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八月初,我們在千島大海灣的西側,登上起伏的山嶺,見到了連接天空的天神祖峰!那種神聖的景象,如同主神切實的指引,深深印刻在船隊每個人的心中!毫無疑問,船隊的五艘長船停留了兩日,點燃了神聖的火焰,舉行了盛大的祈禱儀式。新加入的部族水手們,聽聞這是主神停留的神山,也同樣虔誠的加入了祈禱。他們似乎把天神祖峰的先祖崇拜,與主神的至高信仰,漸漸融合到了一起…”
“而這,也是船隊的祭司們,樂於見到的!在我看來,信仰總是一個漸進的過程。它總要先深入人心中,解決有沒有的問題,再一步步的拔高純粹,變得越發虔誠與專注,直至願爲主神奉獻一切…就像船隊的王國武士們,在這一路的航行中,隨着陛下預言的實現,都逐漸成長爲了最虔誠的狂信徒一樣!…主神見證!我們一定能把主神的榮光,在遼闊蒼涼又潔白神聖的極北之地,傳揚開來!…”
“另外,在這場神山的祈禱儀式中,我們還遇到了一支蘇格皮亞人捕獵隊伍。他們穿着厚實的海豹皮裘,揹着許多石頭、骨頭的標槍,也帶着十幾把短小的獵弓。這一身裝備,已經是我們所見到的,最爲精悍的北地獵手了。而他們聽聞了我們在祭祀先祖神峰後,就熱情的參與了進來。在祈禱儀式完成後,他們也熱情的邀請船隊,去他們並不遙遠的大部落拜訪…從他們的口中,船隊知曉了西方百里外的狹長海灣,和擁有‘四個手掌’的捕獵隊伍,‘極爲強盛’的極北大部落,長灣部!”
“長灣部佔據着神山南側的海岸邊,擁有着一片據說極爲富饒的漁獵地。如果他們真的有四個手掌、二十支捕獵隊,那就是至少有三百多強壯的部族丁壯!而這也意味着,他們的部族人口,至少有七八百人,確實是首屈一指的極北大部落!…可惜,那片富饒的狹長海灣,似乎在山脈的背後,並不與千島大海灣水路連通。而船隊要是繼續去往西南海岸,也並不會經過強盛的長灣部…”
“當然,在船隊的武士沒有絕對優勢的時候,滿載着食物與火石,去與這種規模的極北大部落接觸,也確實存在風險…所以,祖瓦羅和我商量了一會,最後謝絕了對方的邀請。我們只是和長灣部的捕獵隊交換了禮物,就帶着船員們重歸長船,繼續去往西南海岸。聽本地部族的水手說,西南的海岸盡頭,有一座溫暖富饒的大島,能見到許多的大魚,所以被本地部族叫做‘大魚島’…”
“八月中,船隊的五艘長船,抵達了大魚島。而那些在水面上沉沉浮浮的‘大魚’,其實是十多米,甚至數十米長的大鯨!所以,祖瓦羅給那裡取名爲‘大鯨島’!而大鯨匯聚的地方,自然會有着豐饒的魚羣,一羣一羣又一羣,從海岸一直到近海,甚至在深海中更多…讚美主神!那是根本捕撈不完、也吃不完的食物,恐怕比千島大海灣還要豐饒!因此,船隊必須要在這裡,建立一處捕魚的補給港口!…啊!主神庇佑我們,賜予我們前行的食物!…”
冰山閃爍着純淨的白芒,在這孤懸大海的神高山島上,彷彿是主神溫暖期許的目光。博識者米基雙手展開,低聲祈禱,向着東北的山峰匍匐數次,好像低頭伏地的土撥鼠。而在他旁邊,白熊高娃眨了眨眼睛,也伏下強壯的身體,臥在丈夫的身邊,如同等待在北方海岸的北極熊。
片刻的祈禱後,博識者米基轉過頭來,眼神溫柔的看着高娃。他伸手摸了摸對方白淨粗糙的臉頰,又摸了摸對方額頭上,紋刻的主神徽記。
“高娃,你信仰主神嗎?”
“翁?信仰?”
“就是…遵從神的教誨,遵從神的旨意,願意去爲了神,冒着生命的風險,做很多艱難與危險的事!…”
“艱難?危險?…”
“就是…很苦,很累,會死的…”
聽到這,高娃眨了眨眼睛,淳樸的笑了。
“翁。在這裡,部族,都很苦,很累,隨時會死的…只要有暖和的,發光的石頭。只要有吃的、能放很久的吃的…部族,不怕苦、不怕累,也不怕死的!”
“唔…”
聞言,博識者米基沉默了好一會,才揉了揉高娃的頭髮,用力握住妻子的大手。
“高娃,如果有火石和食物…部族的水手們,願意隨船隊西渡茫茫大洋,尋找預言中的神啓之地嗎?…”
“西渡大洋?神啓的地方?”
白熊高娃眼神疑惑,想了好一會,才詢問道。
“翁,我們,部族,一直向西,划船。是要找,新的,定居地嗎?遷徙,很常見。大夥,願意的。有吃的、暖和的,就很好的!…”
聽到高娃的話,博識者米基默然許久,不知道如何回答。
探索船隊一路行來,不斷設置港口,留下駐紮的船員,也不斷從北地漁獵的部族中,獲得人手的補充。此刻,三艘長船的一百五十人中,北地各部的水手,足足有八十多人,來自二十幾支不同的小部族。而王國的武士,則只有六十多人。
所以一眼看去,探索船隊的平均身高,與出發時相比,幾乎都高出了一個頭來。長船上,到處都是魁梧壯實的北地漢子,以及低矮兇悍的王國武士。而王國武士們除了教這些部族水手們簡單的納瓦語外,還教他們如何披甲持矛,如何結隊廝殺。
這極北部族的高大丁壯,體格驚人、力量強大、堅忍頑強、耐力也極好,幾乎是博識者米基所見過的、最強壯的膠人部族!
就連總領訓練的船隊武士頭領,資深武士察卡普石堅,也發自的讚歎道。
“主神庇佑!這些北地的丁壯,身高體壯,能夠披上雙層的青銅甲,負重八十多斤,衝鋒廝殺作戰!他們久經風霜,沉默寡言,卻能聽從指令,不畏艱難、困苦與死亡…”
“讚美主神!他們是最好的武士後備,是真正的禁衛種子!只要把他們訓練出來,教會他們殺人的戰陣技巧,再全副武裝起來,就是最可怕的勇士!…而若是能有一支北地部族組成的八千人軍團,那天下各部,哪怕是聯盟的雄鷹美洲虎戰團,恐怕也難以抵抗!…”
對於石堅的評價,博識者米基很是認同。他的妻子白熊,在修建營地的時候,就經常砍伐樹木,扛着三百多斤的木頭回來。而兩三百斤的負重跋涉,也幾乎是北地的丁壯們,全都能做到的。他們本就要在最艱難的寒冷與風雪中,不斷帶着沉重的營地與物資遷徙。而哪怕是一根木頭,也是冬季中可能救命的燃料,絕不捨得丟棄。
“主神啊!艱難苦寒之地的膠人部族,從主神的考驗中生存至今…他們有着最爲稀少的人口,也有着最爲強壯的體格,適應極北地艱苦的一切,是探索船隊最爲可靠的幫手!…”
“主神庇佑!我們會在這片極北之地,建立一個個補給的定居點,也一定會抵達西海的盡頭!而到了那時候,源源不斷的王國船隊,終會讓所有加入王國的極北部族,都從寒冷與飢餓的長久掙扎中,徹底掙脫出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