雲歡沒有立即回答陳然的話,而且緩緩啜了一口茶,才微微一笑道:“他如今就在你們手上吧!”
不是問句,而是肯定!陳然覺得再隱瞞就顯得太過虛僞,摸了摸鼻尖道:“確切說是在我師父手上!”
“他應該沒打算放人吧?”雲歡覺得這種可能性非常很大。
像鬼域聖手那樣的醫學鬼才,冷修然捨得放纔怪呢!讓她可以肯定的一點是,冷修然讓日的傷不可謂不重,否則不可能快四年時間了,他居然還一副大病初癒的樣子!
陳然淡笑道:“歡兒,現在不是師傅不放人,而是鬼域聖手他自己呆在南疆不肯走了!”
這是何道理?難道冷修然以什麼東西牽制住了他,讓他不想離開?
雲歡心下大震,面上卻不顯現,飲了口茶,不屑的道:“他一不好女人,二不好美景,三來他對你師傅怕得很,再則那蠻荒之地,毒蟲肆虐,瘴氣頻現,莫非還有讓那老頭留戀的東西不成?我卻是不信的!”
“呵呵,信不信由你了!”雲歡想要從陳然口中套出些話來,哪知他並不上當,半傾身子向雲歡低聲道:“你想知道,我便提醒你一點吧,這世間男人並非都像我一般癡情,也並不只有女人才會讓人迷戀……”
意有所指的停下話頭,陳然脈脈含情的望向雲歡的翦水雙瞳。
陳然剛剛說的這番話,雲歡還是有些相信的,但是對於他口中的癡情以及他表現出來的情意綿綿,雲歡興致缺缺,等着他的後話,哪知他似乎沒有說下去的打算,便問道:“比如?”
陳然雖是懊惱雲歡無視自己的感情,但一方面卻覺得已經勾起了她的興致,笑道:“呵呵,你要是有興趣,我不介意尋機會帶你去看他,但是現在,我不會再多說什麼了。”
陳然的心思,雲歡豈有不懂的道理?故意表現得無所謂的道:“知道他人活着便夠了,他好不好,喜歡呆在哪,都不是我這個做徒弟的能管的。再說那臭老頭,固執得很,我哪能管得了他啊?!”
按說雲歡對自己的手下都能做到以身涉險,對自己的師傅沒可能這樣無情啊!陳然有些不信。
“都快四年不見了,感情早便淡了!若非發現雲子卿跟爾珺換臉的事,我早便以爲他死啦。”雲歡說着,有些嫌惡的道:“再說我甚是討厭那些蛇蟲鼠蟻,每每看見都頭皮發麻。”
陳然惡寒不已。當初是誰在毒蟲之中面不改色,險些利用毒蟲將龍兒反噬致死?
“他回來,我便儘儘做徒弟的義務,不回來,我纔不願去南疆見他!對了……”雲歡話音一轉,道:“昨晚廢了你的漠北四煞,還真是過意不去……”
她嘴上雖是說着過意不去,臉上卻一點沒有歉疚的樣子,讓陳然的嘴角不由自主的抽了抽。那是他花了近十個月的時間才培植出來的殺人利器,就這樣被雲歡廢了,還真是有點肉痛啊!
見陳然有些鬱郁的樣子,雲歡心情很是不錯,不等他回話,接着道:“當初漠北四煞追殺我們時,你便跟在我們身後吧?”
陳然神情一哂,沒有回答。
雲歡不以爲意的笑笑,又問:“你在蒙京城中安插了多少勢力?當初爾珺又是怎麼被你的人弄出城的?”
雲歡跳躍性的思維讓陳然險些跟不上道,差點就要將自己的人說出來,暗罵她狡猾的同時,反問道:“那你之前在汶京安排了多少人手?如今又在我傲京安排了多少人?”
“成親前,這些軍國大事都不是我該關心的事,所以不曾安排過什麼;但是成親後,多次收到蕭明暉的暗害,便有了助夫君登上皇位之意,是以纔開始在陸陸續續的安插了一些人到別的國家去。至於你登基之後嘛……”雲歡伸出一個手指頭比了比,笑得像只狐狸:“一人!”
一人?
陳然纔不相信。
“我把之前的安排都做了調動,在你的每個大臣府中都安排了一人,你的朝堂之中也安排了一人,獨獨沒敢在你的身邊安排人手!雲初城等被救走後,我沒多久便知道他們在你的手上,如今雲初城更是在你手下擔任吏部尚書一職,我說得對吧?”雲歡真真假假的說了一通,看陳然臉色頓時變得肅然,心知他多多少少是相信了一些的。
暗自忖道,你慢慢去查去,這樣一來,你的朝堂之上勢必人心惶惶!
陳然許久才收回心神,道:“不得不承認,雲初城有做官的潛質!之前我將他推薦給父皇,父皇讓他從一個五品小官做起,後來一路風生水起,憑着自身本事,很快就被提拔了上來。他感念我的救命之恩,在這個位置上,必定會不遺餘力的助我!”
雲初城的本事雲歡又怎能不知?只是野心太大而已!在用人一點上,陳然倒是大膽!
“唔。”該打探的多多少少都探到了一些,雲歡無意再與他說些什麼,打了個呵欠,毫不客氣的下了逐客令:“折騰了一晚不曾休息,還真是有些累了,你退下吧,不必讓人來侍候,也不必送午膳過來,晚上宴會前派人來叫我就成了。”
“我看你也真是累了,好好休息吧!”對於雲歡的反客爲主,陳然絲毫不在意,笑着起身道:“要我說,懷孕的人就不要瞎折騰了,我要是蕭夜離,定不捨得讓你受累。”
雲歡笑得嫣然:“所以說他懂我,而你不懂;他是他,而你一輩子都做不成他!”
是嗎?
陳然扯起一抹不置可否的淺笑,離開座位朝殿外走去。歡而應且才。
雲歡起身,在殿內走動起來,尋了半天才在一扇側門後尋到主寢的位置,走向殿門,扶着兩扇殿門,正欲關上睡覺去,一隊宮女簇擁着一名靛藍宮裝的女子卻從左面乍然出現在自己的眼前,相距不足兩尺。
靛藍色是龍傲皇族才能穿戴的服飾顏色,但是她的服飾上並未有明顯的標識能說明她的身份,只是可以肯定的是眼前作已婚女子妝扮的定是陳然的妃子……之一。
她看起來約莫十八.九歲的年紀,杏眼圓臉,鼻子秀挺,身材高挑,就是膚色差了些,姿色雖然談不上絕佳,但也算得上是個美人兒。
她身後一名四十來歲的嬤嬤雖是被雲歡的美貌驚豔,但見她身懷有孕,一身粗布爛衫,便想到她定是今日宮裡鬧得沸沸揚揚尋找的女人!宮中更是盛傳她是帝皇在外面寵幸的寒門女子,否則帝皇怎會將宮中除帝皇寢宮外最好的寢宮給留給了她?
見她直愣愣的盯着自家主子瞧,有意給她個下馬威,遂厲聲道:“大膽,見了我們皇后娘娘還不下跪?”1cxdk。
居然是皇后!
這麼說來,她定是前南陳舉足輕重的世家大族長孫家的嫡長孫女長孫明珠!
雲歡不理會那嬤嬤,微微對長孫明珠點了點頭,端看她怎麼說。如果她好相與,她自然不會與她爲難;如果她是專門來找茬的,縱然不是在自己的地盤,她也絕不會做個軟柿子,任她揉捏,滅了自己同樣生爲皇后的威風!
雲歡等着長孫明珠說話,哪知她手中絞着一張帕子,輕輕的咬着嬌豔欲滴的薄脣,一副受盡委屈的模樣。但她眸中一閃而過的恨意更沒能逃過雲歡的眼睛。
那嬤嬤見雲歡一臉淡然,將自己的話當作耳邊風,一步跨到長孫明珠的左側,指着雲歡憤憤的道:“來人,給我將這個不懂禮儀的女人拿下,教教她一些宮中規矩!”
“啪!”
不待有人行動,雲歡掄起左手,毫不客氣的一巴掌扇到那嬤嬤的右臉頰上,冷冷的道:“你家皇后是皇后,本宮也是皇后,本宮爲何要對她下跪?倒是你這個狗奴才,狗眼看人低,現在本宮就算是一巴掌打死你,陳然也不敢有半句話說,你信也不信?!”
長孫明珠心中亦是將雲歡認定爲自己男人在外面寵幸的女子,心中的恨意正濃,見雲歡直道自己也是皇后,那恨意便猶如決了堤,在五臟六腑中蔓延開來。
皇后……她是哪門子的皇后?
看夫君對她的態度,必然是十分喜歡她的,再說夫君一向特立獨行,難道他要在龍傲設兩位皇后不成?還有她……她居然敢直呼夫君的名字,這份殊榮,自己可是從來沒有過的!
想到這裡,長孫明珠淚盈於睫,越發的覺得委屈了。
那嬤嬤捂着已然紅腫的臉,被雲歡的氣勢嚇到,以乞求的眼神望向長孫明珠,期望她能爲自己做主,哪知自己的主子一副比自己還委屈的樣子,吶吶的道:“娘娘……”
就這樣就被嚇到了?雲歡不屑的撇了撇嘴,暗道:真是太沒用了!
打狗還得看主人!自己的奶孃被打,她長孫明珠若是不敢還手,這傳出去,她這皇后豈不是顏面傷盡?再怎麼說自己都是陳然冊立的正牌皇后,頭一次見面就被她拿捏住,今後漫長的日子讓她在後宮怎麼立足?
思定後,長孫明珠斂去臉上委屈之色,凜然的道:“妹妹,她到底是本宮的奶孃,言語有所冒犯,是本宮教導無方,可是妹妹怎能動手打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