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們先等等……”碧落看了一眼項菲儀,又看了一眼琴容,暗咬了咬牙,最終說出這麼一句,爾後讓項菲儀和碧落先在宮裡等着,她先走出去探探風。
一出門,除了厚厚的透着刺骨的冰冷的大雪,就再無一抹人影,鬆了一口氣,碧落立馬招手讓躲在宮門後的項菲儀走出來。
三個人一直走到御花園,按照臨夏之前的吩咐項菲儀與碧落她們分開,一個人站在那棵留下了標記的大樹後頭,等着臨夏的人過來接她。
大概過了小半盞茶的功夫,一個小太監模樣的人走了過來,站在那棵樹前徘徊了幾個來回,最終折了一根樹枝敲了敲項菲儀靠着的那棵大樹。
咚,咚咚,咚咚咚……
六下,分三個節奏,聽到這個暗號,項菲儀這才從樹後走出來。
“皇后娘娘……”那個小太監見到她,立馬壓低着聲音向她行了個禮。
項菲儀見狀連連揮手製止:“我現在不是什麼皇后娘娘,無需向我行禮。”
“是。”那小太監聞言,順從的點了點頭,一副偷偷摸摸的樣子看了看周圍,在確定沒有見到可疑的人之後,這才側開身子道:“那您就隨奴才走吧,也到點了。”
“恩。”聽到那小太監那句‘也到點了’項菲儀點了點頭,輕恩一聲,示意那小太監帶路走在前頭,這才低着頭跟在後頭走着。
他們要去的地方是御膳房,聽臨夏說,今天因爲是宮宴,需要很多的食材,宮裡頭繁事也多,所以才選在了這個時候,不過那小太監領着她走的不是通往御膳房最明的那一條道,而是選的一條僻靜的小道,一路上都是有樹木遮掩,根本沒有人往這裡走。
那小太監直接引着項菲儀走到御膳房後頭,一輛大馬車正停放在那裡,看到小太監跟項菲儀到來,兩個人交換了一個眼神,那小太監停下步子回過頭看着項菲儀,道:“主子說了,先讓您出去,到了外頭,停放的那裡,您就在哪裡等着,主子會再派人過去接應您,可不要亂跑。”
“我知道了。”聽了小太監的話,項菲儀的眼眸閃了閃,微微點頭,思忖了一會兒,又道:“替我謝謝你家主子。”
她知道臨夏接應她出來已經擔了很大的風險,她也知道,如果她出去,臨夏不會放心她一個人,現在聽着這小太監的話她就明白了,臨夏這是以爲她在出去之後會跟着他一起,可是,她卻不能。
不僅是不能再拖累她,更加不能再給他任何希望,因爲,她對他的感覺真的只是妹妹對哥哥的那種感覺,她要離開皇宮,沒有去讓那個鬼面具幫忙,反而選擇了他,只不過是因爲她從根本的意識上要比較依賴於她,就好像她所說的,他很像她的哥哥,所以她下意識在遇到無法自已一個人解決的問題上面,選擇找他。
如果可以,她也不想自已那麼依賴於他,明明說好了只做兄妹,卻還是給他一種再次給他希望的錯覺。
等到那個小太監走了之後,項菲儀在那個車伕的吩咐下,這才上了馬車。
“那裡頭有兩個大木桶,你委屈一點先鑽進去。”一上馬車,項菲儀便看到了馬車裡面放着的兩個完全可以容下她的大木桶,正在疑惑之際,那個外頭佔着的車伕模樣的人如是的對她說道。
“好,麻煩你了小哥。”項菲儀微微點了點頭,語氣客氣而真誠的說着。
話落,她費力的爬上那個木桶,再把另外一個桶子的蓋揭開,鑽進去,就在她準備把蓋子蓋上的時候,那個車伕卻出聲制止了她。
“你先別蓋上蓋子,我得要在上頭落一層爛菜,不然在經過那些守門的人的時候,到時候他們要翻查可就糟了。”
“好。”聽了那車伕的話,項菲儀略微思索了一下,覺得他說得有道理,便也聽從了他的話。
等到所有的事情都準備好了之後,馬車便開始走動了,項菲儀蹲在木桶裡,雖然有些搖晃,但是馬車咯吱咯吱的搖得響,她倒也不是那麼緊張,一路上的,也不知道是因爲今天確實是太忙了,還是這馬車真的長得太善良了,或者是臨夏暗地裡打點了,他們一路走得也算是順暢。
這一邊項菲儀正在進行驚險刺激的大逃忙,哪廂,坐於麟德殿上的白妃正與衆位妃嬪們談笑風聲,時不時的往赫連炫那裡拋個媚眼,或者是與夜舞媚挑釁相望,倒也還算安份。
“主子……”悄悄的撤去的橙兒走回來,拿起白妃桌上的茶壺給白妃添了杯茶,在添茶的空檔,低聲的不知道與白妃說了些什麼。
只見白妃臉上的表情微微的頓了頓,隨即原本冷漠陰狠的眼裡泛起了笑意,臉上清淡如風的笑容也在無聲的加深,好似解決了一件什麼大事一般心頭鬆了一口氣,人也隨意上了許多。
“退下吧。”她淡淡的說着,吩咐着橙兒退到一邊,放下手中的茶杯,撫袖起身,對着坐於主位上的赫連炫施了一禮,淺笑盈然道:“今日皇后娘娘一舞驚鴻,臣妾沒有皇后娘娘那般好的本事,不過倒也想趁着今日大年三十,爲大家彈上一曲,討皇上和太后,太妃一個歡心。”
“愛妃能有如此心思,朕豈有不允之禮,允了!”
“哎,你這是幹什麼的?”
“守衛大哥,守衛大哥,小的是往那御膳房送菜的,這不,今兒個縫着過年,宮裡頭要辦宴,這食材不能少啊,便吩咐着小的送過來……”
那守門的侍衛聞言將信將疑的看了那車伕一眼,掀開車簾,一眼看到馬車內擺放的兩個大桶,指着那大桶道:“這兩個桶子是幹什麼的?”
聽到響動,項菲儀連忙屏住呼吸,整個人連動都不敢動一下,
“回官爺,是小的用來裝菜的,這樣裝着,菜新鮮,又不會弄髒馬車,回程的時候啊,宮裡頭一些壞掉的,不要的蔬菜啊什麼的便讓小的拖回家,扔到地裡再利用利用,菜長得更快……”
聽着那車伕的話,那守門的侍衛只是往馬車內看了兩眼,見那大桶蓋上還拖拉着一片焉了的白菜葉,馬車內雖然看上去幹淨,但是也充斥着一股子酸味,便沒有再過多的盤查,退開幾步朝着那車伕揮了揮手:“走吧走吧,大過年的,都是當差的,都不容易,趕緊回家去跟老婆孩子過個好年吧……”
“唉唉唉,各位官爺也過個好年,新年快樂,新年快樂……”那車伕聽着連連點頭,朝着那個盤查的守門侍衛雙手抱拳拱了拱手,也識趣的說了幾句好聽的話。
出了偏宮門,遠離了那些侍衛的視線,馬車行走的速度更快了。
項菲儀聽着四周的動靜,感受着顛簸的頻率,等到馬車搖晃得厲害,四周更加安靜了的時候,項菲儀這纔敢直起身子,從那大木桶裡頭爬出來。
“停車,停車……”馬車不停的飛奔,沒有到達目的地,趕車的車伕一刻也不敢停留,然而就在這個時候,一直安安靜靜的項菲儀卻突然之間跑出來喊了停。
“籲……”
馬聲長嘶,一個急剎車,弄得還站在木桶上面,還沒來得及下來的項菲儀一個沒站穩,整個人往後倒了下去,做工紮實的馬車竟是被項菲儀這麼一躺,直接被她給撞爛了一個窗口,腦袋砸在窗口上,整個人小半截身子在外頭,大半截身子被卡在了裡頭,被項菲儀這麼一弄,因爲重心不平衡,整個馬車還有往一邊倒的趨勢。
那趕車的車伕見此狀況連忙跳下馬車,站在外頭看着項菲儀,見項菲儀這般模樣,當下着急了:“您這好好的突然之間喊什麼停車啊,我們這還在趕路呢,這下可好了,您說說您弄成了這個樣子,可該怎麼辦?”
車伕雖然說是臨夏的人,可是卻是實實在在的不會武功的莊家漢子,除了暗地裡是臨夏的手下,做的都是一些清清白白,能往明面上擺的事情,除了有幾分揮鋤頭的力氣,單就以着項菲儀這體重,要他把她摟上來還真是有點難。
可是不把她弄上來是不行的,而且看來還得趕緊的,不然這馬車很快的就要直接翻車了。
而項菲儀這邊原本好好的,被這突來的變故這麼一弄,先前還只是有些站不穩,現在卻是眼前滿天的星星在圍着她打轉轉了,後腦勺估計也是撞得不輕,一陣一陣的在那裡發疼,車伕的話在耳邊迴響着,她卻根本沒有力氣去回嘴。
等到那車伕站在外頭,捧着她那顆腦袋用勁的往裡推,想要她把推回馬車裡去的時候,項菲儀眉頭一皺,那被觸碰的地方明顯的一碰就更加疼得厲害:“你別這樣推,我後腦勺好像受傷了,你在外頭推着馬車,我自已試試看能不能把身子擠進去。”
“哦哦,好。”那車伕一聽項菲儀這話,立馬鬆了手,原本項菲儀的腦袋被託着,離開了咯着的窗邊,這下子這車伕毫無預料的一鬆手,只聽砰的一聲,項菲儀的腦袋又重重的被砸回了原地。
“嘶……”被這麼一砸,項菲儀終於忍不住輕嘶一聲,咬着牙,眉頭都快皺到一起了。
要不是她知道眼前這個人是剛剛救她出皇宮,並且先前路臨夏的人接應過的,就他剛剛這舉動,她都快要以爲他是宮裡頭某個妃子得知了她要出宮的消息,派人出來劫殺她的了。
剛剛那一砸,可真的砸得不輕啊。
“那啥,我推着,你自已試試看能不能鑽進……呃……”就在那車伕正說着話的時候,一陣陣不同尋常的風動聲傳來,項菲儀原本被疼意襲捲的面部瞬間冷下,正欲提醒着那個車伕注意一點,卻沒想到那個車伕話還沒有說完,便身後正中一刀直接喪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