婚後某日盛夏照了照鏡子,明明是新婚,過的還很滋潤,但是自己滿是異域風味的臉蛋上卻是一片慘絕人寰的黯淡無光。她忽然發現了一個被自己無視了很久的問題。
她是不是……很久沒有出去活動了?
剛穿過來就在戰場上九死一生,然後就一直是個奴隸,連自己的三餐溫飽都是個問題,更別提其他的了。在遇到薩利赫之後,更是層出不窮的危機和政治陰謀,整個人都一直處於繃直狀態。然後是重生,在阿拔斯後宮成天忙這忙那,吃飯都要擔心下沒下毒。好不容易出來了,又被薩利赫虐,好不容易和解又被丟到耶路撒冷……
結婚以後爲了自己的安全和讓薩利赫省心,她更是一直處於被“關”在宮中的狀態。
這裡到底是古代的開羅,自己怎麼能浪費掉這麼好的旅遊機會呢!不是說了最近因爲內政的解決,整個局勢都變得好了許多,一些忙着守衛皇宮的精英侍衛也被排出去維護百姓的治安。加上薩利赫廣納賢士,如今沒了政治上的否定聲,許多真正有用的規章也被髮了下去,成效也很是喜人,開羅的治安簡直達到了幾百年來最安定的時期?
今天一定要溜出去!
於是在打發掉哈麗麥之後,堅定了計劃的盛夏立刻麻利地翻了翻衣櫃,結果卻發現櫃子裡除了皇室的衣服就是貴族的衣服。
咱就不能來點低調的百姓服飾麼?
盛夏無語望天良久,此時此刻竟然有些怨念薩利赫對自己實在太過寵愛。盛夏嘆了口氣放棄了衣櫃,開始掃蕩自己的梳妝檯。一堆金銀首飾,卻沒有什麼錢幣。盛夏苦惱了半天,終於拿出一支看上去比較好拆卸的頭飾,一用力把上面裝飾用的寶石和珍珠掰了下來。
身後忽然傳出了詭異的咯吱聲。
盛夏一側眼,從鏡子中看到了身後屋樑上一抹一閃而逝的黑色衣角,頓時精神一振。好傢伙,都快忘了他了!
盛夏狡猾一笑,然後猛地轉過頭,“夜,出來!”
整個屋子裡一片寂靜,沒有人吭聲。
盛夏挑了挑眉,挺會裝死啊,“再不出來我就告訴薩利赫你偷看我換衣服!”
一陣沉默後,夜突兀地出現在房間中,被黑色布巾和斗篷包裹地嚴嚴實實的臉上一片木然,“王妃殿下喊屬下有什麼事?”
還不是出來了嘛,還裝得和剛巧路過聽到自己喊她似的。盛夏低低一笑,看着他摸了摸下巴,“夜,你每個月的俸祿如何?”
看到盛夏摸着下巴笑,夜就知道她要使壞,畢竟在暗中守護她這麼久,怎麼會不知道她的一些小習慣?剛在想盛夏這又翻櫃子又搗騰金銀的,是不是犯了婚後恐懼症打算逃跑,自己要不要去彙報陛下,結果就被她給喊了下來。
難道她是早就發現自己,所以想給自己錢封口?
夜不由潛意識地摸了摸自己腰側不太充盈的錢袋,然後又猛地收回了手,“怎麼了?”
陛下待他不薄,待盛夏也不薄,不管盛夏給多少財物他都不會屈服的!
結果把夜的動作收進眼中的盛夏卻是壞笑着猛地撲向夜。長期的訓練讓夜瞬間想要躲閃。然而自己若是躲開,他又怕盛夏摔倒地上受傷,只能僵硬着手腳強制壓住自己的躲閃本能。
盛夏也彷彿早就吃準他的反應一般,嘿嘿一笑,手就鑽進了夜的腰側,一拽就要把他的錢袋拿出來。
哪有這麼明目張膽地打劫下屬的!
夜忙伸手按住錢包,不讓盛夏得逞,結果盛夏卻是皺了皺鼻子,然後眯起眼睛對夜威脅道:“放開,不然我就告訴薩利赫你摸我的手!”
夜“咻”地放開了手,簡直像被熱鐵燙到了一般。
哦,看來他很怕薩利赫呢,果然也是個知道薩利赫對自己重視到神經質的傢伙。
盛夏吃準了夜的軟肋,頓時腦中就出了一堆計策。把夜的錢袋在手中墊了一墊,盛夏滿意地點了點頭,“這些錢先借我了,回頭你去問薩利赫要十倍償還的吧。”
說得輕巧,陛下哪是這麼容易就給報銷的人!他只會一邊呵呵笑着說知道了,然後以“看管自己的財物的能力都沒有”的藉口,削掉自己下個月俸祿的一半!
夜在心中腹誹着,肉疼而委婉地拒絕道:“這點小事麻煩陛下不好。”
算了這筆錢就當自己施捨給路邊的小乞兒做好事了吧……
不對,盛夏是打算拿了他的錢逃跑?
夜心中頓時警鐘大響,“王妃殿下要錢是打算做什麼?”
“出去逛逛。”盛夏微微一笑,然後又衝着他勾了勾手指,“喂,借我一套你的衣服吧?”
“……”夜無語了,盛夏這打劫下屬徹底的能力,真的是和薩利赫不分伯仲。劫了錢財又想劫他的衣物嗎?
不過不是逃跑就好……
“您想出去也不是不可以。不管如何,最低的底限,您必須讓屬下跟着。”
盛夏擡了擡眉毛思考片刻,然後點了點頭,“行吧,麻煩你了。”
夜點了點頭,“請您稍等片刻。”說罷身影一閃便從屋中消失了。
盛夏不由連連讚歎,這速度,這身手,簡直要懷疑他是不是會瞬移了。
既然已經搞定了,那麼就不用着急了。盛夏坐下來翻了翻書,沒過多久夜就已經回來。盛夏拿過衣服比了比,自己穿是有點大了,不過勉強還能穿得上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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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呢?就打算這樣跟我一起出去?”換完衣服出來,盛夏看了一眼還是一身黑漆漆的夜,揚了揚眉毛。
夜沉吟片刻,然後搖頭道:“抱歉,屬下不方便換常服。”
“你這不是存心不讓我好好逛街了嘛!”盛夏一怒,直接撲上前想要把夜的兜帽和麪巾摘下來,結果夜一閃,盛夏撲了個空。
這傢伙的身手實在太好了些吧!盛夏不爽地抿了抿脣,然後再次上前,果然夜又想閃開。盛夏心中一笑,故意作勢要跌倒的樣子,而自己跌倒的方向是桌子的桌角……
夜一見這情形,連忙收回了腳步,給盛夏當了人肉墊子雙雙摔倒在地。而盛夏則是邪笑一聲趁機一把將夜壓在身下,然後麻利地一伸手就摘掉了夜的兜帽和麪巾。
摘下面巾兜帽的一瞬間,盛夏只覺得自己眼前被一片耀眼的光芒閃得眼晃了一下,再定睛一眼,只見那雙向來隱藏在陰影中而有些看不清的眼眸竟如金沙一般璀璨,而他的頭髮則如月光一般傾瀉而下,在地上蔓延開一片旖旎。
有女性的陰柔,但是也有男人的陽剛,這樣一張臉,簡直漂亮地過分!
“真主安拉!”盛夏不由得有些結巴,《古蘭經》抄多了的她嘴裡自然而然地蹦出個很伊斯蘭風格的祈禱,“夜你長得也太……過分了吧?”
夜的額角不由跳了跳,然後他摸起兜帽又扣了上去,遮住自己亮眼的銀髮,臉上的面巾倒是暫時沒有再拽上去,“什麼叫長得過分?”
“薩利赫後宮的所有女人加起來再乘個十都沒有你漂亮!”盛夏信誓旦旦地說道,然後幽幽嘆了口氣,“難怪薩利赫看不上她們啊,難怪啊……”
而且後宮現在不是基本上就只剩下她一個人了嗎?留着的也是陛下自己安排着的,根本沒過問的,充數的妃子。
夜臉上的表情已經有些難看了,“王妃殿下,我是男人。”
“對啊,你是男人還漂亮得這麼過分!”盛夏狠狠點了點頭,“難怪薩利赫都不想碰女人了!”
夜暗中磨了磨牙,哪能這樣判定容貌?而且,誰說陛下不想碰她們是這個理由?
陛下明明一天到晚都在碰她!
頭疼地不知道還該不該和盛夏繼續爭辯的夜只能無奈地嘆了口氣,然後說道:“既然你已經看到了,那就應該明白,就算不提我的長相,光是異色的瞳色和髮色就會引起很多人的注意。”
“也是,你也真夠可憐的。”盛夏似是憐憫地嘆了口氣,然後伸手將他的面巾拉上,“我就不爲難你了,就這樣吧。”
“不過你可是個阿薩辛,這身衣服,百姓一看就不敢和我說話了。”盛夏聳了聳肩,“所以你可以委屈一下在暗中盯着我麼?”
“屬下本就是這個打算。”夜面無表情地說道。
“行吧行吧,那出發了!”整理了一下自己頭上的頭巾,女扮男裝的盛夏興致勃勃地踏進了開羅的大街。
這個位處熱帶的國家有着炎熱的氣候和熱情的子民。長街上的商人極爲熱情地拉着盛夏看各種商品,就算她不買東西,他們也不會擺臉色,只會笑着說下次再來。
古代阿拉伯是所有文化匯聚的中樞,智慧的阿拉伯人向來不排斥任何地域的文化,上至北歐維京,下至華夏南亞,整個世界幾乎沒有什麼地方沒有他們的腳印。
貿易帶動經濟,經濟帶動文化,文化帶來智慧。阿拉伯人將文化傳遞到全世界,直到現代,全世界人都認識的文字也只有阿拉伯數字。
逛了幾家店,裡面的東西都十分新奇有趣,盛夏多看幾眼,老闆們便上前招待她,各種解說,詳細又完善,盛夏都感到有幾分盛情難卻,不得不出錢買了些東西。
等再走回大街,盛夏手裡的東西已經有些讓她行走困難了。盛夏不由的心中腹誹起夜來,看見自己捧了這麼一大堆東西還不出來搭把手,真是……
不過想想夜揹着一堆東西飛檐走壁的場景,盛夏忽然覺得他還是不要出來搭手比較好,不然被人看到以爲是飛賊怎麼辦?
想入非非之際,視線不清晰的盛夏忽然和街上的來人撞了一下,哎喲一聲,撞到的兩個人都一屁股坐在地上,東西撒了一地。
“對不起對不起,我沒仔細看路!”對方倒是很客氣的先道歉。聽聲音是個女孩。
被落下來的木質小玩意兒砸到額頭的盛夏揉着額頭,好容易才從物品堆裡爬了起來,“沒事沒事……”
然而盛夏一擡頭就被對方喊出了名字:“王妃殿下?”
“咦?”盛夏摸了摸自己臉上黏着的假鬍子,有些鬱悶了,她雖然裝的不太像,但也不至於不像到大街上隨便撞個人,對方都能認出自己的地步吧?
女孩見盛夏鬱悶,微微一笑,向她行了個禮,“王妃殿下,我是加法爾大人的侍女,您新婚時加法爾大人從外國帶回一批珍貴的絲綢要進獻給您做衣物,就是奴婢爲您量的身。”
原來是加法爾的人啊,盛夏不由得鬆了口氣,“原來是這樣,那就好。時候也不早了,我正打算回去,你就當沒見過我吧。”
女孩也是個見多場面的,自然明白盛夏的意思,忙點頭道是。但就在盛夏轉過身的一瞬間,男人上揚的輕佻聲音卻傳了過來,“王妃殿下倒是好心情,今日劫了夜大人的錢財和衣物,親自上陣買了不少有趣的小玩意嘛。”
真是說曹操曹操就到……
盛夏轉過身,無奈地和那個灰眼睛的老狐狸打招呼,“加法爾大人,好久不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