樊氏見她這麼一問,心裡沒底,更加忐忑不安,卻依舊佯裝鎮定道:“是,又如何?”
“端上來。”沈晏寧揮手,隨即轉身朝唐氏堪堪跪下,低垂着頭,抹着並不存在的眼淚哽咽道:“還請祖母明鑑,替孫女做主。”
“你這是做什麼?還不快起來……”唐氏厲目掃視全場,一衆丫鬟婆子徑自低頭,不敢朝主子們看去。
唐氏平素雖然對孫女們不太親善,可也並不嚴厲,更別說這動不動就下跪懲罰什麼的更是沒有,將軍府本來就子嗣單薄,只得沈鈞這一脈還育有子息,雖說孫女隔一層,那也是子嗣。
故而她一看沈晏寧朝自己跪下,委屈得哭起來,心中明白幾分,這是府裡有人針對她,她找她幫忙做主來了。
她示意身邊的大丫鬟桂花、海棠將沈晏寧拉起來,又命曹麼麼去看香籬端上來的盤子,依舊是中午那兩件剪破的衣衫,缺口明顯是用利器割破,並不是手撕破或者不小心拉扯破的,曹麼麼檢視一番之後,如實回稟唐氏,等待唐氏發落。
唐氏正要準備說話,卻被香籬搶先了,道:“曹麼麼請仔細看,這兩件衣衫可都是新的,除了被人剪破之外可還有什麼不對?”
因着此時天色已黑,周圍屋角廊前都掛起了燈籠,可光線並不強烈,故而曹麼麼以爲自己沒看仔細,連忙再次檢視一遍,這一看可不得了,衣服裡面竟然有小蟲子往外爬……
曹麼麼大驚失色,唐氏也發現不對勁,等不及曹麼麼稟報,親自上前察看,不看則已,一看嚇出一聲冷汗,手指指着盤子哆嗦道:“這……這是些……什,什麼……”
“起先,我們也不知道是什麼,後來用夾子夾了這些小東西放廚房的一塊新鮮豬肉身上,不消片刻那新鮮的豬肉便腐爛發臭,我們小姐嚇得差點暈過去,這才讓人捉了這些個黑心奴才問個明白,結果她們相互推諉,支支吾吾不肯老實交代,我們只能送到老夫人這裡來,還請老夫人明鑑。”
沈晏寧此時避開衆人目光側身站在
香桃身後,由着香籬、香桃等丫鬟來替自己說話。
香籬說完,不給衆人喘息時間,香桃立即補充一句:“二夫人不想大小姐比過二小姐也就算了,何必出手這麼狠毒,要害大小姐呢,可憐大小姐的母親屍骨未寒,在府裡也沒個貼心,不知道其它幾個主子的衣衫有沒有……”
“你住口!”樊氏斷喝出聲制止,“鄉野丫頭口沒遮攔的,竟敢誣陷我?”
唐氏卻厲目盯着樊氏,面沉如水,經香桃一提醒,立即吩咐道:“曹麼麼,帶人仔細去看看,明兒要穿的衣服是不是都有這……蟲子!”
最後兩個字,唐氏說得十分艱難,她不是第一次碰上這種內宅陰損的手段,但往常都是跟她不相干的,如今終於熬成婆了,想着一勞永逸了,卻沒想到竟然還有人爬她頭上作祟……
想到這裡,唐氏看樊氏的目光越發凌厲,心道:不就是勸說你晚個一年半載再擡你當平妻的事麼,你難不成連我老婆子也不放過?
唐氏是個狠厲的人,雖說平素喜愛樊氏,也頗爲疼寵她和她所生的女兒,那是因爲沒有損害到她的利益,一旦事情牽扯到她自己,那就沒什麼好說的了。
只要她心底一旦有了嫌隙和懷疑,那麼樊氏失寵那是遲早的事情,這也是沈晏寧爲什麼不直接出手滅了樊氏,而是一步一步的讓老夫人去收拾她!
“等等!”樊氏不敢置信的瞪着唐氏,咬脣問道:“婆母……這是要……要搜屋子?!”
唐氏聽她語氣裡含着質問,十分不悅的皺眉。
曹麼麼卻嚴肅代答:“二夫人,你想多了,老夫人只是讓奴婢帶人去看看送去各家各院的衣衫是不是有問題,若都有問題那便是玲瓏閣的不是,夫人也可以洗脫陷害的罪名不是?”
樊氏語塞,只得罷手,不然又會落人口實說她這是心虛不讓人着手查辦,可真讓曹麼麼去……
她給身邊的夏柳使眼色,奈何夏柳剛挪動身子,就被曹麼麼叫住,不讓任何人跟着,只帶着老夫人屋裡的丫鬟
婆子等人離開。
樊氏有些驚恐,心慌的朝唐氏看去,心道不好,耳邊又聽見香桃頂嘴說道:“奴婢沒有誣陷呀,剛纔二夫人不是親口承認衣服在你房裡待了許久,之後就送到暢寧園大小姐處麼?”
“這……”樊氏心塞無語,想撕了她的心都有了,沒想到從莊子上帶的這個不起眼黑不溜秋的鄉野丫頭,任由她在府裡插科打諢的,她不僅不感激,竟還處處頂撞她,跟她作對的!
但她知道一定不能讓自己捲進謀害大小姐的罪名裡去,她反應迅速的立即抽了身邊趙麼麼一巴掌,呵斥道:“你怎麼辦事的?!大小姐進宮穿的衣服何等重要,我交給你去辦,你怎的出了紕漏?枉我平時這麼信任你!”
趙麼麼被一巴掌打蒙逼了,也不管什麼情況立即跪下道歉:“是老奴辦事不利,着了那些個黑心小人的道,老奴枉顧二夫人信任,老奴知錯了,認罰!”
“該罰!”樊氏頗有種大義滅親的豪邁氣勢,目光在衆人臉上掃一圈,像是在說:你們看,我不知道這件事的,我手下的麼麼也只是失職,根本就不知道有黑蟲子這件事。
這一主一僕唱作俱佳的表演,生生把謀害的罪名摘掉,只落得個辦事不利的罪責,沈晏寧在心裡冷哼,哪有這麼容易就脫身的,休想!
她朝香芹使個眼色,香芹會意,立即上前,將手裡漆紅匣子遞上前道:“這是從陳麼麼屋裡搜出來的珠寶,她剛纔在來的路上已經招供,說是二夫人爲了收買她,讓她在小姐的衣服了放東西,事成之後還另有重賞!”
“你!你血口噴人!”樊氏氣急,指着香芹很想上去撕了她那張小嘴!
“請老夫人問一下跟我們一起來的人,我有沒有撒謊自有分曉。”香芹冷着臉,卻是垂着頭朝老夫人拜了拜,只讓她來做主,不與多說。
“我沒有給這賤奴任何東西,這都是這老傢伙自己偷得的珠寶,你個小賤人信口雌黃,滿嘴胡言亂語!再說你們都是大小姐房裡的人,誰不知道向着自家主子!”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