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第六章

說到底還不都是因爲她,還不都是爲了她,但是……顏梓語重心長地道:“那你以後可不能隨便亂咬人了,那樣不好!知道了嗎?”她摸了摸他的腦袋循循善誘着。

只見小乞丐對着她鄭重地點了下頭,嗯了聲。

顏梓滿意地笑了笑,繼續給他上藥。

忽然,有幾聲咕嚕咕嚕肚子叫的聲音響起。

緊接着小乞丐就不好意思地垂下了腦袋。

顏梓爽朗一笑,問:“你餓了?”

小乞丐垂着腦袋不吱聲,顏梓瞧他那羞赧的樣,擡手拍了拍他的肩,笑道:“沒有什麼不好意思的,正好我也餓了,你等着,我去下面給你吃。”

小乞丐擡眸看了她一眼,抿着嘴脣,眼裡有光,閃閃發亮。

他摸着肚子點了點頭。

顏梓給他上完藥收拾好,洗了手便去廚房洗菜做飯了。

小乞丐也跟着她出去了,主動去點着了柴火燒起了鍋來,顏梓看着他,滿意地笑了笑,這小孩子還挺懂事的嘛~

她炒了一個菜,煮了一鍋青菜西紅柿雞蛋麪。

整個屋子裡香味四溢,就是這些簡單的東西便饞得小乞丐流了口水舔了舔嘴,忍不住站起來往鍋裡瞧了一眼。

“別急別急,馬上就好,就能吃啦!”顏梓瞥他一眼,笑道。

小乞丐又咽了咽口水,點點頭。

面煮好,顏梓便先給小乞丐盛了滿滿一碗,叫他先去桌子上吃,她再盛自己的。

小乞丐小心翼翼地端着那一碗麪去了桌上,拿筷子在碗裡攪了攪,但沒着急吃,直等了顏梓也過來坐下了,他望了她一眼,顏梓正巧擡眸對上他的視線,朝他努了努嘴,“你吃啊!”

小乞丐眨了下眼,這才狼吞虎嚥地吃起了碗裡的麪條來。

也不管燙不燙嘴,扒着碗就是大口大口地吃!

顏梓將他這副狼吞虎嚥的吃相看在眼裡,心中不免嘆了口氣,更加地可憐這個小乞丐了,見他被燙得又是擠眼又是皺鼻,總之臉上表情豐富的很,她夾了一筷菜給他,忙勸道:“你慢點吃,沒人跟你搶,鍋裡還有一鍋呢,我這一碗就夠了,剩下得都是你的。”

她剛說完,小乞丐就把碗裡的湯也給喝完了,一滴不剩,碗裡乾乾淨淨的,然後他戀戀不捨卻又動作迅速地把碗推去了一旁,擡手擦了擦嘴,小聲道:“姐姐,我吃飽了,不吃了。”

顏梓“啊”了一聲,“這就吃飽了?”

小乞丐點了點頭,眼神還若有似無地瞟了一眼鍋裡冒着熱氣剩下的麪條。

顏梓明顯不信,但她覺得小乞丐可能是不好意思再吃了,於是她想了想嘆口氣又道:“誒~那可惜了,我下了一大鍋,吃不完就要拿去餵雞餵鴨了,可是我家雞鴨好像不怎麼愛吃麪條,大多都被它們給糟踐了……誒~”她又嘆了口氣。

小乞丐咬了下脣,擡眸望了望坐在她對面的顏梓,一雙明亮的大眼睛眨啊眨,憋了好久,纔開口,“那,那姐姐,我,我再幫你吃點?”

顏梓笑得和顏悅色,點點頭,說:“好啊,你快去鍋裡自己盛去,涼了就不好吃了。”

小乞丐嗯了聲,又去盛了一大碗,三下五除二便給吃完了。

顏梓貼心地又給他盛來一碗,說:“鍋裡還有呢,你得再吃一碗纔可以。”

小乞丐嗯了聲,扒着麪條大口地就吃了起來。

顏梓看着他吃完麪條打了飽嗝,欣慰地笑了笑,問:“這下真吃飽了沒?”

小乞丐點點頭,“吃飽了。”

“嗝~”他又打了個飽嗝,這是吃過得最飽的一頓飯了。

顏梓動手要收拾碗筷拿去洗,可卻被小乞丐眼疾手快地搶了這活去,“姐姐,我去給你洗。”他爭着搶着道。

顏梓笑了笑,“你會洗碗嗎?”

小乞丐認真地點頭,“我會!”

顏梓也不跟他客氣,揮手道:“那你去洗吧。”說來,她還挺不喜歡洗碗刷鍋的。

既然小乞丐搶着幫她幹,就讓他幹去吧。

小乞丐端了碗筷去到井邊,熟練地洗起了碗來,然後又提了一桶水進屋把鍋也給刷了,桌子也給擦了。

顏梓檢查了一遍,嘿了聲,“沒想到你這搞得還挺乾淨呀!”

小乞丐撓撓頭,淺淺地笑了笑,顏梓便驚奇地發現,“哇,你還有一對梨渦咦~”

笑起來特別好看!

小乞丐不好意思地又笑了笑。

顏梓看着他說:“嗯,小乞丐你以後要多笑笑哦,你笑起來特別好看!”

小乞丐被誇得臉紅了,但他此刻臉上黑一塊,灰一塊的,即便臉紅,也看不太出來。

顏梓忽然擡手揉了揉他一頭亂糟糟的頭髮,不知在他頭上揉到什麼鬼東西,黏糊糊的,黏了她一手,她忍不住嫌棄地道:“咦~小乞丐你這頭上什麼東西啊?弄我一手黏糊糊的!”

小乞丐難爲情地又垂下了小腦袋瓜,覺得很丟人,他渾身髒兮兮的呢~

顏梓甩了甩手,趕緊到井邊打水洗了洗,小乞丐也跟着她出了來,手足無措地站在一旁偷偷瞧了顏梓一眼,心裡長長地嘆了口氣,不知道說些什麼好。

還是顏梓先開了口,她回頭看了一眼他,說:“小乞丐,我給你燒點水,你洗洗澡怎麼樣?”

小乞丐眼睛一亮,“可,可以嗎?”

“當然可以了,你是得要好好洗洗呢……”顏梓洗好了手走到他面前,嘖了嘖嘴,“瞧瞧你這渾身髒兮兮的,走,姐姐帶你去買身衣服,再回來燒水給你洗澡。”說着,她牽着小乞丐的手就出了門。

路上,她閒話家常似的和他說起了話,她問一句,他答一句。

“小乞丐,你叫什麼呀?”

“陳紹然。”

“呦,你這名字還挺文縐縐的呢!”

“誰給你起的呀?”

“我爹。”

“那你爹呢?”

“死了。”

顏梓啊了聲,“不好意思呀小乞丐。”

小乞丐衝她搖搖頭,“沒事,我爹走了很多年了。”

“那你娘呢?”顏梓忍不住好奇地又問。

小乞丐沉默了下,纔開口又回道:“自從我爹死後,她就丟下我跟別的男人跑了。”

所以,他現在連娘都不再叫她了。

顏梓擡手扇了自己一嘴巴子,讓你這張嘴忍不住問他爹他娘幹嘛,她停下了腳步,兩手扶上小乞丐瘦弱的的肩膀,又溫柔地揉了揉他的腦袋瓜,靜默不言,就那樣看着他,想着他爹死了,娘不要的,也是怪令人心疼。

可小乞丐卻衝她笑了笑,拽了拽她的袖子安慰道:“姐姐姐姐,我沒事的。”

“嗯。”看着小乞丐還衝她笑,顏梓不知怎麼就突然想哭,她鼻子一酸,摸摸他的腦袋,牽過他的手,偏過臉去抹了一把眼,聲音沙啞地道:“走,姐姐帶你買衣服去。”

他們到了一家賣衣服首飾的鋪子,顏梓給他挑了一件天青色的薄衫,如今已經入夏了,天氣逐漸熱了起來,買這種薄衫穿正合適,又給他選了一條留綁頭髮的髮帶,瞧他那一頭亂糟糟的頭髮,顏梓心想着等他洗乾淨了,她要給他頭髮扎束起來,也能清爽涼快一點。

付完了錢,顏梓便就帶他回家,準備給他燒水洗澡。

不過,這所有的活小乞丐又都搶着自己幹了,打水燒水他都自己來,沒讓顏梓動一下手。

顏梓就在一旁看着,直到水燒好了,也給倒進了木桶裡,小乞丐見她還不走,揪着衣襟猶豫了會纔開口,眨着一雙明亮的大眼睛看向她問:“姐姐,我可以洗了嗎?”

顏梓這纔回過神來,反應慢了半拍地點點頭,“可以可以啊,你洗吧。”

說着,她便也就退了出去,小乞丐這纔開始動手脫掉他那身髒兮兮的衣服。

哪不知,衣服剛脫到一半,顏梓突然又回了頭,沒頭沒腦地問:“要我幫你搓灰嗎?”

小乞丐進了木桶連忙鑽入水底,回了聲,“不用,姐姐我自己可以的。”

顏梓哦了聲,打了個哈欠迷迷糊糊地進了堂屋往牀上一躺,午睡了起來。

等她再醒來的時候,小乞丐早就已經洗好了澡,換上新衣服坐在她牀前等她醒。

是以,顏梓一睜開眼就看到牀前坐着個一身清爽乾淨,彷彿改了頭換了面的小男孩在她眼前。

她上上下下打量了眼前眉清目秀的小男孩一眼,驚奇地咦了聲,“你還是那個小乞丐嗎?”

小乞丐重重地點頭。

顏梓嘿嘿笑了笑,“行呀,沒想到你這小傢伙洗乾淨了還是枚小帥哥呢!”

眉清目秀,眼神清亮的,最重要的是那臉蛋上還有對梨渦。

一笑起來,就讓人覺得特別甜。

小乞丐抿了抿脣,又喊了句“姐姐”,顏梓應了聲,叫他轉過去,她拿起放在牀頭邊的梳子道:“來,我給你梳頭,把頭髮給用長帶束起來,這樣就更好看了!”

小乞丐嗯了聲,乖乖地任顏梓擺弄他的頭髮。

給他梳好了頭,顏梓便下了牀,扭了扭脖子,又伸了個腰,蹦了幾下,小乞丐看在眼裡,立馬走上了前,小心翼翼地問道:“姐姐姐姐,我給你捶捶背,揉揉肩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