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慢着。”唐氏踏前一步,站在沈晏寧身前,道:“魏夫人,事情還沒有弄清楚,不能如此草率了結,就是對簿公堂也要講究證據確鑿才能定罪受罰,如此不問不辨就要定罪綁人,於禮不合。我看魏小姐臉上的傷頗重,不若先讓魏小姐下去治療,再論一二。”
“哼!你這老婦,我敬沈將軍是朝廷命官才網開一面,只要將這丫頭綁了,便不追究沈府之責,如此,你還要拖延時間,想如何?!”
魏夫人保養的白皙圓胖的臉上滿是鄙夷不屑,口中更是冷厲道:“事情一目瞭然,還要怎麼弄清楚?就是到了皇后面前理論,我們還怕了你們不成?!”
唐氏本意是大事化小,不論對錯,看在對方身份以及女兒毀容的份上率先道歉,但看魏夫人不辨是非黑白就要將人綁了,魏小姐口口聲聲要拉下去杖斃,這擺明了就是欺負人。
再如何不喜歡沈晏寧,她也是將軍府的人,斷不能就這麼不清不楚的讓人帶走。且事關將軍府的清白臉面,她不能坐視不理,也不能不出面說辨。
“既然如此,老身敢問一句魏夫人,魏小姐臉上的傷是何物所致?!”唐氏拿出該有的氣勢,冷靜出聲。
wωω◆ тт kān◆ C○ “這還用問?自然是鞭……”魏夫人說一半住口,但看一眼一直被衆人忽略在地上的鞭子,可不就是自己女兒隨身帶着的那條麼?
“魏小姐臉上的是鞭傷,可我孫女身上並無此物,這水榭之中也不可能準備兇器,倒是魏小姐隨身不離一條馬鞭,還是皇后娘娘爲了她學馬,特意賜給她的。”唐氏的話不言而喻,爲沈晏寧脫罪。
“即使鞭子是我女兒的,難不成她會往自己臉上甩嗎?!”魏夫人尖刻道:“誰不知道將軍府沈大小姐自小習武,搶了薇兒的鞭子傷了她。”
魏薇臉色漲紅,這鞭傷也算是她自己抽的,不過是她在抽別人的時候一個不慎傷了自己罷了,想到此,不由羞憤加惱火,撲倒魏夫人懷裡更加大聲的哭嚎起來。
若說之前她是在做戲,現在卻真有點傷心了,本來她是找人茬的,吃虧的卻是自己,她長得不如沈晏寧沈晏姝兩姐妹好看,現在毀了容破了相,更不知道該如何是好了。
唐氏皺眉橫一眼沈晏寧,似是埋怨她自小名聲在外,現在讓人逮着把柄倒無從反駁了。
可她也不是什麼善茬,不動聲色道:“沈氏一門自老太爺起以軍功立身,爲朝廷效力,家中男女均自幼習武,師出名門,以上陣殺敵報效國家爲己任,衆所周知。且習武之人最講究武德,斷不會無緣無故憑藉武力仗勢欺人。魏小姐也是懂些拳腳功夫的,也許魏小姐見水榭沒什麼人,想在這裡練習一番,沒控制好力度傷到自己也說不定,魏夫人當着這麼多夫人小姐的面,斷不能只聽魏小姐一面之詞,事情究竟如何,自然要查清楚了再論。”
“你!你!”魏夫人語塞了一下,想到沈氏一門忠烈,四個男丁如今只剩沈鈞一人,皇帝尤其看重沈氏,老太婆話裡話外都拿沈家軍功威懾自己,不由皺起眉頭起來。
可也只有一瞬間,她想到自家可不是什麼隨便的阿貓阿狗,是皇親國戚,頓時底氣十足。
魏夫人指着唐氏冷笑道:“魏國公府雖在京城算不得什麼,可也不是任人隨意欺負的,我家薇兒好好一個姑娘家,臉毀成這樣,你們想要抵賴不成,既然你說不能聽薇兒一面之詞,那麼玉屏,你來說,小姐的臉是何人所傷?你可要給我說仔細了,不能漏掉半句,否則仔細你的皮!”
玉屏是魏薇的貼身丫鬟,就在剛纔衆人趕過來圍觀的時候,沈晏寧便不動聲色的將她穴道解開,諒她一個丫鬟也不敢在衆人面前使幺蛾子。
玉屏本就渾身溼透沒有換衣服,站在一旁冷得發抖,又聽見魏夫人口中的威脅之意,不由哆哆嗦嗦開口道:“小姐……小姐自是好意,讓奴婢去請沈小姐一起過那邊作詩,可沈小姐說奴婢是下人,不該拉她的手,將奴婢推下池塘,奴婢受了委屈不要緊,可小姐最是心
慈體恤我們下人,見奴婢被欺負,看不下去說沈小姐兩句,沒想到沈小姐搶過小姐手中的鞭子,朝……朝小姐揮了過去……”
“你都落水了,如何看清楚的?!”沈晏寧嘲諷一句。
剛纔她不說話,一來是不好爲自己辯解脫罪,二來,長輩之間理論,她身爲小輩不好插嘴。現在說話的不過是個丫鬟,她倒沒什麼顧忌了。
看戲的衆人有不少掩脣嗤笑的,大家心裡跟明鏡似的,卻不敢冒着得罪魏國公的風險替沈府說話,本着事不關己高高掛起的心態,專心看戲便好。
“我,我……”玉屏張口結舌,“我”半天也說不出個所以然來,只拿眼睛偷瞄自家夫人小姐,渾身抖得更厲害了。
皇后娘娘駕到——!
隨着一聲尖細的高唱,衆人均回頭,朝水榭不遠處看去,只見一隊宮人打着皇后儀仗正朝這邊走來。
爲首的高公公再次高聲道:“皇后娘娘駕到——!”
衆人撲簌簌跪了一地,均三呼“皇后娘娘千歲千歲千千歲——!”
皇后頭戴赤金鳳凰銜珠步搖,一身正紅色朝服,端莊豔麗,領着一衆妃嬪緩步走至衆人面前,威嚴又不失溫和的道一聲“平身”之後,詢問衆人聚在水榭前,發生了什麼事?
其實,一早就有小宮女跑到朝華宮報信,將這裡的情況說了個大概,她一聽說自己疼愛的侄女被毀了容,便急忙領着一衆嬪妃趕過來的。
水榭被高公公清理乾淨,又命人重新佈置茶水糕點,皇后坐在上首位置,皇貴妃及另外兩位重要的妃子分別坐在她左右兩邊,除相關人員之外,其餘所有人都待在水榭外面。
魏夫人一馬當先撲跪在皇后腳邊抹着眼淚道:“皇后娘娘,你可要爲薇兒做主啊,這孩子心慈,被人欺負了也只知道哭,薇兒本就不是什麼天香國色,年前還是皇后娘娘做主給說了一門親事,現如今……現如今還未出閣便破了相,這,這可如何使好呀……”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