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到B市的時候已經到了半夜,不管是飛機上還是動車上的盒飯都不是那幾個挑剔人能接受的,即便他們已經餓得要死,而柳陽則是沒有半分進食的意願,在飯店基本上都關門的情況下,他們也沒那個精力四處去覓食,就這樣,四個人空着肚子回到了穀雨的公寓。姜建軍癱在沙發上直喊餓,而葛林更是直接的翻找起可食用的東西,穀雨則沒什麼感覺,直接扔了幾粒營養素片到嘴裡,便坐到一邊擺弄起電腦了。
柳陽默默的看着這一切,突然有種自己在幼兒園的感覺,這幾個沒什麼形象的傢伙或坐或癱的倒在沙發上,不時還有莫名的腹腔蠕動聲迴響在空氣中,柳陽覺得把他們當成惡魔的自己簡直就是個傻子。
“柳陽。”找了一圈的葛林拿了包長條狀的東西走到柳陽面前,“這個能直接吃嗎?”
柳陽低頭看了眼那寫着‘掛麪’的食物,再看看那幾個坐等投食的傢伙,頗爲頭疼的嘆了一口氣,從葛林手中接過掛麪,“你跟他們坐一起去吧,等下吃飯。”說完,就一臉無語的往廚房走去了。
葛林發誓,在這一瞬,他看到柳陽身上散發出光芒,如天界降臨人間的使者,來拯救他們飢渴的腸胃。
確認掛麪沒有過期後,柳陽便放心開始動手了,幸好冰箱裡還有些她逃跑之前買的雞蛋和配料,要不然這些傢伙就等着吃清湯掛麪吧!
一邊在燒着開水,一邊飛快的處理着配菜,火腿切丁,蔥姜拍末,順便再放些紅尖椒提味,寂靜了許多天的廚房再次迎來了歡快的聲音。
也虧穀雨之前瓶瓶罐罐買了一堆的醬料,柳陽挑了幾瓶出來,爆了蔥姜尖椒後便把豆豉醬跟海鮮醬配好了放進去炒了起來,一陣陣香味充斥了整個廚房,也有幾縷透過門縫逸了出去,頓時令客廳裡的一干人等精神一振。
“高。”姜建軍跟爛泥似的歪在沙發上衝穀雨舉起大拇指,“穀雨你夠高瞻遠矚的。”
穀雨瞟了他一眼,心裡莫名的多了絲驕傲的情感,這個人是他的,也只能是他的,忽然穀雨眼神一變,刀子似的刮向身邊的兩人,這兩個傢伙爲什麼也要留在這裡瓜分屬於他的東西?還不快點滾蛋!
姜建軍跟葛林同時打了個寒顫,不過,被食物香氣誘惑到義無反顧的兩人決定無視穀雨的寒氣,當看到柳陽打開廚房的推拉門時,兩個人的眼睛瞬間就變綠了,口中也不由自主的分泌不明液體。
這香味,簡直太誘人了!
“我做了些炸醬麪。”柳陽被三雙齊齊望過來的眼神嚇了一跳,略有些忐忑的端着兩碗麪走到了餐桌邊,“我不知道你們吃多少,自,自便吧。”
姜建軍跟葛林很聰明的意識到,柳陽手裡拿的那兩份跟他們無關,於是,相視一眼後便齊齊的奔向了廚房,鍋裡撒了翠綠蔥花跟點點芝麻的拌麪,比聞起來還要勾人饞蟲,兩人毫不猶豫的從碗櫃裡拿出最大號的盤子,各種沒有形象的搶了起來。
柳陽嘴角抽搐的看着廚房裡打架的兩人,轉頭時穀雨便已經到了她面前,正看着她手裡的麪碗。
“啊。”柳
陽略驚了一下,然後把較大的那碗遞給穀雨,垂着眸問道,“你……吃的吧?”
聽穀雨沒答話,正參與搶飯的姜建軍扯嗓子道,“穀雨你不吃嗎?不吃給我!”
“廢什麼話。”穀雨冷冷的丟了句就伸手把柳陽手裡的碗拿走了,坐下後看柳陽還把目光留在廚房那裡,便不耐的拍了拍旁邊的位置,“吃你的,別管他們。”見柳陽依言坐下了,便滿意的拌了拌碗裡的面,筷尖突然戳到了一個硬硬的東西,穀雨翻出來一看,碗底居然還臥了只荷包蛋。
柳陽見穀雨戳着那荷包蛋面帶疑惑的看着自己,突然臉上有些發燒,尷尬的說:“因爲就剩一個雞蛋了,我想你又這麼久沒吃東西,就單打給你了,你可千萬別讓那兩個傢伙知道了。”她纔不想因爲這種差別待遇而被那兩個傢伙惦記上呢。
穀雨的嘴角緩緩的勾了起來,雖然弧度不大,卻帶着令人舒心的溫度,二話沒說,用筷子把那圓滾滾的荷包蛋一分爲二,在柳陽震驚的目光中把其中一半放到了她的碗裡,“吃。”然後便起身往廚房走去,反手關上門,看着那兩個還在搶東西的傢伙,頗爲得瑟的在他們面前把那半個荷包蛋咬下了一大口。
“你爲什麼會有雞蛋!”姜建軍睜大雙眼控訴道。
“差別待遇。”穀雨面無表情的把剩下一小半塞進了嘴裡,但那兩人哪裡看不出穀雨眼中的一抹得意之色,正把最後一挑麪條歸爲自己勢力範圍的葛林,忽然覺得心中一鬆,果然,只有柳陽在的時候,穀雨纔是個魂魄齊全的人,他肯定了自己的做法,順便決定了下次穀雨生氣時,該推誰出去當滅火器……
當然,廚房裡發生的一切柳陽是沒聽見的,看着碗裡多出來的那半個荷包蛋,頗有些心酸的全給塞進了嘴裡,這些日子的消失,讓那人再次拉起了警戒線,想到兩人第一次見面時的試毒事件,柳陽就哭笑不得。
本來那些日子的相處,讓男人已經不再有什麼戒備,可現在,一切又恢復到原點了嗎?他終究是存了一絲防備之心的嗎?香嫩的雞蛋此時卻帶了些苦味,柳陽乾澀着喉嚨把食物嚥了下去,一切不過是自己的咎由自取,穀雨的反應再正常不過。
看到那三個捧着碗從廚房晃出來的傢伙,即便是心裡有一絲不安和難受,柳陽卻還是因三人各自不同的表情而露出了一抹笑容。不作聲的吃着碗裡的東西,柳陽雖爲自己黯淡無光的未來百般憂愁,可事已至此,還是儘快適應現在的身份爲好,柳陽暗暗給自己做着心理建設,至於以後,再慢慢改變吧,畢竟事情沒法變得更壞了不是嗎?
簽訂合同後的一週,柳陽覺得自己要無聊瘋了,穀雨換了房門的密碼,他每天有一半的時間在外面忙碌,所以柳陽只能無聊至極的從這個屋子游盪到那個屋子,像個遊魂那樣,哦,還有一件柳陽無法接受的事,那就是穀雨每天都逼着她喝中藥。
每次喝着那苦兮兮的東西,柳陽就有一種身份錯位的感覺,明明是穀雨那傢伙不吃飯弄得自己像是具屍體,爲什麼到頭來是自己喝藥?之前她還懷疑是不是穀雨在裡面放了什麼料,可
自從有一次她半夜睡不着去客廳倒水喝,看到男人正坐在桌邊抄寫着一本醫方古籍,工工整整一絲不苟的字跡,讓她從此打消了懷疑和反抗的念頭。
年關將近,穀雨每天都忙的像個陀螺,可即便如此,每天三餐是一定要和柳陽一起吃的,可除此之外,柳陽就不知道他在做什麼了,只知道他很忙很忙。長時間待在屋裡,柳陽的心情不可抑制的逐漸惡化下去,她覺得自己失去了存在的意義,想到一直追求的和想要做的事就因這個鳥籠而被禁錮住,柳陽心裡就酸澀的疼。
於是,在每月一次的特殊時刻帶來的負面情感催化下,柳陽再一次生病了。人家都說,生病的人格外脆弱,所以,當穀雨從外面忙完回來後,就看到一個眼睛紅腫的兔子裹着被子可憐兮兮的縮在沙發的一角,不時還發出抽泣的聲音。
穀雨在門口直直的站了幾分鐘才找回語言功能,“你哭什麼?”
聽到穀雨的聲音,柳陽眯着腫腫的眼睛看向他,當對上那張表情僵硬的面孔,心中的委屈更是不打一處來,抑制不了的淚水再一次嘩啦啦的流了下來,沙啞着嗓子控訴道,“你幹嘛要找上我,我,我活着還做什麼?嗚……不能出去賺錢,不能還債,嗚……一直追求的事情也做不成了,好不容易拿到的許可證也被你撕了……都是你的錯啦……”
穀雨渾身僵硬的站在那裡,他不是沒見過人哭,因爲他的冷酷手段跪在他腳下哭的人多了去了,可看到面前哭的悽慘的女人,他卻完全不知所措,硬不起心腸呵斥她停止哭泣,心臟卻因爲那細小的抽泣和無聲流淌的淚水而感到難受。
輕嘆了一口氣,穀雨從餐桌上抽了幾張面巾紙遞給柳陽,“擦乾淨,醜死了。”
“醜死了你幹嘛還要我!”柳陽破罐子破摔的怒視穀雨,可那份怒氣的威力完全被她的可憐樣消減至無,色厲內茬的模樣令穀雨不自覺的彎起半分脣角。
正發泄到興頭上的柳陽,見穀雨轉身離開,在因穀雨被她氣走而爽快了一把的同時,柳陽也有一絲不安,當再一次要沉浸在她的悲情太平洋裡時,面前多了兩條修長的大腿。穀雨不知什麼時候去而復返,正拿着張紙站在她的前面。
“我可以讓你去參加你想要的那個該死的比賽。”穀雨不冷不熱的說着,發覺柳陽的注意力被吸引過來後便晃了晃手中那張淺綠色的A4紙,“但前提是,別再擺出這張林黛玉似的苦瓜臉,然後把身體給我養好!”
“你沒撕?”柳陽震驚的看着那張她朝思暮想的證明書,上面鮮紅的印章證明這並不是穀雨用來糊弄她的道具,而是貨真價實的原件,“你竟然沒撕!”
穀雨擡高胳膊避去柳陽伸手去拿的舉動,然後半挑脣角道,“怎麼,你想讓我撕了它?”
柳陽像是個撥浪鼓似的拼命搖頭,眼淚不知什麼時候也止住了,一雙眼睛充滿希冀的望着男人,“你真的……真的會讓我去參加嗎?”
“我騙過你?”穀雨反問一句,然後不自覺的伸手抹去了掛在柳陽睫毛上的淚滴,“我從外面帶了點吃的,去洗手吃飯。”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