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鈞沉聲寬慰道:“母親千萬要保重,什麼事情都沒有母親身體康健重要,今晚的事,兒子定會查個清楚,給母親一個交代。”
唐氏冷哼一聲,說道:“我再怎麼有心保重也抵不過那些個黑心算計的,這件事情很清楚,太平久了,府裡些個不安份的又跳將起來,不達目的不罷休了。”
沈鈞一時之間摸不清唐氏說的是誰,是樊氏有心算計,還是沈晏寧不肯罷休?
唐氏見沈鈞眉頭深鎖,便呼出一口氣,嘆道:“這些瑣事,都是內宅之事,你一個大老爺們別管,我自有主意,我打算重新掌管府中中饋一事,提前跟你說一聲,別沒得那頭的跟你面前鬧騰。”
沈鈞心裡疑惑,卻還是順從的點頭,道:“是兒子不孝,母親這般還要操持府中庶務,只是明日便是中秋,母親還需去宮中應酬,這事不若再緩一緩,待母親空閒時候再理。”
唐氏一聽,便知道沈鈞在爲樊氏爭取,只是說的隱晦,不由眉頭一皺,將擱在手邊的賬本扔過去,道:“這是剛纔去各個院子裡查看衣服時發現的,你看看!”
沈鈞面容一沉,對着兩個賬本細細翻看。
唐氏又道:“原本我是有私心,想要擡舉她,讓她做你平妻,到底是知根底的人,又伴在你身邊多年,總比你另外娶妻來得貼心些。再者,聽她說她兄長被朝廷重新啓用,也算是孃家人有出息了,咱們面子上也過得去。可你看看,她才掌事多久,誰借她這麼大膽子,竟然在我眼皮子底下幹出中飽私囊這種事,斷不能算了!”
沈鈞越看越惱火,只不過他壓着脾氣,只得鼻孔一張一合顯示出他正發怒,他放下賬本急急說道:“是兒子不孝,兒子沒看好她,過於縱容才導致她這般放肆,惹惱了母親,兒子聽您的,母親想怎麼發落便怎麼發落吧。”
唐氏見沈鈞表態了,於是嘆氣道:“發落倒也不至於,到底是在我跟前看着這麼些年的人,我也真心疼她,趁着還沒釀下大錯,還是由我來掌管府務
,只要她之後在府中安份,倒也沒什麼。”
沈鈞連連稱是。
唐氏又道:“她兄長如今在朝中如何?”
“兒子盡力在幫襯一二,只是如今皇上的心思都忙着如何出兵東啓,這一時半刻的僵住,想要找個稱心如意的差事,還挺不容易的。”沈鈞心裡想着,總不能讓他一個文官隨兒子去軍營吧,不是不可以,而是樊兆宇是個什麼貨色,他心裡清楚的很。
“嗯。”唐氏點點頭,道:“那便先放一放,總之你要記住,幫得上便幫,重要的是你的事情。”
沈鈞一聽,忍不住擡眼看一眼自己母親,頓時明白了,他孃的意思是能幫把手的就順手做了,若是影響了將軍府,那便不能做,也不準做,唐氏的心永遠都是以將軍府的前程爲重中之重的。
母子倆又說了些話,沈鈞見母親累了也不便久留,起身退出。
最近朝中府中事多,盤桓在他心中,讓他頗爲煩悶,不想去任何一個妾室的院子,揮退隨從,獨自一人沿着荷花池慢慢踱步,初秋深夜的風頗爲涼爽,讓他煩躁的心慢慢平靜下來。
這廂,曹麼麼親自帶着人,去樊氏那裡讓她交出府中賬房、庫房鑰匙和出入門禁的對牌。
樊氏自是不肯,無緣無故,老夫人要收了她既得的利益,她怎麼肯。
曹麼麼見她傷心憔悴的模樣,也於心不忍,再怎麼說,這些年在府裡她也是很得老夫人寵愛的,自己在她這裡也一向親善,得了許多關照,故而,揮退房內所有丫鬟,只餘下兩人。
曹麼麼拿出真假兩本賬,溫聲道:“你自己看看吧,老夫人的意思是不想將此事鬧大,你面子上無光,不若你自己交出鑰匙,大家面子上都過得去。”
樊氏心驚肉跳,她明明吩咐趙麼麼讓沈立將真的賬本毀掉,怎麼可能還會出現在這裡?是誰?
知道的人只有沈立、趙麼麼、和自己三個人,那麼顯而易見是沈立那個老東西,得了自己一盒子珠寶還不滿足?
!在背後對自己放冷箭?!該死!
曹麼麼見她面色慘白又過於震驚,心裡便明鏡般清楚了,於是笑道:“夫人千萬別說這賬本是假的,就算字跡可以模仿,但沈管事貼身收着的私章可不是隨便什麼人都能拿到的,所以,我勸夫人,還是平靜平和的將鑰匙都交出來。”
“婆母她……她怎麼說的?有沒有怪罪?!”樊氏眼圈都紅了,她真沒想到自己最近怎麼連連倒黴,她自問已經做得很隱蔽了,卻還是漏了底。
曹麼麼微微一嘆,道:“到底夫人是在老夫人跟前十幾年的人,她最疼誰夫人還能不清楚,只是這次的事情夫人確實做錯了,也做得不夠高明,老夫人也無奈,現在這樣也是最好的處理,老夫人說了,只要夫人將吞沒的銀錢都補上,以後老實本份,就還跟從前一樣,二小姐那邊也不會短了少了例份的,且來日方長,夫人萬不可着急壞事。”
樊氏抹着眼淚心有不甘,可事實擺在眼前,也知道曹麼麼這些話都是真心說給她聽的,只得先忍下這口氣再說。
曹麼麼見她還有遲疑,忍不住再次出聲提醒道:“老奴勸夫人一句,留的青山在不怕沒柴燒。”
樊氏哭着從炕幾後面一排櫃子中的小格子間拿出一個小匣子,遞給曹麼麼,卻又死死扣在手中,就是不肯撒手。
也不知是用力過猛還是折騰一晚上,僵持片刻,樊氏再也受不住,一陣暈眩,歪倒在牀榻邊上。
曹麼麼見此也不驚慌,只是吩咐外面的丫鬟進來伺候,行禮告退後,拿着匣子離開。
***
香桃進門的時候,沈晏寧正獨自坐在書案前,對着一個她沒見過的長匣子發呆。
沈晏寧擡頭,眼神詢問怎麼樣?
香桃笑着上前,道:“老夫人派了曹麼麼親自去的,讓二夫人交出府庫和賬房的鑰匙。”
“沒鬧騰?!”沈晏寧挑眉,這不符合樊氏一貫的作風啊,怎麼滴都要到老夫人面前爲自己辯解幾句吧。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