穀雨的項目展示比較靠前,本來這種事情讓公司裡的人來做就夠了,可爲了保險,穀雨還是選擇了自己上陣,充足的準備讓他以最完美的狀態完成了演說,不論是實力、創新性還是可行性及影響力,穀雨所帶來的項目都通篇籠蓋,再加上他沉穩而自信的氣質,評審團基本上找不出什麼毛病來,只能在心裡默默感慨不愧是谷老將軍的孫子。
從臺子上下來的同時掃視了一圈全場,當看到某人的身影時,穀雨的目光微微一滯,但還是一副面無表情的狀態回到了座位上,看着下一位演說者走上講臺,穀雨分出四分之一的注意力去聽那人在說什麼,剩下的注意力便全用來思考那個人爲什麼會出現在這裡。
這裡沒有徐家的公司,也沒有那個人入股的公司,看坐在他身邊的那個人,似乎有輕度抑鬱症,看來是以私人醫生的身份進來的嗎?不過,知道這一點還是沒法知道他來這裡做什麼,穀雨蹙起眉頭,看到徐裴然那雙上挑的綠色眼眸,他就有種渾身難受的感覺,要是真追究起來,兩人並沒什麼過節,甚至還曾經有過合作,可這莫名的厭惡卻像出生時便附着在靈魂上一樣,本能的去警惕和戒備。
不過暫時他也不會使什麼幺蛾子,在穀雨思索的時候,臺上競標的人已經換了幾個,現在上場的正是那位自信滿滿的‘哥哥’,穀雨倒還頗有興趣的等待着他所自信的內容。只見張霖方把優盤裡的內容調出來,很是熟練地點開了其中的視頻,視頻緩衝的幾秒鐘裡,張霖方娓娓道,“這是我們整個項目的動態圖,裡面詳細清楚的……”
他的聲音忽然被一陣百轉回腸的聲音蓋了過去,那聲音將所有人劈的僵直在了原處,還不等張霖方回過神來,就看到大屏幕上一男一女糾纏在一起,赫然一幅活春宮。
若是某些動作片,張霖方還能面不改色一句玩笑帶過,可這場大戲裡,他卻是那個奮力勞作的男主角!
“啊啊啊啊!”張霖方羞憤欲死的撲向鼠標,幾乎要用可以把鼠標點通的力道關閉着視頻,可那電腦不知中了什麼邪,不管他怎麼努力,屏幕上的那場大戲卻沒有半點關閉的跡象。完全失控的張霖方怒不可遏,瘋狂的掰開了放着主機的櫃子,一把抽出了電線,在一陣巨大的聲響中,切斷了電腦的電源。
場內一片寂靜,所有人都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竟然會在這種地方看到這種視頻,這張霖方一定是被坑了,思及此,便也開始思索到底是誰那麼狠,不過,因爲張霖方平時的行徑不佳,對於這種飛來橫禍,大多數人倒是懷了些幸災樂禍的心思。
張霖方的一雙眼睛已經變成了血紅,他喘着粗氣站在臺上,腦中像是塞了幾噸炸藥那樣,恨不得和在場所有的人同歸於盡,看着臺下表情各異的衆人,張霖方忽然把目光定格在一張面無表情的臉上。
穀雨的臉上沒有憐憫,沒有嘲諷,沒有厭惡,一如平時的他,靜如止水的面孔上看不出一絲倪端,而這份平靜,卻實實在在點燃了張霖方腦中的導火索。
爲什麼他能把所有事都置之度外?爲什麼他可以把所有的事都做得無可挑剔?爲什麼他已經被無視的那麼徹底卻依然可以吸引別人的目光?
“穀雨!”張霖方像是找到了發泄出口,不堪入耳的髒話脫口而出,他用彷彿能吃人的眼神死死地瞪着穀雨,“這他媽的
一切都是你做的!我饒不了你,我會讓你後悔的!”
被潑了一身子髒水的穀雨不耐的皺了眉,他也沒那個心情去辯解,倒是在好奇究竟是哪路人士演了這麼一出。當然,場內的工作人員不會讓張霖方這麼毫無形象的謾罵下去,沒多久就又保安上前勸阻張霖方,並強制性的把他帶下來。
張玲梅早已被這突來的‘驚喜’得面無人色,雙目發直的癱軟在椅子上,也顧不上張霖方的失態造成的後果,光那視頻上的內容就夠他名譽掃地了。被拉出去的張霖方依舊沒有停止破口大罵,惡毒的語言如同詛咒一樣批頭往穀雨臉上砸去。
“我會讓你後悔的!爲今天你做的一切,讓你嚐到粉身碎骨的感覺!我詛咒,詛咒你啊!”
局面隨着張霖方被帶下去而恢復了表面上的平靜,大家心照不宣的把剛纔發生的一切選擇性遺忘了,在一片安靜的有些詭異的氣氛下,結束了本次的競標。評審團的人單獨集中到一個房間裡評議去了,參與競標的衆人在大廳裡或坐或站,幾人湊做一堆,壓低了聲音交談着。站在窗邊的穀雨自然是沒有半點去聽別人討論什麼的興致,只是那跟蒼蠅似的細小聲音卻偏偏往耳朵裡鑽。
“……看來這張霖方和穀雨真是水火不容啊,不過穀雨畢竟是谷老將軍承認的谷家唯一繼承人,張霖方放那種狠話,他就不怕穀雨下手動他嗎?”
“還有什麼好怕的,剛纔那種事都做出來了,雖然穀雨頂着谷家的姓,可誰不知道谷家當家的壓根不把這個兒子放在眼裡,我看,倒是穀雨該小心些纔是……”
聽着心煩,穀雨準備往更僻靜的地方走去,可還不等他邁出去兩步,就被人叫住了。
“穀雨。”徐裴然一派溫文的立在他側前方,語氣中無不擔憂的問候道,“你還好吧?”
“無妨。”穀雨禮節性的點點頭,然後便打算越過徐裴然離開,想不到對方絲毫沒有眼色的繼續擋在前面,還頗爲熟稔的聊了起來。
“張霖方的話,你不必放在心上,那不過是他急紅了眼的狂吠罷了,說不定明天市報的頭條就是他破口大罵的模樣呢。”徐裴然笑着說,“雖然說他那威脅算不了什麼,不過狗急跳牆,穀雨你還是小心點爲上。”
“你這是什麼意思?”穀雨警惕的看了徐裴然一眼,發現他依舊是那副毫無挑剔的優雅笑容。
“我能有什麼意思,不過覺得你是與我旗鼓相當之人,好心提醒兩句罷了。”徐裴然擺了擺手,“照這番情況來看,今日的結果已成定局,我也就不在這浪費時間了,順便說一句,恭喜你。”
看着徐裴然不緊不慢離開的背影,他那臨走時的一抹笑容,讓穀雨莫名的覺得有些不妥,好像是自己被算計了一道那樣,可這也是感覺,沒有證據根本說明不了什麼。
就在這時,評審團所在的房間門開了,看來他們已經有了定奪,穀雨剛打算回到自己的位置上,忽然口袋裡的手機急促的震動起來,一看來電顯示,居然是家裡的電話,一絲笑意不自覺的爬上脣角,“該不是特意打電話來抱怨吧?”
但電話那頭傳來的卻並不是他想聽的那個聲音,李軍的嗓音平穩卻透着無法抑制的焦急,“谷少,柳小姐不在家!”
穀雨握着手機的手猛地一緊,“你等下。”然後衝跟着自己一起來
的項目經理招了招手,那經理一路小跑的趕過來,可在離穀雨幾步之遙的地方卻硬生生的停住了腳步,那撲面而來的森冷和怒意讓他不敢再靠近一步。
“我有事先走,接下來你全權負責。”拋下這句話,穀雨毫不遲疑的向會場外走去,一邊走一邊看似冷靜的問電話那頭的李軍,“現在什麼情況?”
李軍站在空無一人的房間裡,第一次覺得事情棘手到頭大,摁了摁有些作痛的太陽穴回答道,“我按照少爺您的吩咐過來看看柳小姐有什麼需要的,但我怎麼按門鈴裡面都沒有迴應,打電話也是關機,我就用備用鑰匙進了屋,屋內就是我現在看到的這樣,沒有暴力入侵的痕跡,而且家裡也沒有人。”
“那就說明這是她自己選擇出門的。”穀雨走進停車場,“家裡有什麼異常之處嗎?”
李軍的目光掃視一圈後落在茶几上,那還冒着些熱氣的杯子吸引了他的注意力,端起那待客用的茶杯,李軍的神色凝重起來,“少爺,當時和柳小姐在一起的還有一人,而且是認識的人。”
“什麼?”穀雨準備開車門的手一頓,然後立刻吩咐道,“去查她的來電記錄,還有,派人到樓下的房間去詢問。”
“是!”
不安,在心頭慢慢匯聚,壓制着所有情緒的大腦幾乎成了一個核反應堆,只需一點催化劑,便可引起翻天覆地的破壞。
停車場裡一片寂靜,就連呼吸都清晰可聞,看着發光的手機屏幕,穀雨不知道自己是懷着怎樣的心情等待着消息的到來,他不敢去想,因爲他的敵人,從來就沒有心慈手軟這種選擇,如果柳陽落入那些人手中……
從鈴聲響起到接聽幾乎不要半秒,聽着電話那端的彙報,穀雨的臉色由平靜變成一種殘酷的死寂,擱下電話的下一秒,轎車便如離弦的箭一般飛出了停車場,鷹鷲般的眼睛冷冷的看着街道上的一切,薄脣輕柔而緩慢的低喃道,“既然你依舊選擇了背叛,那我也就成全你一個背叛者的結局……”
“噼嗙!”
“咣!”
張霖方發泄的砸爛踢踹每一個在他身邊的物品,那些被他當做寶貝的裝飾品也不例外,一片狼藉的客廳裡沒有什麼還是完好無損的,一邊砸,張霖方還一邊詛咒着那個他恨之入骨的人,“穀雨,我一定要讓你生不如死!”
“張,張總,您,您的電話。”管家戰戰兢兢的把電話捧到張霖方面前,生怕自己也被他的怒火波及。
“滾!誰他媽有時間接電話,都給我滾!”
“可,可是張總,那邊說是,是要給你送禮物的。”
“送禮?”張霖方噴着粗氣拿過了電話,惡聲惡氣的吼道,“有屁快放,老子沒空聽你在這羅嗦!”
電話那邊的聲音絲毫沒有受影響,依舊溫和有禮道,“張霖方,我的禮物已經送到了你的車庫,如何使用悉聽尊便,只是,千萬別弄壞了,不然……”話音未落,玻璃破碎的聲音驟然響起,伴隨着破空之聲,一枚子彈深深的陷進了張霖方身後的牆壁。
驚魂未定的張霖方渾身顫抖,幾乎要拿不住手機,就聽那邊的人帶着笑音繼續道,“下一次可就不會偏了哦。”
癱坐在地上的張霖方連話都不會說了,老半天才從地上爬起來,抖着聲音喊道,“快,快跟我去車庫!”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