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到底發生什麼了？”她努力維持着冷靜。
隨即，工程部經理將一張報紙狠狠地摔在杜悅面前的桌子上。
“發生了什麼，杜總監心裡不是最清楚嗎？”
杜悅的視線一一掠過衆人，所有人都冷冷地盯着她，像在審犯人般，她低頭拿起了報紙，就看到那一版的標題——柯氏旗下迪士尼項目啓動儀式今日舉行。
標題下方是柯氏公佈的部分迪士尼項目策劃案。
杜悅盯着那熟悉的方案內容，大腦轟地一聲響，因爲迪士尼項目中的部分方案跟她昨晚交到屈潤澤辦公室的居然如出一轍。
“杜總監難道沒什麼想說的？”
杜悅擡頭看着質問自己的總經理：“我也不清楚，要我說什麼？”
“呵，事情都到這份上了，杜總監還演戲會不會太過了？迪士尼項目我們爲什麼會輸給柯氏？現在想想，杜總監真是用心良苦啊。”有董事冷嘲熱諷看着杜悅。
杜悅皺眉：“所以你們以爲是我泄露了方案內容？”
杜悅蹙眉：“因此你們懷疑我泄露了迪士尼項目的方案？”
“昨天工程部都下班了，就你一個人留下來，當時最終方案只有你一人有吧？”
“a市那邊急着要方案，所以我纔會加班的。”
總經理接過她的話：“然後你就趁着大家不在，將方案發給了柯氏。”
“昨天七點左右我已經將方案交給屈總了，而且出來的時候還和屈總在電梯門口碰到，你們說郵件是快八點的時候發出的，當時我已經不在公司了。”
杜悅緩了緩，才道：“如果你們不相信，大可以去查看昨晚的監控視頻。”
“嘖嘖，杜總監年紀不大，心機倒是挺深的，連我們這些老頭都自嘆不如啊！”一位董事冷笑：“昨晚保安處值班的員工失蹤了，監控錄像也被人爲破壞了。”
另一位董事附和：“至於原因，杜總監應該心知肚明。”
杜悅吐口濁氣，對上他們咄咄逼人的眼眸：“既然這樣，那就請警方介入調查好了。”
會議室頓時響起此起彼伏的唏噓聲。
“我沒做過的事情，我自然不會承認，既然你們不願意相信我，那就讓警察來調查，至少也該立個案，還我自己一個清白。”
一直沉默的屈潤澤突然擡頭，冷冽的神色，緊繃的薄脣，神態與他人無異。
杜悅內心頓時一沉，淡淡地笑了笑，但笑容很快褪去。她望向屈潤澤，捏緊了雙拳，指甲嵌進掌心，陣陣疼痛：“你也懷疑我？”
屈潤澤的眼神冰冷刺骨，算是一種變相的默認。
“昨晚我們在電梯口相遇了，而且，我還沒蠢到會用自己辦公室的ip發送郵件。”
屈潤澤沒有接腔，安靜地看着她，似乎在等待她繼續說。
“我把方案書放在你辦公桌上，出來的時候看了時間的，是七點積分，我離開的時候劉雨欣還在你辦公室裡，你自己回來後難道就沒有看到她嗎？”
杜悅表現得很淡定，雖然她按着椅背的雙手在微微發抖。
屈潤澤靠在皮椅上，冷然地看着她：“你在暗示什麼？”
杜悅張了張嘴，屈潤澤卻驀然打斷她的話：“雨欣不可能做這種事。”
不可能是她，難道就一定是我嗎？
杜悅望着他篤定而冷然的眸光，到嘴邊的話又咽了回去。
“昨晚，你有進過我的休息室？”屈潤澤突然問。
杜悅沒有否認，脣邊卻展現一抹譏笑，他是不是以爲她發現了他的秘密，得知他心中至始至終都只有劉雨欣，所以一氣之下將方案給柯氏來報復他？
杜悅直直地看着屈潤澤：“其實你早就認定了是我乾的對不對？”
話音未落，會議室的門就被推開。
杜悅循聲回頭，就看到劉雨欣和林姍姍神色焦急地進來。
劉雨欣看見站在那裡得杜悅時，有些錯愕，又有點擔憂，轉而跟其它高層和董事歉意地點頭：“抱歉，事出緊急，所以貿然進來了。”
她說完望向屈潤澤：“阿澤，姍姍說她可以幫忙趕出一份方案來。”
“阿澤，你放心吧，給我三天時間，我一定把新方案送過來！”林姍姍可謂信心滿滿。
會議廳內，高層和董事們都露出欣喜若狂神色。
杜悅望着如同救世主降臨的劉雨欣，嘲諷地勾起脣角，心莫名地抽痛起來。
“迪士尼得項目你不用再跟了，在事情調查清楚前，你暫時先休假吧。”
屈潤澤說完就低頭繼續翻閱手上的文件資料。
“現在請你先穿湖區，我們要繼續下面的會議。”總經理毫不客氣地下逐客令。
杜悅眨了眨眼睛，淺笑着頷首：“我明白了。”
……
杜悅從屈氏走出來，外頭陽光明媚，車輛來往不停。
身後的旋轉門自動關上。
杜悅回頭，透過落地窗看着裡面來往的員工，突然有些茫然和無措。
這一次，她連養活自己和杜幀的飯碗都丟了。
一個泄密的策劃者，是無法在文案界立足的。
即便屈氏不去告她，以後還有哪家公司會僱用一個聲名狼藉的策劃者？
“杜悅！”劉雨欣從旋轉門追出來，憐憫地望着她。
杜悅扯動嘴角：“你贏了，現在是出來跟我炫耀嗎？”
“悅悅，你誤會我了。”劉雨欣輕嘆出聲：“他們都跟我說了，你不該懷疑我的。如果真的是我，我這麼做又有什麼好處？何況，我也沒有你辦公室的鑰匙啊！”
“這麼說我活該倒黴咯？所有的證據都指向我，我就該老實承認對嗎？”
杜悅迎視劉雨欣悲憐的目光：“是不是你做的，咱們心知肚明。”
“如果你非要這麼想，我也無可奈何。”
杜悅不想再看她虛僞的神情，攔下一輛出租車，坐了進去。
等出租車開走後，劉雨欣才收回視線，臉上的神色一斂，哪裡還有被冤枉後的難過？
劉雨欣譏笑地勾起紅脣，轉身，慢慢地往回走。
杜悅，你憑什麼跟我鬥？
這麼些年，他始終未變過，他習慣了維護她，不允許任何一個人在他面前說劉雨欣一句不好的話，這是他的選擇，許多年後，他同樣選擇了站在她這一邊。
所以，你註定慘敗而歸！
劉雨欣剛走出電梯，就看到林姍姍一臉憤慨地走來：“姓杜的走了？”
“開完會了？”劉雨欣關切地望着林姍姍。
林姍姍掃了劉雨欣一眼，不甘心地埋怨：“幹嘛就這麼放了她？”
劉雨欣蹙眉微挑動：“要是阿澤聽到這話，指不定要跟你翻臉。”
“怎麼會！”林姍姍手一揮，冷哼：“姓杜的做出這種事，阿澤恨她還來不及呢！”
劉雨欣淺笑，眺望着不遠處的大廈：“姍姍，你太不瞭解男人了。”
“什麼意思？”
“你以爲阿澤心裡已經認定了是杜悅泄露的方案？”
林姍姍眼底閃過驚訝：“難道他會相信那個女人？”
劉雨欣剛想開口，就聽到包裡傳來手機震動聲，打開，發現是黃勝奇的號碼。
她往邊上走了兩步，接通：“事情調查得如何了？”
……
咖啡廳。
劉雨欣翻着黃勝奇給她的一組照片，臉色越發難看起來。
“雨欣，結婚這麼久，你都沒發現沈家琪有嗜賭的癖好嗎？”黃勝奇嘖嘖稱奇：“真看不出來，平時那麼溫和冷靜的男人，居然經常出入這些地下賭場。”
劉雨欣看着照片中那些烏煙瘴氣的賭博場景，太陽穴劇烈地疼痛着。
“一個男人好賭，這輩子算是沒指望了，家財萬貫也不夠他敗光啊。”
沈家琪如此好賭，是劉雨欣始料未及的，可事實卻明擺在她眼前。
“聽他們公司員工說，沈家琪最近脾氣特別大，稍微不高興就責罵下屬。”
黃勝奇接着道：“我還打聽到，他最近跟一個律師聯繫頻繁。”
“律師？”劉雨欣擡頭看着黃勝奇，心底有種不祥的預感。
“嗯，我找人調查過了，發現沈家琪這些天總是跟一些外資公司的老總負責人之類的吃飯，那些人往日裡跟他公司都沒什麼生意交集的。”
劉雨欣的心咯噔一響，越想越覺得心裡發毛。
她回想起昨晚沈家琪在書房裡接聽的那個電話，假如是真的，那沈家琪跟律師和外資公司的人往來就不奇怪了，他現在急需錢，很有可能想賣掉手中的股份……
劉雨欣雙手捏緊照片，臉上神色瞬間數變。
她的手機響了起來，顯示的陳鴻號碼讓她一陣頭痛。
這個時候，陳鴻打電話過來，除了勸和還能爲什麼？
劉雨欣內心冷笑，面上卻佯裝恭敬地接起了電話：“媽，您找我？”
……
“雨欣啊，回啦？我剛讓廚房給你燉了雪蓮湯。”
劉雨欣剛踏進沈家，沈家琪的二嬸杜蘭惜就迎上來，滿臉討好的神色。
難得的是，陳鴻脫掉了軍裝，繫着圍裙正在餐廳裡幫傭人一起佈菜。
三嬸王雪芮也在，笑嘻嘻地上前拉住劉雨欣的手：“雨欣，才幾天不見，長得越發水靈動人了，對了，我哦那裡新買了一架鋼琴，等下要不要跟我去瞧瞧？”
劉雨欣看這架勢，就猜到了這頓飯根本就是鴻門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