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着那老醫生跟在穀雨後面往屋裡去了,葛林這才小聲的問姜建軍,“哎,我說,你是上哪找來的醫生?這附近也沒有診所啊。”
“咳……”姜建軍壓低聲音道,“我哪裡是去診所了,我剛出小區,就看到那老人家穿着件白大褂的從馬路對面過去了,我這還不是病急亂投醫,直接喊着救命就拉着人家來了。”
葛林只覺一排黑線從腦門上掛了下來,“你這也草率過頭了吧!要是出什麼岔子,穀雨非扒了你的皮。”
“沒事……”姜建軍頗爲得瑟的說:“等電梯的時候我問過人家了,別看那老頭長得跟彌勒佛似的,他退休前可是中醫院的醫生頭頭,絕對質量有保障。”
“脈象平穩,氣血還算比較通暢。”醫生號脈後得出結論,“剛纔那吐血也算是好事,把積鬱在心頭的淤血吐出來了,平日裡的身體不算虛,這種情況也是急火攻心導致的,另外還有一件事……”醫生轉頭看着穀雨,“你們倆是什麼關係?”
穀雨怔了下,隨即便自然答道,“她是內子,怎麼了嗎?”
“年輕人精力旺盛是可以理解的。”醫生從眼鏡上方盯着穀雨,有些渾濁的眼睛卻帶着審視的光,“但也要注意適可而止,表象似是無礙,可有句話叫做積勞成疾,健康在表面,內裡卻已經有輕微透支現象,若是房事程度過強,她也是難以承受的。”
穀雨點點頭,醫生說的話讓他多了幾分信服之意,“那需要注意些什麼?”
醫生從衣服口袋裡拿出個記事本,“好好調養身體,兩人之間關係要以和諧爲主,房事也要適量,至於其他的,也沒什麼特別的,我給你開張藥單,上面的一些藥材最好是去老字號的中藥店,這些什麼藥房的藥材,都是失了不少藥性的。”
“多謝。”穀雨頗是尊敬的接過那張藥
單,掏出一沓紅票子遞給醫生,“這是診費。”
那醫生也是見過世面的人,看到穀雨他們幾個也多多少少猜到了他們的身份,錢也是半點沒猶豫的塞進了口袋,又交代了幾句便走了。
穀雨做事情不喜歡拖拉,正好柳陽正處於昏睡不醒的狀態,他便決定這個時間出去把藥材置辦了,門外那兩人自然沒有異議,葛林跟穀雨有事商量便跟着去,姜建軍本可以留下,但他是怕了柳陽吐血那模樣,便也死纏爛打的跟着去了。
門剛鎖上,柳陽就驀地睜開了眼睛,眼中是從未有過的清醒。
立刻翻身下牀,柳陽不知道他們要去多久,但她知道時間不多,飛快的扒出自己從宿舍帶來的運動包,使勁往裡面塞了些禦寒的衣服還有鞋子,抽屜裡的存摺上有上個月餘下的兩千多塊錢,但銀行這個點人都很多,而且會留下監視錄像。
柳陽快步跑到鞋櫃前,第一層那裡是穀雨給她留生活費的地方,每次買菜還有買生活用品的時候就從裡面拿錢,這一段時間下來也積下了不少,不管三七二十一的全塞進了包的夾縫裡,然後把自己的存摺扔了進去。
還好是冬天,柳陽用帽子和圍巾把自己包的嚴實,穿上最舒服的運動鞋,柳陽顫抖着去摁密碼,生怕男人的警戒心令他再次修改了密碼,不過幸好,看到紅燈轉綠,柳陽像是得到救贖那般衝出大門,奔進電梯的時候,看着緩緩縮小消失的樓道,柳陽心裡只有一句話。
離開,永遠都不要回來。
陽光明媚的天氣令許多人都選擇出門閒逛,柳陽儘量顯得正常的穿梭在往來的人羣中,伸手攔下一輛出租車,柳陽用她最平靜的聲音對師傅說:“麻煩帶我到火車站。”
看着窗外倒退的風景,許久未有的噁心又泛上喉嚨,曾幾何時,這令人羨慕嚮往的繁華都市
此時對柳陽來說卻如同吃人的巨獸,殘暴的張開泛着血腥氣的巨口,似乎要吞噬一切。柳陽閉上眼睛,強忍着不適感過去,她已經成功的逃離了那個樊籠,逃離了那個如毒品一般的男人,她還可以迴歸正常生活,一定可以……
柳陽沒有想過自己該去哪,但只要是中國人就知道,那些世外高人都隱居在山間,那裡也是最難找尋的地方,毫不猶豫的買下了去福建的車票,從沒出過遠門的柳陽第一次踏上了未知的旅程。
火車機械枯燥的隆隆聲,奇蹟般的令人平靜下來,兩天兩夜的車程令柳陽真正意識到自己確實已經離開了那座城,路上她想了很多,有憤恨,有難過,有悲傷,可能是自己喜歡創造美食的天性讓自己落到今天這個地步,她或許埋怨過自己爲何要選擇這條路,可當坐在火車站外面的麪館裡,捧着一碗又酸又辣的酸辣面吃的淚水鼻涕一把接一把時,柳陽才發現自己從未痛恨自己最初做的選擇。
也許……痛快的哭了一場後,柳陽一身輕鬆的背起包裹往前方的小鎮走去,就是因爲美食與生俱來的治癒力才讓自己當初選擇了它吧,讓所有吃過自己飯菜的人露出由衷微笑的願望也是由此誕生的……
在熱情村民的指引下,柳陽租到了一處價格實惠的小屋,細細數了下渾身所有的家當,四千元不到,雖然目前吃喝不成問題,可總有一天也會坐吃山空。柳陽盤算着,自己好歹有門手藝,自己無意識跑來的這個小鎮似乎還是個旅遊城鎮,飯店數量也是不少的,就算工資不高,也不會落到個餓死的下場。
定下計劃後,柳陽打定主意要把那一個多月的荒唐事情扔到腦後,現在要做的就是活下去,柳陽鑽進被子裡把自己縮成一個溫暖的球,疲憊的身心在這安逸祥和、節奏緩慢的小鎮上得到了撫慰,之後的事,就慢慢再說吧……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