的小圓臉。
佯裝出恨得牙癢癢之色，贊同：“好啊，必須嚴查。先從古策劃查起來，他能把陶峰的網劇加入審批，必然收了陶峰賄賂。再查孟特助, 他複查文檔居然通過上交，他也收了黑錢。他兩串通一氣坑害你，給他們全開了！”
周媛媛氣惱神色掛不住了，垂下指着門的手。
尷尬‘呃’聲，幫兩名助手說情：“小孟和小古工作認真努力，偶爾犯一次錯誤，扣扣工資得了。開除這個處罰太嚴苛了, 傳出去會讓人覺得我小題大做。”
“不行啊, 咱們要殺一儆百！綠油視頻網對《醉山河》的投資只有500W, 根據我瞭解，陶峰手裡握着250W打算買歌。”
楊雨冉嚴肅否定，搬起手指幫周媛媛計算。
“男女主演員欠陶峰人情，免費出演，其它配角基本由他劇組成員或他北影老同學客串，沒花幾個錢。片子昂貴特效不多，基本實景真打拍攝。由此可見，他最少用100W賄賂孟特助和古策劃。你的心腹揹着你收下天價好處，豈能姑息！”
天價好處四字落下，周媛媛眼尾微微抽搐了兩下。
娛樂圈貪腐嚴重，屬於灰色交易猖獗之處。100W在普通人眼裡算天文數字，擱在娛樂圈只能算冰山一角。
“哈, 別逗樂了, 他哪捨得用100W來打通關係啊。陶峰個老摳唆恨不得把一塊錢掰成兩塊用, 從來堅守有錢用在刀刃上的原則。”
周媛媛扯動嘴角, 乾笑着吐槽。
楊雨冉扭頭, 凝視周媛媛, 發出誇張的感嘆：“哇哦, 小周總好了解陶峰哦。”
周媛媛見紙包不住火，抿抿脣瓣砸吧下，索性坦白。
“陶峰以前是天禹娛樂的二線導演，拍過兩部獲獎文藝片。前年吧，他和天禹娛樂鬧掰，我爸剛好手裡有閒錢，打算自己整個影視公司，買點有潛力的IP。愛豆表現好了，自己拍攝好影視劇捧自己人。經過深入調查陶峰，我爸對他很感興趣。”
介紹戛然而止，周媛媛滿目惆悵，她從兜裡摸出電子煙深深吸口。
從周媛媛落寞的狀態，以及公司至今未拓展影視板塊的情況，楊雨冉大膽揣測老周總在那陶峰那裡碰過壁。而周媛媛非常欣賞陶峰才華，偷偷讓人把陶峰的作品加入候選名單。
“你這算盤打得挺好啊，我沒猜錯的話，你原本準備星州不行了，硬塞《醉山河》上檔。”
楊雨冉心裡發堵, 直接揭穿，難怪上次她看到的備選IP多數以現代劇爲主，在給陶峰讓路啊。
沒忍住，說出埋怨之話：“你和陶峰有私交要捧他，告訴我即可啊，沒必要，”
話說一半，讓苦悶的聲音打斷：“你瞎想個毛線啊，陶峰的實力，你有目共睹。我只是覺得他去小視頻網站發展有點可惜，我沒打算把爆火新歌給他。以咱倆的關係，我明說了，你還能拒絕我啊？”
楊雨冉有點看不懂了，困惑問：“那你繞來繞去所圖爲何啊？”
周媛媛又深深吸口電子煙，長長呼出淡淡的蜜桃味道。
圓溜溜眸子閃過猶豫之色，倏地她眸光一沉，扭頭迎上楊雨冉視線，低聲說：“在你和我哥沒認同陶峰之前，我只答應幫他個小忙。他看上這次《五劍客》曲風了，委託我幫忙爭取審批機會。我想着插個名單而已，還能落個人情，便同意了。”
“完後呢？”楊雨冉引着周媛媛往下說。
“早在兩年前，我爸和陶峰溝通之時，我就很欣賞他了。可惜他和我爸脾氣不合，他執拗想拍自己喜歡的作品。我爸又看重實際收益，他們只談了兩次鬧崩了。你和我哥眼光毒辣的很，你們能一起認可陶峰作品，證明我沒看錯他。”
楊雨冉忽略掉心懷不軌的誇獎，低聲分析：“陶峰當然不可能爲錢服從啊，否則他留在天禹，前途更不可限量。”
周媛媛重重落下巴掌，給楊雨冉小手拍得有點泛紅，她嗤之以鼻哼聲：“這位同學，你最好注意點自己的言辭，胳膊別往外拐。我承認天禹比嘉德實力雄厚，但我和我爸很惜才的好吧，我們給陶峰開出高於天禹一倍的工資呢。”
受過嘉德恩惠的楊雨冉很識時務，點頭附議：“是，陶峰好像古代的窮鬼狀元。難得考取到功名，公主對他青睞有加，指定他當駙馬。明明可以藉助公主飛黃騰達，他偏偏搞出人窮志更窮那套。拒絕公主，堅持娶了自己心愛的平民女孩。”
聽着楊雨冉以退爲進的反話，周媛媛心裡不爽散去，黯然惋惜：“像陶峰這般的追夢人不多了，只爲好作品，不爲上星也不爲賺錢。”
“是呢，所以我們助他完成夢想吧，新歌幫他寫了。”
楊雨冉握握拳，鼓勁道。
“不太行，陶峰當時罵我爸挺難聽。罵我爸沒本事光想當然，還罵我爸眼光永遠比不上天禹首席執行官，貿然進影視圈只會賠光家底。我爸和他慪着一口氣呢，每每聽到陶峰近年來的遭遇，他都心情大好。”
周媛媛朝天花板翻個白眼，小聲說出困難之處。
“不會吧？”
楊雨冉大感詫異，在她印象中，老周總是個和藹可親的長輩，很知人善用。不過知人善用這點說好聽了叫惜才，說實際點叫衡量人才價值。
在這種領導面前，只需將自己優點無限放大，對方便能提供出更大的舞臺。
老周總可以算有點世故的人，不像愛斤斤計較的小氣之人啊。
“我爸讓晚輩貶的一文不值，自尊心受挫。外加我爸有點慕強，縱使他明白陶峰批判的對，他嘴上不說，卻聽取了意見。但陶峰發展的太落魄了，我爸難免覺得陶峰咎由自取。”
經周家姑娘剖析完自己老爸，楊雨冉也陷入兩難境地。
陶峰的才華毋庸置疑，他和老周總的陳年舊事似乎也不好化解，麻煩哦。
閨蜜兩陷入沉默，各自思忖自己的鬧心之處。
“要不晚上你去試探下你爸口風，行了我們再加把勁，不行只能放棄了。”楊雨冉找出比較保守的辦法。
周媛媛同意：“以我近期對我爸的觀察，試探作用不大。雖然知道結果，但努力看看吧。”
隔天，楊雨冉帶上男團代表範思睿以及助理前往金陵。
與星州簽訂好合作協議，新歌正式授權給星州。
金陵離杭州很近，單程只需2小時左右。完成公事，她婉拒了小K和星州首席導演蔣恆恆的宴請之邀，當天去當天回了。
男團人不齊，老周總也不在，楊雨冉和範思睿與星州核心關係陌生，光他們赴宴既尷尬，還顯得嘉德失了禮數。
與對方約好，等片子正式上線了，星州大擺的慶功宴之時，嘉德必定到場支持。
坐在回程的保姆車上，範思睿倒頭補覺。起來見楊雨冉滿面愁容，主動關心。
“美女姐姐，能說說你昨天爲什麼沒來晨會嗎？”
女孩子的心思很好琢磨，基本寫在臉上，範思睿掐住重點切入。
楊雨冉沒打算瞞着自家隊長，朝顧月星伸出手：“我的筆記本電腦給我。”
她昨晚把《醉山河》第一集複製到筆記本電腦裡了，準備有好消息了，隨時拿給老周總看。
今個整天未收到周媛媛通風報信，她的心始終高高懸起。
接過顧月星從雙肩包拿出的筆記本，開機播放第一集。
範思睿看的過程中，她從旁徐徐講述事情原委，在最後無奈嘆息。
“片子是好片子，導演是好導演，而且從演員到幕後製作團隊全員吃苦耐勞、實力非凡。虧在陶峰得罪老周總，要沒這茬矛盾就好了。”
範思睿一言不回，顯然看入迷了。
楊雨冉默默跟着望向屏幕，縱使她看過，依舊很難不被吸引。
48的分鐘劇情結束，範思睿忙用鼠標點擊切換下集。
幾秒後，他鬱悶地吐出系統提示。
“全集已播放結束，美女姐姐啊，可不興藏私貨的啊。”
“我之前告訴你的話，你一句沒聽？”
楊雨冉握住櫻花盃子送到脣邊，喝水潤嗓子。
“哈哈！”
範思睿痞笑兩聲，雙手幫楊雨冉拖住杯底，用真誠脫責：“誰讓美女找來的片子太吸引人，拍得牛逼啊，比中思達號稱武俠之最的S級電視劇好看多了。人家看得忘記時間空間了，我光聽到你說什麼老周總、陶峰不合，辛苦美女姐姐再說遍咯。”
楊雨冉悲壯的多喝兩口水，稍稍緩解口乾舌燥症狀後，重新敘述阻礙。
範思睿的神色隨述說變得沉重，可他當聽完所有，反倒倍顯輕鬆，翹起二郎腿大放豪言。
“我同意給《醉山河》創作主題曲，在剛剛看正片的過程中，有些旋律已經冒出我腦海。”
說着，他從兜裡摸出備忘本，快速寫下音符。
理所應當之話刺激的楊雨冉頭頂突突疼，她擡手輕揉刺痛之處。
她沒有打斷範思睿的記錄，等其停下筆，疲憊強調：“別讓我說第三遍了，老周總和陶峰有矛盾。媛媛去當說客，至今未給回信，多半泡湯了。”
“果然美貌奪走了美女姐姐和小饅頭的智商，這事很好處理啊。陶峰既然說明可以爲新歌加價，咱們給新歌獨家使用權開到1000萬好了。”
1000萬，這是剛剛與星州成交的價格。
對於用作插曲的星州尚算公道，星州也有能力承擔。
換言之，把價開給綠油視頻網站，楊雨冉估計對方很難接受。《醉山河》總共可操作的錢才500萬，一首歌要出總和成倍的數額，比天價還離譜了。
“你還說我和媛媛沒智商，你用點心聽吧，綠油只給他們500萬啓動資金。綠油壓根不重視《醉山河》，不可能多墊資金。”楊雨冉沒好氣的重申。
哪怕被訓斥，範思睿嘴角仍噙着痞笑弧度，他胸有成竹表示。
“nono，綠油很重視。小爺我不用找私家偵探調查，單從綠油投資《醉山河》的金額和陶峰的選擇能確定此點。綠油經濟實力差，我們只需開出天價，綠油老總自然帶着陶峰過來好好協商，周叔要個尊重嘛。”
陶峰的選擇！
楊雨冉恍然醒悟，對哦，以陶峰的實力，他只需表明自己要賺錢的態度，多得是影視公司拋出橄欖枝。
陶峰義無反顧留在綠油視頻網站，並帶領團隊竭力拍攝好作品。
種種跡象表明綠油只佔據第三視頻網站的名頭，財務情況很緊張。
越往深處想，範思睿的定論越能站穩腳。
特殊情況影響各行各業經濟三年，無數實體店鋪倒閉，娛樂圈各大公司情況略微好點。只要公司裡有兩個以上破500W粉絲的藝人，尚能支撐公司度過寒冰期。
好片子版權全讓前兩視頻網站搶走了，綠油沒有流量藝人、沒有大熱IP，能幹賺錢的東西少之又少。
它艱辛熬過三年，公司能運轉的錢所剩無幾。它家老總照舊湊出500W啓動《醉山河》，這不是支持陶峰是什麼。
“OK，我告訴媛媛一聲，完後將價格發給陶峰。”
楊雨冉掏出手機，把計劃告訴周媛媛。
周媛媛昨晚回家還未提及事情，光說出陶峰的名字，老周總以捏腳師在等爲由，離開她身邊。
老周總的抗拒態度很明確，再提唯恐激發他更多牴觸情緒。
周媛媛正愁該如何告訴楊雨冉，妙計來了，當然要多誇誇自己金牌經紀人了。
楊雨冉淡定切出滿屏讚賞的聊天框，找到陶峰頭像發起聊天，給對方報出歌曲價格。
陶峰保持極快回復速度：好的，我與團隊商量一下。
得到爽快的答覆，楊雨冉反而擔憂起來。
輕輕拍把範思睿胳膊，把信息給他看眼，問：“陶峰不會放棄了吧？用不用我拿星州出價解釋下？”
“放心吧，他不會放棄。小饅頭老和我提起陶峰，這個人挺執拗呢，認準什麼會堅持到底。”範思睿篤定回答。
“行吧。”
兩人聊完，楊雨冉惴惴不安的苦守了四天，終於熬來事情有新進展。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