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王妃榮錦薇不管查不查的出事情的內幕,都會失寵,到時候得利最大的,就是安王側妃——項馨了。
這就是項馨的如意算盤。
可惜天不遂人願,榮錦薇只是看了項菲儀一眼,便輕描淡寫的來了一句:“先送去柴房關起來,待本妃有空了再審。”
“王妃娘娘莫非想要包庇兇手!”項馨一見榮錦薇沒有按照自己的戲碼演下去,不由得傻了眼。
榮錦薇這次卻是連看都沒看她一眼,彷彿便當項馨是一隻毫無存在感的螻蟻一般輕飄飄的落下一句話道:“本妃現在要去領新姨娘敬的茶,項側妃若是懶得去就自便吧。”
項馨一聽就傻了眼,新人敬茶,她身爲側妃當然要去,若是不去的話,一來可能被認爲是擺架子對新人示威,二來也可能被新人認爲她在這個府中是無足輕重的人物,後果可大可小。
所以項馨一看榮錦薇已經轉身走了,立刻顧不上何大夫人和項菲儀,飛一般的跟上去了。
何大夫人還沒反應過來,榮錦薇貼身的陪嫁丫鬟秋芍已經款款的走了過來,對項菲儀道:“委屈項二姑娘跟我走一趟吧。”
項菲儀不相信榮錦薇會害自己,便老老實實的跟着秋芍穿過王府的後花園,走到一座廢棄的院子裡。
“這件事,我家小姐是不想查,也不能查,紫蘇姑娘你明白嗎?”秋芍是當初榮大夫人身邊的一等丫鬟,跟項菲儀也是老相識了,項菲儀立刻點點頭,明白這是榮錦薇有意要放自己走,這件事情的目擊者只有項馨和何大夫人以及她們身邊的丫鬟,而且她們一點實際的證據也沒有,所以只要自己這個當事人一走,便查無可查,榮錦薇這招四兩撥千斤真是深得榮大夫人的真傳。
“好,這個院子的牆外是一條小河,以姑娘的身手,跳出去應該不難,等我走了你再跳,多保重吧!”秋芍言簡意賅的說完,便半句廢話也不多說的轉身就走。
項菲儀目測了一下圍牆的高度,輕輕鬆鬆的縱身一躍,飛過了圍牆……
只聽“撲通”一聲,刺骨的寒意讓項菲儀不禁打了個寒顫,只顧着逃命,竟忘記如今的天是數九寒天,這小河裡的水可是不折不扣的冰水啊,加上項菲儀又不擅長游泳,這下雖逃出了王府,小命兒卻不一定保得住了!
“好、好冷!”艱難的說出這兩個字,項菲儀覺得眼前的景象越來越模糊,求生慾望使她拼命地向岸邊游去,可逐漸僵硬的四肢讓她無法隨心所欲的施展動作。
項菲儀咬緊牙關給自己鼓勁:“就快到了!”
可是速度卻越來越慢,她驚訝地發現自己已經感覺不到寒冷了,項菲儀心裡明白這是失去知覺,一股睏意席捲全身,天似乎一下子就變黑了……
“娘,不要太辛苦,孩兒先走了!”王府後門,笑容燦爛的少年向門內的一位婦人揮手告別,“您進去吧,外面風大。”
“哎,娘這就回去。”赫連大嬸連連點頭,轉過身去沒走幾步又回過頭來,笑着說道,“赫連炫啊,路上要小心。”
名喚赫連炫的少年燦爛一笑,麥色皮膚將他的牙齒襯得異常潔白,看上去十分清爽,“孩兒知曉了!”
因惦記着在王府做廚娘的母親,赫連炫時常從後門進入王府探望赫連大嬸,天寒就連忙來送一些厚衣服,雖說王府內會給下人們準備過冬的衣服,可赫連炫總歸不放心。
“那是什麼?”
看着被冰霜覆蓋一半的河面上漂浮的碧色羅衫,赫連炫不禁停下腳步,皺起眉頭思索片刻,緩緩向湖邊走去,突然他身形一頓:“糟了!有人溺水!”
來不及脫下鞋襪,赫連炫縱身躍入湖中,用一隻胳膊將已經昏過去的項菲儀夾住,另一手奮力向岸邊遊。好在赫連炫身形高大,也習過些許武藝,即使身負項菲儀,游到岸上也是很簡單的事情。
一陣寒風襲面,赫連炫禁不住有些發抖,他焦急地將項菲儀的身體翻轉過來,立即愣在那裡!
好美的姑娘!
雖然寒冷的湖水將項菲儀的臉龐凍得慘白,嘴脣也有些發紫,但也難以掩蓋住她嬌美的容顏。緊蹙的秀眉將她此刻的痛苦詮釋出來,赫連炫猛然回過神!
“姑娘!姑娘你醒醒!”
赫連炫連喊了幾遍都不見迴應,在她胸口用力按了幾下,項菲儀無力地吐出幾口水後再次昏過去。環視四周後,赫連炫也顧不了許多,將項菲儀抱在懷裡向家的方向奔去!
將項菲儀小心地放在牀上,赫連炫很快犯了難,在那麼冷的河水裡泡了不知道多久,就算活命也要染上風寒,這女子穿着溼透的衣服是斷不能好好休息的!可男女有別,自己總不能壞了姑娘的清白。
無奈之下,赫連炫請了隔壁的吳嫂來給項菲儀擦了身子,又換了套衣服,這才鬆了一口氣。
夜深了,項菲儀還未醒來,赫連炫燒了一大鍋的熱水,將毛巾浸透後敷在項菲儀的額頭上。本也沒有多少事,他竟也忙了整整一夜。
頭好痛,項菲儀的夢裡全是冰水,將她包圍起來,那種刺骨的痛楚使她驚慌之下,用力地睜開了眼睛,啊!感覺全身都要散架了!
不過,我這是在哪裡啊!項菲儀好奇地歪了歪腦袋,迎上一張燦爛的笑臉:“你醒啦!”
項菲儀心裡一震!難道自己又被抓回王府來了不成?她忘了自己身體虛脫,爬起來就要跑!沒跑兩步遠胳膊就被一隻手死死地抓住了,本來就沒有多少力氣的她猛然向後栽去,卻落入了一個結實的懷抱裡。
以爲自己要重重摔在地上屁股開花的項菲儀緊閉着眼睛不敢睜開,聽到耳邊傳來輕柔的聲音,“姑娘,你沒事吧?”
她連忙瞪大眼睛,又是那張燦爛的笑臉,掙脫開後她虛弱地扶着桌子,微微後退了幾步,警惕地問道,“你是誰?我爲什麼在這裡?”
還沒等赫連炫開口,項菲儀忽然發現了一件讓她頭痛欲裂的事情,身上的衣服被換掉了!天!莫非這個男人就是傳說中的採花大盜!?
項菲儀欲哭無淚,兩腿一軟癱坐在長椅上,眼淚順着她白皙的臉頰滑落,滴在作工粗簡的衣服上,赫連炫驚恐地看着她,一時之間忘記了該說什麼,他慌亂地走上前去,想用袖子爲她擦拭淚珠。項菲儀一愣,隨即一個耳光就扇了過去,“啪!”
這聲音在安靜的房間裡顯得格外響亮,赫連炫連疼都來不及喊,皺起眉頭質問道:“你打我幹嘛!?”
見他如此項菲儀更加來氣,擡起胳膊就要再打,赫連炫輕而易舉將她扼住,“姑娘,我好心將你從冰河中救起,你就是如此報答我麼?”
如此美麗的相貌,難不成品行蠻橫無理?
這樣想着,赫連炫不免有些失望。
“救我?”項菲儀氣得發笑,“你個淫賊!佔了我便宜還不敢承認,本姑娘不把你大卸八塊就不姓項!”說着話她也未能停下掙扎的手腳。
見她誤會自己,赫連炫又好氣又好笑,解釋道,“昨日我從王府探望母親回來,從王府後門的河邊經過時見你溺水,不顧天寒地凍的將你救起,見你衣服溼透就請了隔壁的吳嫂爲你換了乾淨的衣服,還一夜未閤眼地照顧你……”眼見項菲儀的動作停下,他故作委屈將她鬆開,“罷了罷了,我好心成了驢肝肺,要殺要剮隨姑娘便!”
說完,他轉過身去,倒真像是氣急了的樣子!
項菲儀聽他這番話,才知是自己多想了,爲自己的衝動感到愧疚,人家沒日沒夜地照顧自己,還將人家看做採花賊,這就叫狗咬呂洞賓!
“原來如此!”赫連炫將雙手抱於胸前,搖頭嘆息:“這王府規矩真是嚴得很,好在我娘做事十分謹慎。之前聽得王府裡的女子個個都美若天仙,如今見了姑娘這等傾城之姿,當真是百聞不如一見哪!”
赫連炫向來心直口快,是個爽朗之人,他心中所想就是如此。不過,這話卻讓項菲儀忍不住紅了臉,她自幼便女扮男裝,從來只有人對自己的武功讚不絕口,卻沒有人對自己的容貌頗爲讚賞的,這樣一來,她倒對這個男子有了幾分好感。
“閒聊了這麼久,還沒感謝公子的救命之恩,剛纔我還差點錯怪好人,”說到這,她心裡又起了幾分歉意,低下去嬌聲問道,“不知恩公尊姓大名?”
赫連炫連忙擺手道:“哪裡稱得上恩公,在下就是鄉野莽夫一名,名叫赫連炫,赫連宗的赫連,毅力的毅。”
“赫連大哥,你叫我紫蘇好了。”項菲儀甜甜說道,真名是沒法告訴他了,否則身份容易暴露,就把在榮府時用過的名字告訴他吧,這樣好歹也不算騙人,“不管怎麼說,赫連大哥的救命之恩,紫蘇這輩子都不會忘記的。”
話音剛落,項菲儀忽然感到一陣頭暈,一個晃身就向下跌去,赫連炫連忙扶住她,見她虛弱的站立不穩,急的皺眉囑咐道:“你身體還很虛弱,就不要隨便走動了,安心在這裡住幾天吧,我娘是王府的廚娘,平日裡總是在王府裡頭住着,所以你睡她的房間就好了。”
沒等項菲儀回話,他見她的衣服被虛汗浸的有些潮溼,連忙將她安置在牀上轉身去拿的自己娘穿過的舊衣服。
看一個素不相識的人在爲自己忙來忙去,項菲儀的心裡感動至極,雖說命途多舛,可也不乏有好人相助。
“這是我孃的衣服,你身上的發潮了對你退燒不利,快換上吧。”赫連炫說罷,將一件暗紅色的衣裙遞給項菲儀,赫連炫笑着向屋外走去,“我在隔壁,有什麼事隨時喊我。”
“赫連大哥!”
聽到這聲呼喊,已將一隻腿踏出房外的赫連炫連忙停下轉過身來,眉目間帶着關切,詢問道:“怎麼了?是不是哪裡不舒服?”
項菲儀咬着脣搖了搖頭,手指緊緊地握住衣羣,眼神裡充滿感激:“赫連大哥,謝謝你!”
見她這副可人模樣,赫連炫的心跳有些快,他點了點頭笑道,“沒事的,人與人本就是該互相幫助的嘛,你多休息,不要想太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