沐律回到公寓的時候,宋羽翎正在和向彎通電話,向彎不是個多話的,但是在她面前,卻一反常態,她的聲音很好聽,低低的不像多數女人的清脆,有些低沉,卻帶着莫名的安心。
經歷了今天一起合作的事情之後,兩人之間的感情似乎近了一步,不再侷限於合作關係,起碼對於向彎,她會說說自己的狀態。
這是她在公司交到的第一個朋友,不算太親近,卻很契合,有着共同的話題,很多時候,都是向彎在說,用她低低的嗓音,像是在說故事一般,宋羽翎靜靜的聽,時不時的搭上幾句。
在公寓沐律沒有回來的無聊時間裡,她就是這麼與向彎有一搭沒一搭的度過。
聽到推門而入的聲音,宋羽翎匆匆道了句:“我先掛了。”
不待向彎回應,便掐斷電話,轉過身子,乖巧的道:“回來了。”
沐律淡淡的看了她一眼道:“和誰通電話?”
宋羽翎誠實的回道:“向彎。”
知道他不認識,又細心的補充道:“我在宋氏新認識的朋友。”
沐律淡漠的收回目光,他還沒有無趣到了解她的朋友,將外套遞給一旁的女傭,他在宋羽翎邊上坐下,拿起桌上的報紙似是漫不經心的道:“今天的事情,有沒有出什麼意外?”
宋羽翎搖頭,面上藏不住的喜悅與得意,神情難得的符合年齡的俏皮,她道:“完全沒有意外,就等着明天看着錢發出醜了。”
沐律不語,似乎心思被報紙上的內容吸引了去,半晌之後,他道:“明天你準備如何脫罪?”
宋羽翎知道他指的是關於自己留在錢發辦公室裡被他知道這一點,憑着錢發的腦筋,定然會猜到是她們做的手腳,雖然沒有證據,宋震華也不會真的拿她怎麼樣。
但是總是會留下痕跡,日後會對她凡事多上心,也就是所謂的打草驚蛇,宋羽翎嘴角挑出一抹笑容,甚是狡黠,她道:“放心吧,話是人說的,能不能開罪,還得看會不會說。”
沐律眉梢幾不可聞的挑了挑,他對於小女人的聰明還是放心的,只是恐怕她將事情想得太過簡單,宋震華在商場插科打諢這麼多年,憑她的小聰明,還不足以排除他的懷疑。
看起來,他還是要助她一臂之力。
沐律目光深邃,不動聲色的心思千迴百轉,看着一旁兀自欣喜的小女人,不由得嘴角輕挑,她的心思還是過於單純,這一份單純竟然令他奇蹟般的不忍心破壞。
抿了抿脣,將目光重新投放到報紙上,做他的女人,不可太過聰明,也不能太聰明,宋羽翎詭異的完美的符合,貼切的令人不可思議。
狹長的眸子劃過一絲異樣的情緒,宋羽翎沒有捕捉到,她沉浸在自己勝利的喜悅中,但是也不能言之過早,在事情還沒有結果之前,一切一切的自以爲是的猜測都是未定,畢竟未來有太多的不可能因素。
比如誰都不會想到,一向以穩重與安心出名的沐氏集團,旗下的藥業竟然也會發生了醫療事故,雖然人搶救了過來,但是卻彷彿丟了半條命,半身不遂的躺在牀上,此後的下半生,再不能下地走路。
受害者是一名三十歲的男人,正當年輕力壯的好時候,卻只能躺在牀上過一輩子,這對於一個有妻有子的家庭來說,就是一個毀滅性的打擊
。
一家之主倒下了,此後的生活重擔該由誰來承擔?再加上受害者情緒極其的不穩定,一不小心便有可能自殺,這則新聞一發布,便瞬間引來各方的關注。
媒體與新聞都在報道此事,商業界都在流傳着此事,甚至有些企業開始趁機打壓沐氏集團,畢竟被一方巨頭欺壓太久,好不容易遇到這麼一個千載難逢的扳倒沐氏的機會,誰願意放過?
一時間,沐氏集團陷入輿論,沐律自然逃不了干係。
而此刻,當事人一臉淡然的坐在辦公室裡,雙手環胸,看着面前的男人,語氣淡然,卻教男人一瞬間軟了腿,險險就要跪了下來。
“說吧,是你做的手腳?”
沐律這麼說着,眼前的男人正是木齊集團旗下醫療科研小組的族長範盛,當初因爲喬琛的加入,與之產生不和的人,他顫抖着聲音道:“總裁你冤枉我了,真的不是我!”
範盛爭紅了一張臉,他語氣高昂,底氣十足,沐律看了他一眼,目光劃過他的身上時,引起範盛一個冷戰,他結結巴巴的道:“總裁,我們醫學科研小組一直以來都沒有出過事情,但是在喬琛加入之後的第一批藥物,便產生了問題,因爲問題不大,一直沒有告訴總裁您。”
他頓了頓之後道:“但是這一次竟然會出現性命攸關的醫療事故,總裁,喬琛不能留!”
沐律一動不動的看着他,也不答話,目光淡然的像是在看一場事不關己的戲碼,範盛心中一顫,還想說些什麼,沐律道:“給你一天時間,自己承認還是法庭上說,是你的選擇。”
範盛面色一白,不甘心的道:“總裁,這件事真的不是我做的!”
沐律眼神一沉,眉宇間浮現的戾氣將他整個人籠罩,身後的白然對範盛使了顏色,範盛抿了抿脣,語氣恭敬:“我先回去了。”
待到他的身影消失在辦公司門前,沐律的聲音再次響起,依舊冷漠,卻危險至極。
“看起來是我對你們太過仁慈了。”
白然立刻低垂下眸子,後背驚出一身的冷汗,他看着氣息漸漸收斂的沐律,鬆了口氣,接着因爲他的一句話,再次汗毛直豎。
“只查到關於黑勢力?”
這麼沒頭沒尾的一句話,白然要是聽不懂,他這麼些年的助理也就白乾了。他語氣低緩,不緊不慢的道:“是的,那輛車的下落查到了,是一輛黑車,車主不明,被人反覆的出租,背景模糊,但是唯一可以確定的是,出事那幾天的出租記錄都是來自同一人,沒有身份證,據調查是一個混黑的男人。”
提到混黑,沐律腦海中第一個閃現的便是雲碩,這樣一來的話,事情便好理解了,他眯了眸子,加上今天發生的事情,倒是一個不錯的引魚上鉤的機會。
“放出消息,公司內部發生騷亂,內鬥嚴重,隨時勢力崩潰。”
他淡淡的道,白然聞言瞭然,恭敬的道了一聲:“是。”
正在他即將準備出去的時候,沐律似乎隨意的問道:“你和宋羽翎是大學社友?”
白然腦海中躍然宋羽翎嬌俏的面容,不知沐律這麼問是何意,他猶豫着回道:“是的。”
沐律接着道:“有沒有一個叫做向彎的女人?”
白然的記憶力一向很好,但是儘管如此,對於向彎的記
憶還是很模糊,只是隱約記得有這麼個人,他應道:“有。”
沐律目光深邃,手中轉動着的筆頓了下來,他薄脣微動:“下午我要看到詳細資料。”
白然低聲應道:“是。”
任何一個存在的個體,都有可能有着潛在的危險,他喜歡排除一切可能因素,身邊從來不留定時炸彈。
宋羽翎作爲他的女人,有權利享受來自他的多方面保護,風險排除,纔是最重要的一步。
而此時被沐律密切關注的宋羽翎正在公司觀賞一番脣槍舌戰。
距離昨天資金轉移,已經過去一天的時間,然而宋震華還是沒有收到半點消息,他開始意識到不對勁,盤查一番之後,才發現,那一億資金不翼而飛!
得知這個消息的時候,宋震華幾乎要昏厥,那是沐律投資的資金,沒有了的話,別說馬場利潤分成了,就連馬場能不能建造都成了問題!
錢發被他喚到辦公室,劈頭蓋臉的一頓罵,後者一臉迷茫,在宋震華罵完之後,反問道:“什麼一億資金?”
他是財務部部長,一億這樣的大資金自然是他親自把關,容不得半點馬虎,現在他竟然在問自己‘什麼一億資金’?宋震華覺得自己的忍耐已經到了極限,他努力壓抑着怒火道:“昨天下午,我讓你接受的一億資金在哪兒?”
錢發頓時懵了,他根本就沒有收到這樣的條令,一億資金,他能從中撈出多少油水,這樣大好的機會他怎麼可能會遺漏,他面上急切道:“董事長,我昨天沒有接到你的電話。”
宋震華面色陰沉,細想起來,這其中似乎有些不對勁,不待他細想,門前忽的闖進一個身影。
“爸,我有大事要告訴你!”
來人正是宋勤勤,她手中捧着一份文件,面上帶着興奮,匆匆闖進後,見到錢髮腳步頓了頓,宋震華正在氣頭上,宋勤勤好死不死的撞了上去,他破口怒道:“什麼事情這麼慌張,賠錢送你去接受高等教育,就高等成這樣?”
宋勤勤被罵的面色蒼白,她抿了抿脣,上前一步將手中的文件送到宋震華面前,她道:“爸,您先看了再說。”
宋震華盛怒之下本來想讓宋勤勤離開,目光卻在看到那文件的時候瞬間暗了下來,接着渾身氣息陰霾,他將文件拿了起來,翻動着紙張的動作越來越快,最後,猛地將那文件砸到錢發身上。
後者心頭一跳,一絲不好的預感升了起來,他撿起地上的文件。僅僅一眼,面色煞白。
宋震華氣極反笑,他道:“好一個錢發,撈了這麼多年的油水不說,現在膽子真是越來越大,竟然私吞一億資金!”
錢發手上的文件正是向彎找到的貪污證據,他現在百口莫辯,張了張嘴,半句話都說不出來。
宋震華一步步逼近他,語氣陰狠:“我養了這麼多年的心腹,竟然是隻白眼兒狼,錢發啊錢發,你就不怕吃的太多,肚子撐破了麼!”
錢發此時才反應過來,連連求饒道:“董事長我錯了,我不該貪心,您對我的好我都記在心裡,我不該忘恩負義!”
宋震華冷笑一聲道:“這些話留着法庭上跟法官說吧!”
錢發麪色頹然,他還想說些什麼,處在門前的警衛便將他拖走,該說的不該說的,以後都說不出了。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