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曼趕緊端起酒杯,一口氣灌了進去,猛然就開始咳嗽。
雲澤關切地給她遞了一張紙巾,拍拍她的背,寵溺地怪怨道:“你慢點喝,別那麼急。”
小曼還是先看了江慕凡一眼,心中的不安越發的增多,趕緊對雲澤說:“沒事沒事,是你的酒太好喝了,我有點饞了。”
江慕凡冷笑一聲,沒說話。
“來吧,我們吃菜。”雲澤說。
不管他再怎麼不願去正視,身邊這兩個人很明顯是有某種說不清的聯繫。即使他們不說話,即使他們不坐在一起,也沒有人可以忽略他們之間那種隱形的牽掛。
“小曼,你的手藝真好!”雲澤夾了一口小曼做的菜,大讚道。
“哪有,我只是隨便做做而已,沒你做的好。”小曼趕緊應道。
真是見鬼了,怎麼會這麼緊張?她心中暗罵自己沒出息。
“雲澤的眼光向來很好,只是今天讓這個人做菜,有點——”江慕凡掃了小曼一眼——很不屑的眼神,小曼看出來了——接着說,“今天幸好只有我,而且呢,我這個人沒什麼講究,這要是讓德嫺坐在這裡吃飯,估計就連筷子都動不了了。”
雲澤只是笑了,並沒說什麼。
“哦,對了,我想起來了,德嫺出差了,真是巧!”江慕凡說道。
聽到姐姐的名字,小曼頓時感覺自己如坐鍼氈,之前再怎麼勸說自己不要多想,此刻卻不能忽視姐姐的存在。她握着筷子的手,顫抖着。
“小曼,你怎麼了?”雲澤擔憂地問。
“沒,沒事。”小曼趕緊起身,往洗手間跑去。
江慕凡知道她是怎麼回事,卻悠然地端着酒杯晃動着。
“慕凡,有件事,我想跟你說。”雲澤盯着江慕凡,認真地說。
“哦?什麼?”江慕凡似乎是猜到了,卻不點破。
雲澤定定神,沉靜地說:“請你不要再和小曼在一起了。”
江慕凡猜到雲澤一定會說小曼的事,可是沒想到他會這樣直接,完全不像是雲澤平日的做派。
“你這麼說,是打算和德嫺分手了嗎?”江慕凡沒有回答,卻是反問道。
雲澤頓了下,點點頭。
江慕凡無聲地笑了,說道:“雲澤,你的確讓我很意外。既然你這麼說,那我也明確地告訴你,不管你和德嫺怎麼樣,我是不會讓蘇小曼離開我的。”
“她要是不願意和你在一起呢?”雲澤盯着江慕凡,問道。
“怎麼會不願意?她註定就是我的女人!”江慕凡的語氣極爲肯定,絲毫沒有猶豫,這讓雲澤心中有些發虛。
可是,雲澤畢竟是個極重視內修的人,不管心裡怎麼想,總是不會表現出來。
“她不是物品,更加不是你的私有物!”雲澤道。
“所以,我們就沒有理由在這裡進行這番談話了,對嗎?”江慕凡道。
雲澤停頓了下,接着說:“慕凡,你知道,小曼她愛的人是我,我也喜歡她,你難道不想她幸福嗎?”
“我知道她喜歡你,她從小就喜歡你,明明知道你和德嫺在一起,她還是跟個白癡一樣的喜歡你。可是,你真的喜歡她嗎?如果你喜歡她,你會讓她傻乎乎地等你十多年?你會讓她看着你和德嫺恩愛嗎?”一說到這個,江慕凡就會壓抑不住自己的脾氣,如果小曼在場,他一定會揍她一頓。
雲澤沉默不語,給自己倒了半杯酒,一飲而盡。
“慕凡,我後悔了,真的後悔了。這麼多年了,我覺得都快撐不下去了。爲什麼我要逼着自己去娶自己不愛的人?爲什麼我要把自己喜歡的人推到好朋友的身邊——”雲澤情緒有些激動,話語卻被江慕凡打斷。
“雲澤,我們是好朋友,可是,不是你把她推到我身邊,是我自己走過去的。每走一步,我就問自己一次,一個滿心裝着我好朋友的女孩子,她的心裡會有我的位置嗎?可是,每一次這樣想的同時,我也會告訴自己,只要堅持下去,那個傻姑娘是會明白的,她終究是會看到我的。所以,雲澤,你不該和我說這番話。我不會放開她,而你,也不該這樣不負責任!”江慕凡認真地說。
雲澤苦笑了,背往後一靠,嘆道:“不負責任?哈哈,你們都這樣說,你們都認爲我要負責,負責,哈哈。”
“你覺得負責任會很可笑嗎?那好,我問你,你和德嫺分手了,卻和蘇小曼在一起,你讓她怎麼面對申家人、怎麼面對德嫺?你覺得你可以爲她分擔那些壓力嗎?你覺得你可以保護她不受外人的傷害嗎?”
雲澤沉默不語。
他知道,別說是申家人了,就連他自己家的人,都不會接受小曼,如果他們會接受小曼私生女的身份,何至於讓他和小曼走到今天?
兩個人都不再說話,而他們剛剛這些對話,小曼都沒有聽見。
“你們怎麼都坐着啊?”小曼整理好心情,從洗手間出來,卻發現那兩個人都坐着。
“哦,我們在等你。你還好吧?”雲澤微笑着問道。
“我很好啊!可能是早上着涼了,剛剛有點不舒服,現在好了。”說着,小曼衝着他們兩個笑了。
江慕凡看着她的樣子,沒說話。
“你可不能這樣子,要是不舒服就好好休息——”雲澤溫柔說道,“都怪我,不該讓你這麼累的。”
“沒事啊,你別這麼說,我很好的。”小曼最不想的就是雲澤心裡不舒服,所以趕緊勸道。
又來了!
江慕凡猛灌一口酒,重重地將酒杯拍在桌面上,小曼和雲澤都驚訝地盯着他。
“蘇小曼,回家!”江慕凡大聲喊了一聲。
“你神——”小曼差點就把後面兩個字說出來了,無意中看了雲澤一眼,就將那兩個字給嚥了下去,漲紅了一張臉盯着江慕凡。
“我說話你聽見沒有?”見她坐着不動,江慕凡又催了一遍,語氣當然很不好。
“慕凡,你怎麼這樣和小曼說話?”雲澤道。
“她是我的女人,我願意怎麼說就怎麼說,不用外人來教我!”江慕凡道。
不可理喻!
小曼心想,卻說:“你胡說什麼?誰是你的女人?”
“蘇小曼,要我把咱們的關係說的更清楚嗎?”江慕凡盯着她,說道。
從今天發現她在這裡幫忙,他就憋着火,剛剛被雲澤說了那一番,火氣就更大了。
“你——”小曼睜大眼睛,兩隻手緊緊攥着,卻是一個字都說不出來。
“雲澤,今天謝謝你請我來,抱歉我不能再待下去了,有點家務事需要處理一下。”江慕凡跟雲澤說完,站起身走到小曼身邊,一把將她從位子上拉過來。
“你放開我——”小曼使勁掰他的手,臉頰變得滾燙不已。
“慕凡,你什麼時候變得這麼不講道理?你鬆開她!”雲澤站起身,說道。
小曼不說話,只是用力掰着江慕凡的手,想要從他的懷裡掙脫。
江慕凡根本不鬆,反倒是將她攬的越緊,他盯着雲澤,說道:“雲澤,我們是好朋友,所以,我也不瞞着你。”他看了懷中掙吧的小女人一眼,對雲澤說道:“我和蘇小曼住在一起,而且,我們——”
“江慕凡,你給我住嘴!”小曼擡起頭,雙眼憤恨地盯着他。
江慕凡知道,如果自己不借着今天這個機會跟雲澤說清楚,絕對是夜長夢多。
“雲澤,我會和蘇小曼結婚,你是我們的好朋友,我們需要的是你的祝福,而不是——”江慕凡說着,屋子裡卻響起響亮的一聲“啪——”,將他的話語打斷。
雲澤驚呆了,就見小曼的右手停在空中,兩隻眼睛淚花閃閃地盯着江慕凡,而江慕凡則是一動不動地望着她,好像那一巴掌根本就沒什麼力量。
原來,是她擡手打了他!
她眼中的淚,一顆顆流了出來,流在臉上串成了線,根本斷不了。
良久,江慕凡的手鬆開了,她從他的懷裡掙了出來,跑了出去。
雲澤盯着江慕凡,一個字都說不出來。
“雲澤,我們都有自己的位置,你的位置即便不在德嫺身邊,也絕對不會是在蘇小曼的身旁。”江慕凡說道。
“將來的事,誰都說不準!”雲澤淡淡地說。
江慕凡淡然一笑,看了一眼身邊的餐桌,說:“你和她,就像這一桌子菜一樣,中餐搭着西餐,終究味道不對。”說完,他就往門口快步走去。
雲澤站在原地,聽着門關上的聲音,長嘆一聲,閉上雙眼。
小曼跑出了雲澤的家門,衝到電梯口,使勁按着按鍵,可是兩部電梯全都停在別的樓層不動。見鬼,怎麼回事啊?電梯幹嘛老是不動啊?
她在那裡等了好幾分鐘,纔有一部電梯開始動了,可依舊是走走停停。好不容易到了她的那一層,她立刻衝了進去,裡面沒有人。她剛要將門關上,一隻大手就攔在了門上,快要關上的門,緩緩打開了。她擡頭一看,竟然是江慕凡跟了過來!
見他來了,她立刻往電梯外走,卻一把被他給拉了進去,然後電梯門關上,電梯開始往下走。
“你鬆開我!”她瞪着他,使勁掰他的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