兩個女人一團和氣地走了出去,回到花園時,哈麗麥已經端了點心水果來,佩兒正和拜巴爾聊着什麼,十分開心的樣子。連拜巴爾那張萬年僵硬的臉上也帶着些許溫和的神色。
這兩個傢伙怎麼湊一起了?盛夏略感奇怪地靠了過去,只聽拜巴爾正在和佩兒說着他小時候的趣事,“我們家鄉是一片草原,每到夏天晚上,那裡就會有很多會叫的小昆蟲。我和魯肯丁小時候經常去捉蛐蛐。”
“那麼,它們叫起來好聽嗎?”佩兒瞪大眼睛一臉天真無邪地望着拜巴爾,“是什麼樣的聲音呢?”
“嗯……大概是……”拜巴爾皺着眉思索着,面對如此認真又渴望瞭解未知事物的佩兒,他也不由得認真起來。
但是時隔這麼久,真是不太記得起了,而且……總覺得學昆蟲叫會有些,咳,害羞呢。
拜巴爾站在原地,尷尬地微微紅了臉,哈麗麥在一旁捂嘴幸災樂禍。
“是類似‘唧唧唧唧’的聲音嗎?”盛夏看出了拜巴爾的窘境,上前幫他解了圍。說實話還是挺期待他撅嘴模仿蛐蛐叫聲時候的樣子呢。
拜巴爾等人見盛夏和莉婭回來了,紛紛站好行禮,“皇妃殿下。”
因爲盛夏沒有什麼正式的名分,所以對盛夏幾人也只能是行了個注目禮。
莉婭點了點頭,然後微微彎下腰笑着問佩兒,“佩兒,在和叔叔聊什麼呢?”
“叔叔在和我說草原上的蛐蛐呢!”佩兒笑着回答,“母妃,佩兒以後能不能和叔叔一起回草原看看?佩兒也想聽草原上的蛐蛐叫呢!”
單純天真的話,落到盛夏幾個大人耳朵裡就多了分意思,盛夏看着拜巴爾窘迫的臉,忍不住壞心地望着佩兒調侃道:“佩兒,是不是很喜歡拜巴爾叔叔呀?”
佩兒有些猶豫,“拜巴爾叔叔平時兇巴巴的樣子……佩兒有些怕他……”
“怕和喜歡不衝突嘛!”盛夏嘻嘻笑着誘導着小朋友,“說喜歡拜巴爾叔叔以後就可以和他一起回草原哦!”
去草原看看畢竟是佩兒的冤枉,她皺着小臉沉吟片刻,然後認真地點了點頭,“是的!我喜歡拜巴爾叔叔!”
哈麗麥忍不住笑了出來,拜巴爾也是紅了一張臉不知道該怎麼回答。盛夏哈哈笑了笑,然後用胳膊撞了撞一邊的拜巴爾,“喂喂,你看你有追求者了哦!”
拜巴爾窘着臉,輕斥她,“別亂說!”
“怎麼,害羞了?你看佩兒現在還是小小年紀就已經出落得這麼水靈了,以後長大了肯定是個大美人啊!”盛夏調侃着拜巴爾,然後擠眉弄眼地添油加醋道,“別擔心喲,真的喜歡的話,我可是會在薩利赫和莉婭殿下面前幫你美言的哦!”
拜巴爾有些無奈地瞪了盛夏一眼,莉婭跟着呵呵笑着也不知道心裡是什麼想法。
調侃完拜巴爾,盛夏才意識到魯肯丁並不在場。再次看了看在場的人確認後,盛夏扭過頭問哈麗麥,“剛纔魯肯丁不是追着你出去了?現在他人去哪兒了?”
哈麗麥正要回答,這時魯肯丁特有的大嗓門響了起來,“老遠就聽到你們在笑了,怎麼,我剛走開了一會兒,就發生了什麼好玩的事情?”
盛夏回過頭,發現魯肯丁和只見過幾次的艾拜克正走了過來。
看到盛夏等人,艾拜克極爲客氣地對他們點了點頭,目光在在場的人身上轉了一圈,然後在莉婭身上微微滯留了片刻。
莉婭見到艾拜克前來,面色平和地對他點頭示意。
“沒什麼,就是剛給拜巴爾找了個童養媳。”盛夏笑嘻嘻地應道,“你來的也真是時候,要不,也給你找一個?”
魯肯丁剛要應聲,艾拜克卻是笑眯眯地客氣出聲道:“如果我沒聽錯的話,你剛纔可是把佩兒殿下配給了拜巴爾將軍,可阿尤布只有這一個公主,你打算再拿誰配給魯肯丁?”
呃,這話說的……
盛夏尷尬了一下,雖然知道艾拜克是無意,但是這話裡說的,好像自己逾越驕縱似的,頓時只能乖乖閉了嘴。
見盛夏尷尬得不再說話,拜巴爾在鬆了一口氣的同時也出聲接過了話題,免得她再尷尬下去,“艾拜克將軍,之前一直在處理沙盜的事情吧,今日特來可是有了什麼進展?”
艾拜克聞言也跟着轉了話題,彷彿剛纔的調侃都不曾存在過一般,“是的,此次前來正是有些事情需要和你們商討下……”
就在這時,一邊的莉婭出聲:“既然幾位大人有事商量,那麼莉婭就先行退下了。”
“哦哦,好,皇妃殿下慢走!”魯肯丁塞了一嘴的點心,好不容易纔出聲道別。
莉婭向幾人微微一笑,伸手便招過佩兒。她轉過身目不斜視地離開花園,正在路口的艾拜克微微側身,低頭讓她過去。
明明是這麼自然的動作,不知爲什麼,盛夏卻覺得莉婭的腳步停頓的似乎略久了一些。
……
“你們說什麼!你們有沒有傳達清楚!我可是卡齊姆家的三小姐,我父親不可能不來贖我,絕對不……”
少女憤怒的聲音戛然而止,她不可置信地低下頭看了看自己胸口的長刀。
怎麼可能……
他竟然……敢殺我?!
她費勁地擡起了頭,顫抖着手死死抓住男人的衣服,想要大聲宣泄自己的怒火,然而從嘴角溢出的卻只有一串串血沫。
好冷……好睏……
眼前的光芒漸漸黯淡下去,拽住男人衣服的手指不甘地死死擰在一起,最終那雙已經碾碎了指甲的手還是從他的衣襬處滑落。已經死去的少女無力地掛在長刀上,雙手垂落在潮溼陰暗的空氣中。
男人面無表情地抽出刀,少女的屍體啪的一聲滑落在地。
陰暗的小屋裡一片寂靜,所有被關在屋子裡的小姐們全都惶恐地看着男人。本就靠得比較前排的俄麗婭死死盯着,剛剛死去的少女的屍體。那具屍體正好轉過了臉,沒有光芒的眼睛,好像在幽幽地看着自己。
“啪——”
一串略涼的水滴忽然落在了臉上,俄麗婭忍不住一個哆嗦,伸出顫抖的手摸了摸臉頰。粘稠的觸感,還有略帶血腥的氣息……
她呆滯地將沾了液體的手伸到眼前,昏暗的房間裡,白皙的指尖上猩紅的血液靚麗得觸目驚心。
是……是剛纔那個女孩的血嗎?
俄麗婭一時間喪失了言語的能力,精神已經瀕臨崩潰。
甩乾淨了長刀上鮮血的比謝爾看着縮成一團瑟瑟發抖的少女們,臉上依舊一片麻木,“扎菲爾,下一個是誰?”
屋中的貴族少女們都忍不住哭泣起來,被比謝爾一行人強行綁來的她們現在期盼,也不希望從他口中聽到自己的名字。
如果家人肯來贖回自己,那麼自己就可以離開這個可怕的地方;如果他們不贖回自己,那麼自己的下場,便會如同剛纔那個死去的少女一般。
這個殘忍無情的魔鬼,是真正的說到做到啊!
早已習慣頭兒比謝爾對女人這般殘暴的扎菲爾幾乎連眼皮都沒有掀一下,只是淡淡地翻到下一頁紙,“賽爾德家的三小姐俄麗婭,請您出來。”
聞言俄麗婭全身一僵,眼中一片絕望,彷彿聽到了來自地獄的死亡邀請函。
在這個國家,重男輕女的思想可是很嚴重的。而且自己不過是父親和女奴所生的庶女。若自己是嫡女,父親怎麼會不贖自己出去?可自己只是個庶女啊,一個可有可無的庶女……
從進入這個屋子,看到第一個少女死去的時候俄麗婭就已經明白了,今天恐怕將會是自己年輕生命的終結日。但是面臨即將降臨的死亡,俄麗婭還是忍不住想要多活一會兒,只要再多一會兒……
“哈哈哈,俄麗婭,今天伺候的不錯,這些錢拿去好好買些吃的吧!”
“什麼三小姐,也不過是府裡公用的尿壺!”
“敗壞府裡的名聲!到底是奴隸的賤種,改不了的賤性!”
雖然這個世界對她這般殘忍,雖然在這個世界裡根本就沒有人記得她,更別提愛她了。
俄麗婭低着頭,掩耳盜鈴地不想讓他們發現自己。
沒有看到應聲的少女,扎菲爾揚了揚眉,知道那個少女恐怕也明白自己是不會得救才故意不應聲的。
這下麻煩了,還要在這麼多人裡去認一個本就足不出戶的貴族小姐……
“呵……”比謝爾忽然輕笑了一聲,眼中已經滿是冷酷和鄙夷,“女人,都是這樣膽小又自私的。”
比謝爾徑直上前,隨手抓起一個侍女,聲音冷淡到殘酷的地步,“俄麗婭,我只喊三次,每次殺一個侍女。反正那些貴族老爺也不會想贖回她們。”
竟然,竟然要用這種方式逼自己站出來麼?
俄麗婭低着頭,被嚇得連淚水都落不下來。
“放開我!爲什麼要殺我!”被比謝爾抓住的侍女哭得慘不忍睹,“求求您放過我!做牛做馬,我什麼都可以的!”
比謝爾皺了皺眉,完全沒有搭理那個少女,白刀子進紅刀子出,隨手將她的屍體丟在地上,“真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