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慚愧慚愧,沈夫人的遺物遭竊,如今半點線索都沒有,恐怕還需要些時日,至於樊家姑侄之事,這幾日便能結案,待太子殿下將奏摺呈稟給皇上,到時候,在下再派人通知沈將軍來衙門接人。”
劉海峰一向很是有眼力見的如今這情形,不可能再繼續聊下去了,原本打算約着一起去用午膳的,此時也只能終止了。不過,好在該聊的事情也都聊得差不多了,所以,他便開口客套一番。
他的一番話,便是很好的解釋了爲什麼沈鈞和沈晏寧會跟京畿衙門的人一起,出現在這個茶室裡。
沈晏姝蹙眉,精緻的五官有那麼一瞬間閃現惱怒和憤怒,當然她沒說什麼,只是用猜忌和研判的目光盯着沈晏寧看,後者一副坦蕩無辜的樣子,任由她肆無忌憚的打量。
沈鈞跟劉海峰兩人又客套了幾句,便吩咐隨身的侍從去準備馬車,一行人去到茶室門口,他辭別劉海峰,帶着兩個女兒,一個侄女兒,一起匆忙回府。
沈晏寧臨上馬車的時候,眸光似是不經意的朝着對街的一間雜貨鋪子的二樓看去,敞開的窗戶裡面站着一個人,是個男子,戴着面具,身上披着寬大的斗篷,十分沉靜的站在窗前看着她們一行人,沒有表情。
沈晏寧的目光與他的對上一眼,便是錯開,鑽進馬車裡面。
劉海峰看着沈府的馬車緩緩離開,自己也招來隨從,準備離開的時候,一個看着四十上下的中年男人攔住了他的去路。
“劉大人請留步。”秦叔站在劉海峰面前,客氣有禮的作揖。
劉海峰四下看看,很是詫異這個看着普通嚴肅的男人,是從哪裡突然冒出來的。
“閣下是?”劉海峰的隨從擋在他前面,他疑惑的問道。
“小人是城東古董鋪子的掌櫃的,姓秦,有人託在下交給劉大人一封信,只是,這事關機密,劉大人你看……”秦叔將懷中的書信拿出來,遞給劉海峰。
劉海峰看一眼上面的漆封,想了想,便又轉身回
去了茶室,秦叔四下看一眼,連忙也跟着一起走進茶葉鋪子。
信上沒有署名,但看漆封很是鄭重和機密。
信很簡短,上面說,沈家夫人的遺物,是一份地圖,在韓國舅手上,那天韓國舅是賊喊捉賊,不讓怎麼會那麼巧合,竟然在同一天府上丟失了東西。
劉海峰看完信,臉上的神情很是古怪和複雜,隱隱的,他擔心這是個陰謀。
韓國舅是祿王派系,他是太子一黨,而沈將軍則是中立派,如今的朝政局勢也還算穩定和無事,他總覺得這其中,是不是有什麼他不知道的事情。
看信上的意思,大約是要他出面,去搜查韓國舅府,可是這樣一來,沒有切實的證據,只會激化矛盾拉仇恨,他猶豫着要不要相信信上的內容。
秦叔眼觀鼻鼻觀心的垂首站在一旁,等着他發話。
劉海峰問:“這封信是何人所寫,你又是怎麼得到這封信的。”
秦叔微微彎下背脊,恭順的將早就想好的說法說出來,“小人在江湖上的一個朋友相托,他不願意透露身份和姓名,小人不方便說出來,還請大人見諒,不過他道這個消息是棲風閣傳出來的,應當是真的。”
劉海峰點點頭,也不打算追根究底的去問,畢竟這種事若是扯上江湖門派便是有些捕風捉影的意思,而且,看眼前這個人,也不過是個跑腿送信的,便是打算起身離開。
秦叔卻是開口留住他,道:“劉大人請留步,小人還有一事,相與大人商量,若是能成,便是兩全其美的大好事。”
“哦?!”劉海峰詫異的看一眼行事穩健老辣的秦叔,問道:“你還有什麼事?或者,送信只是附帶,你本意就是要來找本官談事情?”
秦叔不置可否,不過看劉海峰的神情放鬆下來,也沒有打算急着離開,便是稍稍送了一口氣。
面上和善的笑說道:“劉大人最近是不是在煩惱一件事情,小人不才,或可幫劉大人排憂解難。”
劉海峰心
下微微一驚,再看秦叔的目光便是帶着研判和深意。
他不說話,秦叔也不着急,垂首躬身,等着他發問。
其實,這件事情說起來不過就是銀子的事情,如今朝廷國庫雖然不算慘淡,還算豐盈,但是要養一批監牢的囚犯,撥出去的銀子卻是很少很少的,而有些沒有判死刑的人,又不能隨便處置了,只能等他們自己生病死去。
於是,這樣京畿衙門裡常年積壓下來的犯案犯事的人不少,他上書朝廷,說起這個事情,想要尋個由頭將一批沒什麼大礙的囚犯釋放了,卻被留中不發,或者說是被丞相等人扣壓下來,不去處理。
若是以往,皇帝或者太后什麼的有個什麼天大的喜事便會大赦天下,這樣也算是變相的解決掉了這些人,可是如今,在皇帝身上,都已經好多年沒有發生過什麼天大的喜事了,就是前不久的太后壽宴,也是較之往年要輕簡許多。
這麼拖下去,他手頭上便開始吃緊起來,這可不是好事。
眼看着,沒幾個月年關就要到了,誰不想在政績上能得個優從而讓皇帝另眼相待,再說,他要養偌大的一個衙門那麼多人,處處都要用到銀子,越是年關越是緊迫,手頭上越是覺得拮据起來。
所以,劉大人最近頗爲煩心,再加上沈家的事,還有韓府的施壓,他腦門上頭髮都比平時白了不少,如今,眼前這個人,一看就知道是個醒事兒的,且不論他是怎麼知道他的煩惱的,如果他真的能幫他解決銀子的事情,那便有的聊了。
沈鈞送三個丫頭回府,才一進門,就陰沉着臉,冷冷的喝令沈晏姝今日起,沒有他的准許,不準再出房門半步,然後那陰沉的目光在樊芙身上走一圈,一句話不說,便是吩咐管家看好二小姐,自己頭也不回的去了書房。
沈晏姝咬脣,一言不發。
在沈鈞離開後,她一轉身,目光幽深的盯着沈晏寧,攔住她的去路,不客氣的問道:“姐姐知道爲何父親今日那麼巧,竟也去了茶葉鋪子?”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