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晏姝臉上的淚痕還在,卻十分震驚的瞪着她,不再瘋鬧,淚眼模糊的大眼睛裡寫着茫然和懷疑。
沈晏寧冷笑,繼續說道:“這是她給你積攢的嫁妝。你可知道,她爲什麼在樑晨飛上門逼債的時候不肯拿錢嗎?那是因爲,在此之前,她給了樊棟十五萬兩銀子,讓他幫她找合適的孕婦,這一大筆銀子耗去她大半多年積攢,她不可能再爲樊棟出一分錢,你娘天真的想着,只要她有了兒子,順利登上將軍夫人的位置,她便有恃無恐,她還可以迅速的將花掉的銀子再貪回來!照你的說法,你和你娘真是委屈至極,將軍府供養你們不說,還要感恩戴德的伺候你們直到你們榨乾所有嗎?!沈晏姝,你做夢吧!有我在的一天,你們就休想!”
話說到這份上,兩姐妹之間算是徹底撕破臉皮,沈晏寧不介意讓所有人知道她狠厲冷酷的一面,她本來就沒什麼名聲可言。
可沈晏姝不一樣,她會顧忌祿王在場,她定然會再次搬出哀楚的表情博得同情和可憐。
她等着看她卑微的求饒。
沒想到的是,沈晏姝並沒有求饒示弱,反而大力的掙開祿王的鉗制,十分硬氣的站直身體,瞪着那雙淚眼朦朧的大眼睛,面無表情看了沈晏寧半響。
那目光含着輕嘲和蔑視,竟讓祿王看直了眼。
祿王印象中,沈晏姝一直是柔弱的,可現在這樣倒是有另一番風情,強勢而冷厲,猶如凌霜傲雪開在枝頭的臘梅,楚楚動人,讓他心中悸動燥熱。
他不由心中暗歎:果然,是美人,便有千萬種姿態風情,怎麼看都怎麼賞心悅目!
沈晏姝開口,聲音依舊柔軟清亮,十分動聽,只是那口氣含着幽怨和冷漠。
她說:“你別在這裡說風涼話,你知不知道當年若不是你娘插足,我娘早就嫁給父親,成爲真正的將軍夫人!若不是你娘認識皇上,若不是皇上爲了你娘,降旨賜婚將軍府,哪裡輪得到你在這裡囂張,哈,你是
不是很震驚,真正插足的人是瀟月!是你娘!你以爲你憑什麼當上將軍府嫡出大小姐?你以爲父親爲什麼會在你不足歲的時候答應娶妾?這一切的一切,都只因爲是你娘逼迫父親,瀟月用聖旨逼迫父親娶她,換來的是父親的厭惡和嫌棄!”
“你胡說!沈晏姝我忍你夠久了!”沈晏寧眯起眼睛,眸中殺意頓現,冷酷凌冽的寒光猶如利劍直刺她,恨不能射她個滿身窟窿!
沈晏寧立即冷言還擊道:“我看是樊氏想當將軍夫人嫉恨我娘,纔會胡編亂造這些亂七八糟的事情,她在你面前胡言亂語,不過是騙你,可憐你還把這些全當真了?!這一切不過是樊氏爲了成爲將軍夫人的陰謀,她一直在誤導你!還有,你給我記住了:妾就是妾!庶女永遠也不可能成爲嫡女!”
“哈哈……”沈晏姝突然放聲而笑,即便這樣,她也是姿態優美而明豔的,看得人心驚動魄。
她說:“大姐,你真是可笑啊!你知道爲什麼父親有三個女兒,他會最喜歡我嗎?那是因爲父親從始至終都喜歡溫柔嫺雅的女子。我娘、喬氏、岑氏,哪一個見了父親不是低眉順目,溫柔恭順?只有你娘,只有瀟月,整日想着舞刀弄槍,聽說還上過戰場,從死人堆裡爬出來,哈哈,那樣的女人,哪有半點女子嬌態?!父親親手教我寫的第一個字是‘柔’字,不止一次的告訴我,身爲女子,就該溫柔乖巧,這樣才能討人喜歡,以後夫君也會疼愛,你看看你,跟你的娘一樣,哪有半點女子儀態?整日不是出府廝混,就是穿的不男不女,不倫不類!”
沈晏姝雙手在半空一劃,然後摺疊成一個優美的姿態,身子輕輕挪動一轉,一身羅裙隨着她動作猶如轉開的花傘般,炫目耀眼,美豔不可方物。
她轉一圈,站定,傲然的擡着下巴,朝沈晏寧鄙睨道:“你說,我除了比你年紀小一點,我才貌雙全,哪一點比不上你?又哪一點比不上京都權貴之家的女子?只有我,才應該是上得了檯面的京
都將軍府嫡女!”
沈晏寧鄙夷的撇脣,就差沒當着大家的面啐她一臉口水。
沈晏姝看她不屑輕蔑的高傲姿態,又看慕容彥雲似是無語的轉身後退,這些人的神情姿態,刺紅了她的雙眼,瞬間,沈晏姝面容陰沉而惱怒,再不掩飾眼中的嫉恨,她再次瘋了一般,又衝向沈晏寧,對她拳打腳踢,憤怒的拉着她的衣衫撕扯着。
“是你!是你娘搶走了父親,奪走了原本就屬於我孃的一切!就算我娘處心積慮要拿回來,那又有什麼不對?!而你,本該就是個粗鄙陋顏的女子,卻霸佔着嫡女身份,霸佔着將軍府的一切,還自以爲是,你以爲你是誰?你什麼都不是!你們纔是奪走我和我娘一切的罪魁禍首!”
沈晏寧有一瞬間的晃神,她相信這種情況下沈晏姝不會撒謊,若說之前她是裝樣子演戲,如今猶如瘋子潑婦這般,不可能還會是作假演戲。
她所說的,要麼是真的,要麼就是樊氏妄想得到將軍夫人的位置而編造出來的謊言,哄騙了她。
當年沈鈞娶妻和妾的真相如何,也只有當事人知曉了,只有沈鈞他心裡最是清楚明白,旁的人,都只不過看到一個表像而已。
而沈晏寧,寧肯相信這一切的說辭全是樊氏的謊言!
慕容彥雲想要出手阻止卻被沈晏寧揮手彈開,她的意思很明顯:這是我的家事,不用你出手。
祿王沒有想到事情會變成現在這樣,一個溫婉柔順的小姑娘有一股豁出去的架勢,變得猶如瘋子潑婦般踢打家姐,這是被壓抑被逼到什麼份上了,才能這樣發泄出來。
他實在看不下去,上前從後面握住沈晏姝的雙肩,將她拉開,困住她的雙臂再次將她扣在懷裡,不讓她再胡亂踢打,粗暴行事。
可她身子嬌軟,他又怕太大力會傷到她,只得鬆鬆的牽制住。
祿王擡頭,衝愣怔當場的沈晏寧,吼道:“快走啊,傻愣着幹嘛?打算當靶子嗎?!”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