俗話說人逢喜事精神爽,最爲人生四大喜事之首,成婚這種事自古至今都差不多,什麼糟心事都得給它讓路,男人尚且如此,對女人來說,自然更是如此了。
所以雖然慕容嫣在此時的道德體系之下並不是一般的女人,甚至許多被她收拾過的都認爲這貨不是女人,但事到臨頭,她還是很激動的。
東市買綾羅,西市買紅燭,慕容嫣到底是慕容嫣,別人家媳婦這時候早躲在閨房偷着樂,將一切交給家人和夫家安排了,可她卻非領着倆丫鬟滿城的晃,甚至穿着大紅的喜袍也不避諱,遇到來討喜的孩子還會隨手給個紅包,而遇到乞丐無賴不但不給反而腳踹。
用她的話說,她是下嫁,也得嫁出娶親的架勢,反正孫春明公務那麼忙,孫悅又是個懶貨,一應婚事用度索性她多張羅一些,慕容家管過幾次,可惜沒管住,加孫家父子好像對這種明顯失禮的行爲愣是一點反應都沒有,也由她去了。
本來慕容延釗是給她專門留了嫁妝的,足足四十多口大箱子,結果她非說不喜歡不要了,要自己給自己製備,更葩的是她用的還是跟孫悅借的錢,用她的話說是,孫家乃大宋首富,這錢不花白不花,給家裡省兩個。
近些天,洛陽城的古董店差不多都被她逛遍了,不過她買個刀買個劍啥的還行,這類金石裝嗶之物,卻跟瞎子沒什麼區別,可以說是當之無愧的人傻錢多大肥羊,所以隔三差五的,她還總得去趟當鋪。
“掌櫃的,真是不好意思,又來麻煩您了,我這有兩幅顧愷之的仕女圖,都是這兩天買的,估摸着又讓人家給騙了,您幫我掌掌眼,看哪一幅是真的。”
當鋪掌櫃笑的跟朵菊花似的,連忙道:“瞧您這話說的,您信得過我,那是我的榮幸。”
說着,當鋪掌櫃恭恭敬敬地將兩幅畫拿起來,幫着看了起來。
“這畫……”
“這畫如何?”
“嘶,看不太準啊,都有些像,又都不太像。”
慕容嫣不樂意道:“你這是什麼意思?”
掌櫃的吶吶不敢言,便聽身後有一醇厚的聲音道:“恐怕,這兩幅畫都不是真跡吧。”
“嗯?”
慕容嫣回頭,便見一個風流倜儻的男人,微笑着跟他拱手行禮,連慕容嫣一見之下也感覺心好像漏了半拍,忍不住心想:不想這世間居然還有如此英俊的人物。
“啊,小姐。”
慕容嫣擡頭再一看,那少年身後跟着的居然是她的陪嫁丫鬟臘梅,不由面色微微一紅,詫異道:“臘梅?這位是……”
“在下韓德讓,乃是孫小相公帶回來的。”
慕容嫣瞭然,這幾日孫悅倒是跟她提過此人,也知此人身份之尷尬,笑道:“原來是韓先生,有禮了。”
“當不得先生二字,小姐可是在看畫?”
“不錯,先生會看畫麼?”
“略懂一點皮毛而已,不過這兩幅畫肯定是假的。”
“這是爲何?”
“因爲真的我見過,乃是大遼蕭家的私藏,我想,以蕭家的實力,總不會收藏一副假的。”
慕容嫣聞言自然氣苦,噘着嘴,不高興了,恨恨地將兩幅畫扔給當鋪掌櫃,不爽道:“朝奉,我不要了,多少錢你看着給。”
店鋪掌櫃陪着小心道:“成,那這兩幅我算三百貫?您看如何?”
“隨便,回頭給我送家去行。”
“額……敢問小姐是送到慕容府,還是……孫府?”
“當然是慕容府,本小姐還沒嫁呢。”
韓德讓笑道:“小姐不必惱怒,金石之道博大精深,打眼買假本是常有之事,這本也是收藏的樂趣之一,若是因此而壞了小姐的心情,那可成了我的不是了。”
慕容嫣聞言更是羞惱,紅着臉道“見笑了。”
“久聽聞小姐乃是當世巾幗,天下聞名的女子,韓某素來喜歡結交豪俠,早想結識一番,不想今日卻在此碰,不知小姐可願賞臉,在對面茶社閒坐一番?”
慕容嫣聞言笑道:“巧了,我也喜歡交朋友,喝茶沒意思,不如我我請你喝酒吧。”
“恭敬不如從命”
…………
孫悅正愜意的坐在自家院子裡乘涼,一邊搖晃着躺椅,一邊品着香茗,身後還有貌美的小丫鬟給他剝松子,十分自得。
算是新婚禮物,朝廷給他的封賞提前下來了,因戰功直封燕侯,極爲少見的一字侯,單以爵位而論,堪稱是國公之下第一人了,同時也是希冀他收服燕雲的意思。
至於官位,倒是暫時沒怎麼變動,只加了個樞密直學士的虛銜,讓他繼續當他的河-南都監,正好讓他踏踏實實的把婚給結了,說是這兩年沒什麼仗打。
這是趙匡胤對他的體恤,他倒是也堂而皇之的受了,畢竟辛勞了這麼久,也是時候停下來享受享受生活了,正美呢,見韓德讓和慕容嫣有說有笑地進了家門,看起來頗爲親切,而且遠遠的居然還能聞到一股酒味。
這讓孫悅皺起了眉。
“夫君可是在院賞景麼?好生悠閒啊,我爲了買嫁妝腿都快跑斷了,這天底下哪有這分道理。”
“哼,天底下難道有大婚之前新娘子跑去跟別的男人喝酒的道理?”
韓德讓聞言頗爲尷尬,拱了拱手,告辭了,孫悅則狠狠地瞪了他一眼,卻也並沒多說什麼。
別說在宋朝了,是二十一世紀,女朋友單獨和別的男人喝酒,正常男人也是要吃醋的啊,所以這次孫悅一點也沒覺得自己小題大做,氣鼓鼓地等着慕容嫣給他一個解釋。
結果,慕容嫣瞅着孫悅氣呼呼的樣,居然還覺得挺可愛,使勁揉了揉孫悅的臉,啵的親了一口,然後哈哈笑着拎着大包小裹的東西,進屋睡覺去了,一丁點都不顧及自己還沒有過門的事實。
氣的孫悅臉直青。
“哎呀小姐,這回姑爺好像真生氣了,您快跟他解釋解釋去呀。”
慕容嫣懶懶地躺在牀道:“怎麼解釋?我跟一個他英俊的男人喝了酒,這是事實啊。”
“那……那這麼讓他氣着啊。”
“對,氣死他,他這一院子鶯鶯燕燕我都沒說什麼,我喝個酒他受不了了,我樂意看他生氣的樣子。”
“可是小姐,您這是何必呢,那韓公子俊固然是俊,可我總覺得他安了什麼心思,是故意接近你的。”
“你都看出來了,我還能看不出來?臘梅這個沒良心的,人家隨便一撥弄,忘了自己姓啥了,我看這丫頭片子是欠打。”
“小姐,我不懂。”
“府下下誰不知道孫悅是個大醋罈子,我卻聽說這姓韓的半月之內將家的丫鬟侍女撩了個遍,自然是故意的,我估摸着啊,他這要不是單純的在給孫悅添堵,要不是別有用心在玩什麼陰謀,他想玩,我陪着唄,至少暫時我們目的一致。”
“啊?什麼目的啊。”
“氣死他,哈哈哈哈哈,你剛纔看見沒有,孫悅的臉,都腫成大豬蹄子了,笑死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