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是遇到的瓶頸就是,她看上的那家果農手中的蔬果種子,價錢被擡的極高,估計是看準沐氏集團纔會亂要價,宋羽翎向來厭惡的便是人心不足蛇吞象的那一類人,恰好,這果農便是如此。
但是除去他的人品不說,他的產品市場價值還是很高的,在此之前,她做過一些調查,在這方面的市場上下了許多的功夫,而評價與反應最高的便是這一家。
這個果農是個三十多歲的男人,出生農村,對於種植這方面有着獨特的方法,因此從二十歲便開始自己獨立創業,是個個體戶,至今爲止,旗下所開發的農場已經高達數百家。
這對於一個白手起家的男人來說,無疑是成功的,但是手法歸手法,人品歸人品,他技術好不代表人品好,雖然他提出的價格對於沐氏集團的預算來說,還是綽綽有餘,但是宋羽翎偏偏要跟他較勁兒。
那股子橫衝直撞的傻勁兒讓夏淳與周嬋一怔,幾天的時間,她一直在與那個果農僵持不下,對方死活不肯降價錢,宋羽翎也死活不肯鬆口。
周嬋嘆息,這樣的執着勁兒在工作上固然是好,但是放在生活上,怕是對方要受一分罪。
她猜得沒錯,沐律知道這件事情之後,眼神陰霾的看着她,語氣淡漠道:“爲什麼不換一家?”
宋羽翎抿了抿脣,眸子裡滿是堅韌,雖然很想語氣鏗鏘的告訴他,她有信心將他拿下,但是還是識時務的放輕了語氣道:“我有法子的。”
沐律目光深邃的盯着她,出口的話帶着一些意味不明的味道,他道:“什麼法子?錢?權?還是色?”
宋羽翎面色在他說完最後一個字的時候,霎時白了下來,她從未想過自己在沐律的眼中竟會是如此的不堪,從心底蔓延出的怒火衝上眸子,她死死的瞪着地板,放在身側的手開始顫抖。
沐律淡淡的看了她一眼,冰冷的話語吐出:“放手。”
宋羽翎知道他的意思,半晌才平復下情緒,低低的道:“我知道了。”
沐律低頭開始處理工作,宋羽翎站在一旁,始終沒有擡眸。
她的堅持被他的一句話輕易的打擊回去,沒有過多的語言,更沒有理由,她只是他的契約人,一切必須按照他的指令來完成。
農場的事情因爲換了一家果農的蔬果種子得以繼續進行,宋羽翎依舊每天徘徊在農場與公寓兩點一線之間,與沐律之間的交流卻越發的少,後者發現她的寡言,心中異樣,卻無從找到開口點,只得作罷。
兩人之間的關係微妙的停止了發展,宋羽翎放下心思的這段時間裡,是前所未有的輕鬆,農場現在正在進行的是她喜愛的一門園藝,剛開始的時候,是播種階段,因此回去的時候,總是帶着一身的泥土。
在沐律回來之前,她便將自己收拾乾淨,在他進門的時候依舊沒有半句交流,空氣中到處瀰漫着尷尬的氣息,宋羽翎不以爲意,他不是討厭多嘴的人麼?她這麼做他應該很滿意。
按道理來說,沐律是應該很滿意的,但是卻無法忽略心中的異樣,她似乎活躍起來的樣子更加好看,他一向思緒嚴謹,對自己的每一個生活習慣都是在腦海中定好表格。
包括喜歡做什麼樣的事,喜歡什麼樣的人,一旦一點發生改變,這個系統便會錯亂,他不會允許這樣的事情發生。
雖然宋羽翎變得沉默許多,但目光總是不由自主
的轉移到他身上,比如他最近開始服用藥物了,記得羣師會審的時候,他說過自己有心臟病,並不瞭解輕重,但總歸是一項隱患。
隱隱的,她有些擔心。
不僅是宋羽翎在擔心,方博也在擔心着他的身體,自打他從美國回來,便很少再服藥,但是最近忽的一陣犯了舊疾,也還方博早有準備,纔不至於被他殺的措手不及。
“沐,我建議你去一趟美國複查一下。”
方博這麼說着,沐律手中依舊不停的翻動着文件,眼皮不擡一下道:“不用。”
方博坐在一旁的沙發上,換了一身便裝的他,看起來很是瀟灑,一雙桃花眼笑起來時,正是漫畫中所描述的那般,撩撥心絃。
他換了個姿勢,接着道:“你看你最近的藥量都增加了,如果沒有美國我的那臺機器檢查的話,萬一藥量不對,適得其反就糟了。”
沐律方下手中的筆,淡漠的看了他一眼,語氣隨意:“不然要你做什麼?”
方博哀嚎一聲,語氣悵然:“巧婦難爲無米之炊,我要是不瞭解你現在的身體情況,我怎麼對症下藥?”
沐律又換了一個文件,一心二用的道:“你看着辦。”
方博正想再一次哀嚎,卻被對方一個冰冷的眼神制止,他訕訕的摸了摸鼻子,正色道:“我不管你工作有多忙,作爲你的私人醫生,我有權保障你的生命安全,下個月隨我回美國一趟。”
後者良久淡漠的道:“囉嗦。”
方博等了許久纔等到這句話,頓時氣急敗壞的離去。
直到方博的腳步聲消失不見,沐律才淡淡的將手中的筆放下,一雙深不見底的汪潭裡漾起一絲漣漪。
許久沒有吃藥,他幾乎快忘了自己還有心臟這個毛病。
宋羽翎這些日子忙前忙後,與自己一起工作的那個果農相談甚歡,她並不懂蔬果養殖,只是淺薄的知道一些知識,比如土壤的酸鹼度究竟適合養殖哪一些水果或是蔬菜。
但是果農交給她的並不是用數字代替的一些方成,而是實踐上的經驗,因此每天對於宋羽翎來說,就是在吸取知識的一天。
果農是一個四十來歲的女人,很憨厚喜歡笑,姓顏,於是宋羽翎便稱她爲顏嫂,顏嫂性子好,做人踏踏實實,雖然她的種植技術不比宋羽翎看上的那家,卻也是腳踏實地的人。
因爲室內裝潢的大功告成,宋羽翎已經許久沒有見到周嬋,倒是夏淳與她一樣作爲監工,全權負責農場的項目,依舊留在農場。
快下班的時候,夏淳走來,宋羽翎還在替蔬菜澆水,見到他的時候打了聲招呼:“夏部長。”
夏淳應了一聲,看了一眼院子裡整齊的排序不由得道:“宋小姐辛苦了。”
實際上宋羽翎並不用做這些事情,但是對比起來坐在那兒發呆,她更願意站起來勞動,將頭上的帽子摘下,炎熱的夏日陽光灼人,她面上已經紅撲撲的,帶着汗水。
夏淳眼睛一亮,無關情愛,只是單純的欣賞,宋羽翎是難得的自然美人,即便是面上未施粉黛,依舊看起來氧氣十足,沐律挑人的眼光比起以往,還真是獨特了一回。
他收了心思道:“明天的婚禮,宋小姐可一定要到場啊。”
宋羽翎聞言扇風的手一頓,如果不是夏淳提醒,她可真就忘了,面上掛起笑容,她應道:“放心吧,一定準時到場。”
夏淳點了點頭,放心的離去,宋羽翎看了眼時間,也跟着收拾一番準備回去。
路上的時候,老張不住的從後視鏡裡看她,後者總算忍不住道:“我臉上
髒了麼?”
老張一愣,接着抱歉的笑道:“沒有,我只是在想,傳聞中宋小姐嬌生慣養是怎麼傳出去的。”
宋羽翎聞言嗤笑一聲,知道定然是自己面頰通紅,惹來老張的疑惑,她道:“因此傳聞不可信,凡事還是要一探才知真假。”
老張意味深長的看了她一眼道:“宋小姐也要自己一探虛實,莫要妄下結論啊。”
宋羽翎一怔,老張的話她可以明白,潛臺詞是指沐律的事情,但是事實上,她不敢探虛實,不是因爲怕他,而是不想再一次受傷害。
老張從後視鏡裡將她的神色盡收眼底,一雙精明的老眼裡浮現一絲期待。
回到公寓的時候,沐律竟然早她一步回來,現在才下午四點鐘,按照他的生物鐘,起碼得等到六點。
面上不動聲色的走進公寓,沐律聞聲看過來,見到她面上通紅,衣裙上滿是泥土,不由得擰眉。
宋羽翎有自知之明,她站在一旁,沒有像往常一般坐下,靜靜的聽着他的吩咐。
後者平靜的眸底升起一陣洶涌,他語氣冰冷:“去洗洗。”
宋羽翎得了釋放令似的,低聲應下,便一路小跑上樓,直到她的身影消失在二樓,沐律的聲音才低沉的響起。
“老張。”
老張杵在門外的身子應聲進來,雙腳自然的呈現丁字步,模樣恭敬的道:“先生。”
沐律交疊着一雙修長的腿,骨節分明的手指撐着額,語氣淡淡:“她每天都做了些什麼?”
老張聞言緩緩回道:“從果蔬開始種植起,宋小姐便每天幫忙澆水與培養。”
沐律微闔的眸子裡迸發出一絲精光,他道:“誰讓她做的?”
老張頓了頓,之後語氣依舊輕緩:“這個,應當是宋小姐自願。”
沐律陷入沉默,老張識時務的退了出去,直到宋羽翎洗完澡出來,頂着一頭溼漉漉的頭髮,坐到他身旁。
“明天起,不用去農場了。”
“爲什麼?”
在沐律說出這話的時候,宋羽翎終究還是忍不住,反駁了回去,後者目光沉沉的落在她身上,一字一句道:“理由。”
宋羽翎積壓在心中的鬱氣險險在這個時候崩潰,千鈞一髮之際,所幸收住了情緒,她不斷的平復着呼吸,儘量用最柔和的語氣道:“我喜歡這份工作。”
沐律目光依舊深邃,他道:“你喜歡將自己折騰的不乾不淨的模樣?”
宋羽翎知道他有潔癖,或許正是因爲被他撞見自己回來時狼狽的一幕,纔會讓他心生厭惡,抿了抿脣她道:“我會在你回來之前,將自己收拾乾淨。”
沐律眼神裡浮現一絲複雜,他收回目光,淡然道:“最好如此。”
宋羽翎舒了口氣,好在有驚無險的保住自己的愛好,但依舊沉浸在沐律不分青紅皁白剝奪她一切生活上的愛好,而感到鬱結,從而忽略這個男人不知幾次三番的跟她妥協,儘管是用強硬的語氣。
一個晚上就這麼不太美好的過去,迎來的第二天,依舊不太美好,沐律一大早便面色陰鬱,看着宋羽翎身上依舊露出一片美背的禮服,眸子裡波濤洶涌。
女傭站在一旁一言不敢發,宋羽翎面色淡淡,像個娃娃一般任他擺弄,顯然已經放棄了自己在他面前的權利,只是可惜,女傭又要被換走了。
只是因爲一件小事,起碼在她眼裡看來是小事,沐律的品味不知什麼時候從‘以露爲美’變成現在的‘以遮爲美’,所幸宋羽翎天生模特身材,雖然個子不算高,穿出衣服卻十分的凸顯氣質。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