劉雅麗伸手去拉他,卻一個不小心,狼狽地跌落在地上。
“雅麗!”從廚房裡出來的燕姨丟下杯子,連忙過去扶住她。
劉雅麗卻拍開她手,盯着屈潤澤的背影,哭着喊道:“你忘了我是爲誰苟延殘喘在世上了嗎?我忍受這麼多年冷眼和譏又是爲何?你倒好,真把那隻小破鞋當老婆了,竟然爲了她連媽媽都要往外趕了?”
屈潤澤卻直接交代家裡的保姆:“讓司機送她回軍區大院。”
聽他這麼說,劉雅麗臉色頓時一變:“阿澤,你怎麼忍心這麼對媽?”
屈潤澤回頭,神色間全是濃郁的焦躁:“做錯事的是杜月默和屈南風,與杜悅何憂?我不想再牽扯無辜的人,更不想因此導致婚姻破碎。”
劉雅麗大驚:“你不是想跟那小狐狸精過一生吧?那怎麼行!絕對不行!我是不會同意的!她母親根本就不要臉,都說上樑不正下樑歪,她能好到哪兒去?你跟她糾纏,只會毀了自己一生。算了,我也不求報仇,但你必須馬上跟她去離婚!”
但是,屈潤澤卻已摔門離開,回答她的只有來回晃動的門聲。
……
屈潤澤要去洽談一筆重要的生意。
合作方是個很重家庭和睦的中年人,傳聞說他結婚二十多年,依舊跟太太恩愛有加,當對方提出要他帶女伴過去時,屈潤澤有點發愣。
他記不起以前遇上這種飯局時是如此應付的,是帶上杜悅或其他女人?
屈潤澤翻遍公關部員工資料,還是沒能找到稱心如意的。
他整個人仰靠在沙發上,合上雙眸,強烈的燈光照在臉上,模糊他的棱角。
夜裡,屈潤澤提前來到酒店,在車上坐了許久纔下去。
“阿澤!”他剛進去,就傳來一道悅耳清脆的女人聲音。
劉雨欣穿着一襲長裙,黑亮的長髮盤起,看起來知性中帶着活潑。
“勝奇說你今晚要赴會,不過缺少個女伴?”
她緩慢到他跟前,目光灼灼地望向他:“如果不嫌棄,我可以陪你進去。”
……
“屈總,這位是你夫人吧?真漂亮,簡直天造地設啊。”
包廂門口,一中年男人迎出來,看到劉雨欣時,眼底有驚豔滑過。
劉雨欣挽着屈潤澤的手臂,笑容甜美優雅:“您好。”
屈潤澤沉默不語地帶着劉雨欣進入包廂。
中年男人的夫人,正坐在角落沙發上喂一個一歲多的孩子喝奶粉。
“我們倆結婚二十多年,去年好不容易有個孩子,所以很寵愛,不管去哪裡,我太太都會帶着他,希望沒有打擾到屈總雅興。”
劉雨欣一笑,擡眸望着屈潤澤,他正低頭看着那個白胖的可愛小孩。
晚餐很隨意,四個人點了幾道菜,小孩喝完奶躺沙發上睡着了。
屈潤澤興致泛泛,席間只偶爾和對方聊兩句,酒倒喝了不少。
劉雨欣看着頻頻秀恩愛的夫妻,羨慕道:“你們感情真好。”
中年男人呵呵一笑,他夫人則羞澀俯首,他往屈潤澤杯裡倒了杯酒,看了眼自己夫人,目光深切:“我們好不容易在一起,當然要好好愛惜她了。”
屈潤澤掀了掀眼皮,視線落在他們交握的雙手上。
“其實現在想來,命運真的很戲劇,當時我家族企業被岳父吞併,後面我長大了,當時也不管起因,一心想着報仇,奪回屬於我的東西,甚至出計引誘當時是董事長千金的她,沒想到的是……”男人笑着不停搖頭:“倒把自己賠進去了。”
屈潤澤又仰脖喝光一杯酒,安靜地聽着。
已經睡醒的孩子跌跌撞撞地跑到屈潤澤跟前,抱住他大腿,咧開一張小嘴,含糊喊着:“爬……爬……”
屈潤澤內心一軟,抱起小孩,在他粉嫩臉上親了口:“寶寶,我不是哦。”
中年男人莞爾:“屈總,也該考慮跟太太生個孩子了。”
劉雨欣的笑容頓時一滯,握着筷子的手有點泛白。
屈潤澤沒有接腔,神色淡然,將孩子遞給那中年女人。
用完餐,走出酒店,劉雨欣看起來心情不錯的模樣。
她望着身邊的屈潤澤,淺笑道:“要可以一直這樣就好了。”
屈潤澤:“早點回去休息。”說着,自顧自要走。
劉雨欣笑容一僵:“阿澤,你還在怪我打掉孩子吧?”
屈潤澤沒有回頭,鑽進轎車中,接着開車離開了。
……
杜悅在海南玩了一個禮拜。
上飛機前,她打電話回老城區,是保姆接的。
“悅悅,這幾天屈先生每天都來找幀幀,你們發生什麼了嗎?”
“我下午就回去,那些事到時再說。”
保姆見杜悅不願多談,也轉了話題:“那也行,你自己路上小心點。”
杜悅手機剛收線,沈家琪就拿着登機牌走過來。
這段時間,對虧了有沈家琪的照顧,杜悅對他說不上來的感激。
只是她回去,最先要處理的就是離婚的事情,不能拖泥帶水。
……
飛機降落後,兩人從機場裡出來,外面下着狂風暴雨。
杜悅環視四周,許是下雨的緣故,並沒有看到到處拉客的的士。
她回頭,就看着擡眸盯着外面雨簾的沈家琪。
杜悅從行李箱裡掏出一把傘,上前問他道:“你有帶傘嗎?”
沈家琪靠在行李箱旁,看着杜悅手中的傘,黑眸微微一動,搖頭:“沒有。”
杜悅想到沈家琪有車一直停在機場地下室。
“那我送你去停車場吧。”杜悅打開傘,示意他過去。
沈家琪挨上去,安靜地看着她,他一米八多的個子,讓杜悅舉傘的動作有點吃力。
杜悅輕輕一笑:“你幫過我那麼多,總算能爲您做點什麼了。”
有雨水沿着傘尖滑落地上,打溼行人的鞋子和褲腳。
沈家琪接過她手裡的雨傘:“還是我來吧。”
地上一層水,耳畔是雨水稀里嘩啦的聲響,人聲嘈雜。
沈家琪撐傘護着她,她拖着行李箱,兩人緩緩走在大雨中。
傘很小,幾乎全遮在劉雨欣頭上。
杜悅仰首,見沈家琪外側的整個肩頭都被打溼。
她不着痕跡得往他那裡靠了靠,讓兩人能更好地躲在傘下。
雨越下越大,沈家琪換一隻手拿傘,右手搭在她肩膀上,微微扣住。
杜悅正仔細走路,不想肩膀就是一沉。
熟悉的菸草味竄入她鼻翼,杜悅一愣,擡眸,就看到沈家琪半個身子已經被打溼,有水珠凝結在黑髮上,黑眸幽深地看着她。
四目相對,沈家琪手上微微收緊。
杜悅用透着探究和問詢的眼眸看着他,似乎想從中看出點什麼。
沈家琪和她視線坦然對上:“雨很大,再不走,我們會感冒的。”
杜悅也感到有一股涼氣縈繞後背:“嗯。”
不同於沈家琪的漫不經心,杜悅開始將注意力放在肩上那隻修長的大手上。
彼此靠得太近,她甚至能聽到他略顯沉重的呼吸聲。
她的身體微微僵直,心跳也開始不受控制地加快。
來到車庫,沈家琪自然地鬆開她:“我送你回家。”
“不必了。”杜悅拿了傘:“這裡打車很方便。”
剛說着,就看到一輛空出租車迎面而來,杜悅趕緊伸手去攔。
“你先走吧,我打車直接回家就行了。”
沈家琪盯着她朦朧雨中越發清亮的眸子,等到出租車停在路邊,他纔打開車門坐進駕駛座。
她打傘站在車邊:“開車慢一點。”
他沒有馬上就離開,而是坐在那裡,看着她收掉雨傘,趕忙鑽進出租車裡。
出租車前腳剛走,沈家琪的手機就響了。
是軍區大院打來的。
“出差回來了嗎?”陳鴻在那頭問。
沈家琪點火:“嗯,剛出機場,正要開車回去。”
“外面雨下得很大,記得我放在你行李箱裡的雨傘吧?”
“嗯。”沈家琪漫不經心應了句。
半個小時後,沈家琪回到軍區大院。
他推門進去,裡面傳來一陣歡聲笑語。
劉雨欣跟沈家幾個長輩正在沙發上談笑。
“二嬸,我三姐最近開了個美容連鎖店,都是從國外請的資深美容師,我不少朋友去了都稱讚那裡服務態度好,而且對改善皮膚挺有作用的,這週末我帶你去啊。”
劉雨欣坐在王雪芮身邊,又對沈佩玉道:“姑姑也一起去哦,他們說你有肩周炎,那裡的按摩師能緩解疼痛的。”
聽到門口的響動,衆人紛紛回頭。
看到沈家琪將傘擱在玄關處,劉雨欣趕緊起身,笑容甜蜜:“老公!”
“瞧兩人膩歪的,這才幾天沒見……”王雪芮曖昧地調侃他們。
沈佩玉隱約知道沈家琪和劉雨欣不和,端起茶杯,佯裝沒聽到她的調笑。
劉雨欣摟住沈家琪的胳膊:“我瞧瞧,看曬黑了沒有。”
沈家琪溫和一笑,不着痕跡地抽回自己的手臂。
“雨欣,今天怎麼來大院了?”
劉雨欣埋怨地橫他一眼:“怎麼,我過來看下長輩們都不行啊?”
沈家琪瞄到她放在客廳上的大包小包,想起手機中刷卡短信提示,眉梢微微挑動。
“雪芮,我上個星期請人弄了一副十字繡,忘了給你看,我們去瞧一瞧吧。”
沈佩玉掃了她一眼,拖着王雪芮就往樓上走。
客廳裡,頓時只剩下沈家琪和劉雨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