似是擔心他沒有聽到,她又重複了一遍:“我很想你,沈家琪。”
沈家琪看着抱着自己不放的小女人,聽到她彷彿用盡全身力氣說出的“思念”,他眼底的笑意漸濃,稍微拍了她的背:“我已經很多天沒好好睡覺了。”
杜悅心跳紊亂不受控制,臉騰地變紅,鬆開環着他的手,側身讓出道來,不料不小心,腳下竟拌到玄關處的青石板,踉蹌着就要跌倒。
沈家琪伸手及時拉住她,稍微用力,就將她重新扯回懷中。
“剛纔的話,我當真了。”他低頭望着她嫣紅的臉頰,嗓音低沉而認真。
杜悅雙手抵開他胸膛,臉頰燒得厲害:“隨便你當真還是當玩笑。”
“我能理解爲……你答應嫁給我了?”
“我給你倒杯水。”
沈家琪懷中一空,他看着落荒而逃的女人,心情突然變得愉悅起來。
杜悅從廚房出來,就看到躺在客廳沙發上的男人,他合着眼,臉稍稍朝內側,胸膛因均勻的呼吸而微微地起伏着,像是已經睡熟了。
她下意識地放輕腳步,進臥室拿了條薄毯出來,回到客廳中,彎腰,小心翼翼地替他蓋上,距離近,她看到他下顎上青色的鬍渣,還有陷下去的眼窩。
杜悅在沙發邊蹲下,安靜地看着他沉睡的模樣,過了許久,她慢慢地抓起沈家琪的左手臂,上面有一個淡淡的咬痕,像是天生的胎記般消除不了。
她低下頭去,在他手臂那裡極爲小心地吻下去。
當她準備起身離開的時候,手腕卻反被扣住,她有點驚訝地回頭,就看到沈家琪已經醒來,雙眸黑亮而深邃地看着她,顯然剛纔並未睡沉,杜悅就像做了壞事被逮到,尷尬地不知所措。
他的目光鎖住她,輕笑出聲:“你第一次去沈家,我三嬸讓你喊我什麼?”
三哥。
那一次在牌桌上,她昏沉沉地跟着喊他三哥。
原來,他一直都記得。
沈家琪緊握着她的手:“我喜歡你那麼喊我。”
杜悅望着他,輕輕地,喚了一聲:“三哥。”
他的笑意幅度擴大,坐起身,託着她戴着鑽戒的手,摩擦着戒指:“跟我回家,杜悅。”
杜悅直直地看着他執着的眼神,心跳一滯,她的手輕輕地,回握住他的,輕輕地點了點頭。
沈家琪滿意地笑了,捏住她的下顎,剛要俯身親吻,杜悅的手機不合時宜地響了起來,他回頭看着旁邊屏幕亮起的手機,杜悅羞澀地拿了手機,在屏幕上點了點。
“誰的電話?”沈家琪眼底閃過不滿,是哪個沒眼力見的,大晚上的還打電話。
杜悅掃了他一眼:“不是電話,是微信。”
她話還沒說完,手機裡就傳來一道中氣十足的喝聲:“那個……明天來司令部門口,記得帶一份炸醬麪!”
答應跟沈家琪回沈家後,杜悅整個晚上都沒睡好,清晨才昏沉沉入睡。
等她醒來時,已經快中午十二點了。
偌大的公寓只剩她一個人,她走出臥室,就看到還擺在客廳裡的行李箱。
是沈家琪的。
杜悅上前,行李箱已經打開,裡面的衣服被翻得亂七八糟,還有不少擱在沙發上,應該是他早上拿換洗衣服時弄亂的,只是……箱子怎麼不帶走呢?
她彎下腰,將凌亂的襯衫和西裝都摺疊好重新放進箱子裡,又將箱子拉鍊拉上。
茶几上面放着一張便利條。
“我去趟公司,下午五點來接你,到時一起回家。”
看到“回家”兩個字,杜悅眼眶突然就有點紅,有點緊張又有點既來之則安之的感觸。
她去洗手間洗漱,剛進去就看到昨晚自己丟髒衣物的兩個盆裡多了男士的衣服,尤其是那個浸泡她內內的小盆中,居然多了條十分扎眼的黑色男士內褲。
杜悅長這麼大,還沒洗過成熟男性的貼身衣物。
瞅着那緊緊挨着自己胸衣的男士內褲,她紅着一張秀臉,沈家琪不僅把自己的衣服跟她的混雜在一起,還“好心”地都浸泡了,擺明了就是要她全洗乾淨曬起來。
手機響起,杜悅出去接,看到沈家琪三個字,腦海中飄過那條黑色內褲。
“起來了?”沈家琪略帶磁性的嗓音響起:“別忘了吃午飯。”
杜悅哼了一聲,沒好氣:“要是沒事掛了。”
“我的錢包在餐桌上,想買什麼自己去,密碼是你生日。”
杜悅走到餐廳,果然看到茶几上放着個男士錢包,打開,有一堆信用卡。
她的指尖滑過那些統一金黃色的卡片,隨口道:“哪一張卡?”
“全部都可以刷。”沈家琪溫和緩慢的聲音讓她心跳加速:“密碼是一樣的。”
杜悅自然明白他把密碼改成她生日的用意,一個男人願意把他的身家都託付給一個女人,說明他願意讓這個女人融入他的生活,這份信任比一紙結婚證來得更叫人動容。
“我的就是你的,只要你願意,都可以給你。”
她捏緊了手機:“你……”就不怕我把你的家底都敗光嗎?
“聽話,買好東西在家裡等我,還有……洗手間裡的衣服記得洗一下。”
杜悅正心思波動,冷不丁,那條黑色內褲又一次囂張地從她面前一晃而過。
“你自己回來洗!”杜悅咬牙切齒地反駁。
沈家琪低聲愉悅地笑着,拉長尾音。
杜悅被笑得惱羞成怒,直接啪嗒一聲掐斷電話,擡手,捂着自己燒紅的臉頰。
但是最後,她還是把兩盆子衣服都洗了,至於那條內褲,她找了個衣架子從盆子裡挑起來,直接晾在馬桶邊上,成了一道獨特的風景線。
……
杜悅洗好衣服後,回到臥室換了襯衣和牛仔褲,穿了雙板鞋出門。
去沈家,不管他們是什麼態度,她作爲晚輩正式上門拜訪,禮品是不能不帶的。
這應該就是沈家琪把錢包留在公寓的原因。
杜悅路過一家男士服裝名品店時,突然停住了腳步,視線落在店裡的某個位置,那裡掛着一條酒紅色的絲光領帶。
她想起某次跟沈家琪見面時,他穿着深藍色的襯衫,同系的西裝,系的就是一條酒紅色的領帶,比起其他顏色的領帶,酒紅色似乎是爲沈家琪特定的顏色一般。
杜悅剛將手搭在領帶上,突然從旁邊橫出一隻手,修長的手指也按住領帶。
她順着看過去,那個跟自己看中同一條領帶的人居然是劉雨欣。
“看來我們兩的眼光還是有點相似的。”
杜悅從領帶上移開手,神色淡然地收回視線,問旁邊的導購員:“幫我拿一條新的。”
“抱歉小姐,店裡的領帶都是定製的,一款只有一條哦。”導購員滿含歉意地解釋。
杜悅再看向架子上的領帶,卻已經被劉雨欣拿在手中。
劉雨欣黑亮的眸子含笑地看着杜悅,落落大方地舉着手裡的酒紅色領帶:“雖然是你先看中的,不過現在擁有它的卻是我。”
她微微挽起紅脣,眼底是勢在必得的自信:“這是我的。”
杜悅和劉雨欣對視了幾秒,劉雨欣臉上的挑釁和譏笑的笑容絲毫沒影響她的心情,杜悅失笑,這個時候,一個店員拿了個盒子走到杜悅跟前,裡面裝了一根金銅色領帶。
“這是今天剛到的新款,小姐您要看一下嗎?”
杜悅望着劉雨欣驟變的臉色,直接拿了領帶:“就這一條吧。”
等導購員拿了領帶去包裝,杜悅去付款前,經過劉雨欣時緩下腳步,側臉看她:“你手裡那條再好也是過去的款式,而我的卻是最新的款式。”
說着,杜悅就去收銀臺結賬。
劉雨欣跟着來到收銀臺邊,將領帶交給店員,笑容甜美地看着杜悅:“最新款又怎麼樣?畢竟不是自己的心頭好,即便買回去,也用得膈應。”
店員也發現眼前兩個女人之間的對峙,一時間不敢開口。
“是嗎?”杜悅淡淡地笑笑,回頭問店員:“多少錢?”
“八千九百七十八。”
杜悅聽到價格眉頭也沒皺一下,從包裡掏出一個皮夾,抽了一張卡遞給店員。
劉雨欣的臉色在看到哪個皮夾的瞬間陰沉下去,雙手捏緊了手裡的領帶,這個皮夾……她怎麼可能不認得?曾經她嬌嗔一聲,那個男人就會從西裝裡拿出它來爲她看中的東西付款。
沈家琪這個男人,對生活品質的要求很高,大到居住的別墅小到身上的配件,他都選購質量頂尖的,而這個皮夾也是私人定製的,皮夾裡還有他的名字縮寫。
尤其是看到杜悅把一張金卡遞出去的瞬間,劉雨欣紅了眼,被氣的!
劉雨欣不甘地咬着下脣,狠狠瞪了杜悅一眼,頃刻間,嫉妒、氣憤、羞辱讓她將領帶捏得都變形了,他怎麼敢……怎麼敢把自己的錢包都給這個女人!
想到自己嫁給沈家琪那麼舊,他連一張副卡都沒給過自己,金卡就更不用說了!雖然沈家琪給了她簽單的權利,只要她看上的東西都可以直接拿走,但對她來說是不夠的!
憑什麼她得不到的東西,杜悅能輕易得到?!
“小姐,麻煩輸入密碼。”
杜悅輸了密碼,簽了字,接過店員裝好的領帶:“謝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