聖誕節又到了，紐約下了很大的雪，將聖誕樹點綴的格外漂亮。
季少霆走在紐約的街頭，身邊兒都是沉浸在節日氣氛裡的白種人和黑種人……看着大家嬉笑的樣子，他總是能不經意的想起那一年，龍島皇家學院聖誕晚會的場景。
有人說，回憶是懦弱的表現，或者是老了……
可是他在這一刻回憶，只是不想忘記瞳瞳的樣子……嗯，應該是初見瞳瞳時候的樣子。
那個時候，學校組織聖誕晚會……龍島皇家學院裡有很多國外的交流生，所以，每年到了聖誕節的時候，都很熱鬧。
他作爲學生會的一員，這樣的事情自然逃不開……就算自己不出節目，可是，統籌策劃什麼的都是要親力親爲的。
還記得看到瞳瞳的時候，她正在和吉他社的幾個人抱着吉他在那裡邊彈邊唱，彈得什麼他聽不懂，反正很好聽……應該是自己創作的曲子。
有文藝骨幹希望吉他社能出兩個節目……那個文藝骨幹估計是垂涎瞳瞳美貌很久了，直接點名讓瞳瞳出一個。
可是，瞳瞳是什麼人？
她在學校裡傲嬌也不是一兩天了，當下沒有給那個文藝骨幹面子，直接扔了吉他，叉着腰就說道：“老孃就不樂意，你能怎麼？”
“唐翊瞳，這個是學校榮譽，我們有權指派！”文藝骨幹估計是怕丟了面子，也強硬起來。
唐翊瞳卻笑了：“學校榮譽又不是我的……”她說完，直接轉身，“少拿那些來壓我，沒興趣……”說着，停了腳步回頭看向文藝骨幹，就傲嬌的說道，“還有啊，別在吱吱歪歪的啊，否則，我讓整個吉他社都不理你！”
他當時看到她那樣，立馬笑了……
他從來沒有見過一個女孩子可以將傲嬌和氣質融合的那麼完美……明明有些痞氣，可是，在這個女孩兒身上一點兒都不突兀。
也許他們命運的齒輪，就是那一次扯到一起的……
原本開始他只是好奇，到了後來，漸漸的被她牽引的完全失魂落魄……他是什麼人？季家未來的繼承人，可以說，以後不知道多少女人對他趨之若鶩呢！
可是，當有那麼一個女孩兒出現在你生命裡後，你會發現，你再也容不得其他人……
他去調查唐翊瞳的身份，後來發現，她竟然是唐燁的妹妹……本來還在糾結，畢竟唐季兩家恩怨頗深，想要這個女孩兒，他需要考慮很多東西。
可後來，他這個問題還沒有糾結完，就發現……唐翊瞳喜歡的人是唐燁！而她，也不是唐燁的親妹妹，是唐燁領養的。
這樣的結果讓他的心彷彿瞬間被打入了谷底，那一刻的感覺，有種氣惱和不甘，可更多的還是嫉妒。
因爲，瞳瞳太過耀眼，以至於關注她開始，他什麼時候都能發掘到她的美和魅力，然後越陷越深……那就好像吸、毒一樣，明明知道那是不對的，可卻沒有辦法抽身，只能自暴自棄的讓自己沉淪。
後來，有個機會，他能綁住她了……其實，那一刻也知道是不對的，可沒有辦法了，他中了毒，解藥是唐翊瞳，他只能用那樣極端的方式解毒。
其實，想來也是他傻……
唐翊瞳在那樣的情況下，都願意爲唐燁生孩子，說明什麼？
其實，是他不願意看清……用那個孩子來威脅她和他結婚。
可最後呢？
困住了他五年，可最後又能怎麼樣，還不是到頭來一場空……
也不對！
季少霆看着笑鬧的孩子，嘴角不由得勾了笑……其實，他也是有收穫的，畢竟，瞳瞳對他多多少少還有着感情，在心裡留了他的位置。
其實，也是他自己作死，如果能夠再信任一點兒，是不是結局就會不一樣？
在紐約的這些年，季少霆總會這樣問自己……當然了，他也不是非要這樣糾結，只是，日子太過無聊，他除了每天磨咖啡，煮咖啡，也就剩下去想想和瞳瞳在一起的回憶了。
轉身，季少霆手抄在羽絨服的兜裡。
現在的他不是以前叱吒風雲的季家四少，僅僅是一家叫做“瞳”，開在紐約唐人街裡的咖啡館的老闆……
前段時間，鹿鳴給他發了郵件，他第二個孩子已經出生了，是個女兒……一家四口在海邊兒，幸福的很。
海邊兒……
季少霆笑了笑，那是多麼遠的記憶啊。
很多年了，他都沒有回去龍島，就在紐約一直待着，哪裡也不去……他每天都在等，因爲瞳瞳隨時有可能來找他，他不想她來的時候，找不到他。
“瞳”裡現在有着很多小玩意，那些都是瞳瞳每次過來的時候帶過了的。
有抽象的東西，有藝術品，也有一些地攤上的小東西……整個咖啡館裡到處都是。客人有時候喜歡了，他也會送給他們，因爲只有東西空了，瞳瞳那想要塞滿這裡的心，纔會時常耐不住的過來……
想想也是好笑的，曾經他霸道的留她在身邊，如今卻成了每年等着她來……一頓飯也好，一杯咖啡也罷，總是覺得，這樣的人生也是很有意義的。
有希望，不是嗎？
季少霆笑了起來，腳步輕鬆平穩……他現在的心境真的好很多了，坐看庭前花開花落，笑望天邊雲捲雲舒……這樣的已經落在他身上，是他以前想不到的。
“季老闆，回來啦？”唐人街旁的一家火鍋店老闆娘出來給聖誕樹掛禮物，看到他就笑着說道，“唐小姐過來了，在咖啡館等着呢！”
季少霆一聽，平靜的眼睛裡猛然亮了起來，彷彿那一刻，心情就和聖誕節的氣氛一樣，愉悅的不得了。
腳步加快了幾分，沒有了剛剛的淡定從容……季少霆自嘲的笑笑，什麼閒庭散步，不過都是因爲沒有讓你期待的人或者事物在等着你。
推開咖啡館的門，一圈兒掃視了過去，落在坐在角落裡的唐翊瞳身上，季少霆那一刻，覺得滿心歡喜的同時，就連心都暖了。
“老闆，唐小姐剛剛到……”有服務生已經嬉笑的過來，“等着老闆給煮咖啡呢！”
季少霆聽着，和正好看過來的唐翊瞳相視一眼，那一刻，所有的等待也是值得的……
親手煮了咖啡，還順帶幾塊糕點……季少霆端着到唐翊瞳跟前兒坐下。
“今天怎麼過來了？”季少霆每次都這樣問着。
唐翊瞳抱着咖啡喝了口，嘴角噙着笑的說道：“想來看你，就過來了……”如是的回答，彷彿十年如一日。
季少霆輕柔的看着唐翊瞳，“等下走還是會留一天？”
“不知道，看心情吧……”唐翊瞳聳聳肩，有些貪婪的將一塊糕點丟入了嘴裡，“等下吃火鍋！”
“每次來了都要吃火鍋，也不膩嗎？”季少霆好笑的問道。
唐翊瞳搖搖頭，“你膩了啊？”
季少霆視線幽深，“怎麼會？”
有你在身邊，做什麼都不會膩……這樣的話，季少霆沒有說出口，總覺得矯情的同時，給唐翊瞳帶來負擔。
瞳瞳現在和唐燁挺好，彼此心有所牽，開心着，幸福着就好……
總有人要幸福，也總有人要黯然退幕。
火辣辣的火鍋，在國外，恐怕也只有唐人街才能吃到。
唐翊瞳點了很多菜，不停的吃，吃到最後，突然哭了……
季少霆沒有說話，他從看到瞳瞳第一眼，就知道，她有心事……用了那麼久來關注她不是沒有收穫的，至少，他總能一眼看到她的心事。
火鍋‘噗吐噗吐’的翻滾着，紅紅的湯底讓人一看就覺得有些胃疼……就連冒出來的熱氣，都噙着火辣辣的氣息。
沉默，季少霆覺得自己這會兒只需要沉默……靜靜的陪着她就好。
她哭，他疼着，她想說的時候，他聽着……這樣，就好！
時間一點點的過去，唐翊瞳開始是默默流淚，到了後面，成了放聲大哭，整個人都陷入了悲傷中。
季少霆到底沒有忍住的將唐翊瞳攬入了懷裡，可是，還是一句話也沒有說，任由着她將自己的衣服哭溼了一片……
也不知道過了多久，久到銅火鍋裡的湯底都要被熬幹了，唐翊瞳才漸漸收斂了眼淚起身，可是，那一雙漂亮的眼睛，已經紅腫的就和兔子一樣了。
季少霆親自給鍋里加了湯，她哭了這麼久，將體內的積蓄都發泄光了，肯定是要繼續吃了來補充的。
可是，這次季少霆想錯了……
唐翊瞳沒有再吃了，只是自嘲的勾了下脣角，“少霆……”
“嗯！”季少霆輕輕應了。
“你怎麼不問我怎麼了？”唐翊瞳有些任xing的問道。
季少霆眸光深邃的看着唐翊瞳，緩緩說道：“能讓你唐翊瞳悲傷成樣子的，這個世界上只有一個唐燁……”
唐翊瞳看着季少霆，對於他什麼時候都能猜到她所想的，彷彿習慣了，可是，卻又很生氣，“纔不是……”
“嗯，不是最好！”季少霆希望自己猜錯了，因爲，他怕看到她的悲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