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十六

三十六

這回沒有悍馬,小柯開了輛大衆POLO,混在人羣裡絕對不起眼(找到機會要問問,這些車子都是怎麼來的,莫非……嗚嗚嗚,納稅人的血汗錢呀!!)。我和範良依然坐在後座,這傢伙穿了一套修身運動裝,彈力褲子配球鞋,長袖T恤小翻領,乍一看還蠻帥的,可現在是夏天呀,滿樹知了都喊熱的夏天!!

“你不熱麼?”車裡開了空調,我還是好奇的問。

“我剛從軍營裡出來。”範良臉色有些憔悴:“送你回家還要再過去。”

“戰備啊?!”我扁扁嘴。

“差不多。”小柯在司機位的小倒後鏡看我:“你也要住過來吧。”

範良笑得邪邪的欣賞我的錯愕,可惡!從北京帶回來的特產我決定不分給他!

原來我們去邊境體驗採訪的深入報道果然如願以償,獲得全國紀實性好新聞二等獎,沒料到一石起浪,相關部門決定組織人力警力嚴打,圍追堵截之下真有不少黑手落網,百姓拍手稱快,只是販子們……

報社社長還說過如果得了獎等我休假回來給慶功的,看來要無限延期了,嗚嗚嗚。

車子開到我家樓下,小柯在前排轉回身:“很多人都認爲是你們的文章引起這次嚴打,雖然不是你們動手抓捕,但畢竟因你們而起,你們成了他們仇視的直接對象。”

“我不殺伯仁,伯仁卻因我而死?”

“他們稱不上伯仁吧?”範良對我翻翻眼睛,滿臉不屑。

我掃他一眼忽略他。“就算是起因,這篇文章的流傳也不會太廣吧,畢竟我們報社只是地方刊物,又不是省級以上的單位。”我問小柯。

“問題就在這裡。”小柯皺起眉頭:“按說你們的文章選送選評,獲獎也是最近的事情,範良這麼快就收到恐嚇電話,實在是蹊蹺。我們老大說,搞不好他們有人在□□,這明顯是一場有組織有……”

“停!官腔文章不用跟我背誦。”我撓撓貓腦袋,怎麼成這樣了。轉頭看看被我忽略的範良:“你被恐嚇了?所以住軍營?”

“社長安排的。我快鬱悶死了,要吃的沒吃的要玩的沒玩的,還說什麼再來一次體驗採訪,多拍些艱苦訓練的照片,展現當代軍人風采。。頭都大了。”範良滿腹牢騷。

事已至此,兵來將擋唄。我推開車門請小柯開後備行李箱:“玩了幾天回來好累,我先上去睡覺了。你們也早點回去休息吧。明天一早我去報社,咱們在那兒碰頭再商量對策,如何?”

“明天我們來接你,今晚小柯將就一下和我回家住吧。”範良幫我把行李卸下來,看他勤快,找出一包真空包裝的北京烤鴨塞給他,讓他倆當宵夜。

小柯摸着下巴考慮考慮,說:“行!我給隊裡打個電話申請外宿。”看着我走上樓,小柯又冒出一句:“方記者!”

“叫小樽就行了。這麼久怎麼還這麼客氣。”

小柯笑笑,又有些初相識的靦腆:“呵呵,小樽。我一直想問你,在邊境碰上這麼多事情,你又是個女孩子,就不害怕嗎?”

“怕啊。你沒看最後你們打起來時我腿都軟了嗎。”夜色中偷偷汗顏。。我拎着狐狸夫人送的大小禮物在樓梯上回答,範良已經幫我把揹包行囊送到樓上。

“我不是這個意思。”小柯站在POLO旁邊,閃閃的眼睛有幾分小孩子的清澈:“比如現在,再捲進這件事情裡,你有沒有後悔,或者會想,當初不去採訪就好了。”

“哈哈!你現在是在訪問我嗎?報社再招人你來考,肯定能過關。”我把手中的禮物緊了緊,沉甸甸的心意。“有什麼好後悔的,總要有人去做去揭發才能保住更多人,對吧。再說了,你比我更容易處在危險中,你後悔做這一行了嗎?”

範良從樓上走回來,兩人準備上車,我用右手拎着全部的東西,空出左手對他們揮了揮:“快回去吧,晚安,戰友們。”

徐美人不在的房間,少了熟悉的溫軟氣息,曾經習慣一個人住,如今卻覺得空蕩蕩的無所偎依,她清新淡雅的甜蜜,如毒,難戒,在心,我心甘命抵。

洗好白白蜷回臥室,才明白思念如何如影隨形,抱着她的枕頭貪婪她的氣息,摸出手機準備給她打電話,電話已經響了。

“老公。。”徐美人的聲音緩緩的。

“嗯,我在。剛洗好白白。”

“香噴噴的?”

“香噴噴的。”

“咬一口。”

“好啊。咬哪裡?左邊臉蛋還是右邊臉蛋?”

“都要。”小狐狸精在電話裡笑了,聽得出羞澀,也聽得出絢麗,整個房間似乎都活了過來。這一晚我抱着她的枕頭睡得踏實,人去樓不空,曲終人未散。

到報社範良和小柯找社長做工作彙報,我去人事部報道就徑直去了辦公室,師姐端着咖啡杯迎面走出來,看見我立即把咖啡杯放我手裡,我說我不洗,她說你就捧着。然後兩手使勁掐我臉蛋。

“姐姐,我沒有嬰兒肥!這麼英俊的臉蛋,掐壞了你賠啊?!”我又急又怒,給她雙手圍着又放不下咖啡杯,這傢伙打的什麼主意!

“休假這麼久怎麼也沒見你長几兩肉。”掐掐“帶什麼好吃的回來了?”掐掐“什麼都沒帶你就別想進門了,也別想回去,就端着咖啡杯站到有人給你送吃的吧。”掐掐掐掐。

我忍無可忍大聲嚷着:“安璇!安璇!!再不救駕我視覺系記者的臉蛋就保不住了。”

安璇在電腦前正襟危坐,看都不看我們一眼。我只好向師姐求饒:“好姐姐,我給你帶回來好多好吃的,都在揹包裡呢,你放了我我就給你拿。”

師姐和幾位師兄弟咔嚓咔嚓的消滅在北京帶回來的烤鴨、麻花、及其他,我挑了一包冰糖杏仁走到安璇身邊:“師父,我回來了。”

不理我……

“師父,孝敬您的。”

不理我……

“師父,你睡着了嗎?”

終於瞪我一眼。我笑嘻嘻的把幾顆杏仁粒端在手心,吹去軟皮,遞過去,安璇嘆口氣,接了。我撲撲跳的小心肝呀總算放下。安璇太冷靜,人家生氣都是冒火,她生起氣來跟冰塊似的。

“這個月的考覈分數都完成了嗎?你的記者逛市上次只得了B+。”安璇從抽屜裡拿出藍瓷咖啡碟,在上邊鋪上花邊紙巾,將杏仁粒放在紙巾上。

我多倒了小半袋子進去,邊吃着邊無奈:“那怎麼辦,這個月沒幾天了。”

安璇沒好氣的橫我一眼,招手叫師姐過來:“你倆出去逛逛,看看有什麼即時新聞,市中心海市蜃樓落成,城北街區老房拆遷,都可以成文。”

“噢。”師姐應着出門洗手。

安璇低眉想了想,在抽屜裡找出一張卡片:“你順路去不釋卷幫我看看我訂的書回來沒,這是名卡。邊境的事情我聽範良說了些,你們逛市別去僻靜的地方,早點回來。”

“好。”我接過卡片,想起什麼,喚她:“安璇。”

“嗯?”她從電腦前轉回視線看我。

“謝謝你。”

她沒回答,繼續看採編系統。

師姐回來拿包包,問我可以走了麼。我站起身,安璇跟着站起來,走到師姐身邊也遞給她一張卡:“你帶小樽去改變一下形象,去我們常去的髮型屋修修頭髮,只是別剪短,再長些正好遮住臉蛋。”

採訪挺順利,海市蜃樓是剛建好的一站式消費大樓,和航洋國際有一拼。航洋國際外觀呈四棟蔚藍色高樓,實則內部全層貫通連成一體,小至十字繡大到4S,在航洋都能找到。海市蜃樓則更注重品味消費,奢華而個性,既特立獨行又巍然大氣,G3體驗房裝修成空降的飛碟,日本壽司店是一艘巨大的海盜船。

我修好頭髮和師姐坐在海市蜃樓的竹林裡喝下午茶,腳下是仿真草地,十步開外築了人工溪水,隔着溪水的亭子裡有位長衫書生,橫笛在手,嫋嫋依依吹着什麼曲子。我閉上眼睛,林間的風徐徐而過,如果喝茶也算記者逛市體驗消費,報社給予報銷,那就十全十美了。。。

離開海市蜃樓時師姐瞄到新開的眼鏡店,逮着我買眼鏡,說是安璇交代的改變形象。我挑了一會,總不合適,其實我有200°近視,只是懶得戴,反正又不怎麼深,平時工作學習都不礙事,戴着兩鏡片更麻煩。

“怎麼眼鏡上老有一層花花的?是不是我眼睫毛太長了刷上去。”我推推眼鏡架照照鏡子。

師姐走過來端詳我臉蛋:“是你鼻樑太矮了眼鏡老掉下來吧?!”

我……%……*&……*%……恨不得一個眼鏡盒砸暈她!這都什麼個性嘛,少埋汰我一句你會少兩斤肉啊??

“怎麼還不回來?五點鐘全社大會,趕緊回來。”安璇在電話裡發指令,我和師姐把眼鏡一丟趕緊找車。

的士停在報社門口,手機上顯示16:55,師姐使勁按電梯,等上到六樓已經16:59,師姐拽着我像神6一樣衝進會議室。踏着最後一分鐘,終於逃過開會遲到罰款50的厄運。

社長在講壇上做法——他開會跟做法差不多,同樣是唸叨。我連着累了幾天,旅遊的勁兒還沒緩過來,腦袋挨着師姐開始打瞌睡,瞌着瞌着會議中場休息了。我迷迷糊糊的四望,身邊許多人都回過頭來看我,有人皺眉,有人輕笑,有人歡喜有人愁。範良跨過兩排椅子直奔到我面前,把我上下打量一會,說:“果然還是你厲害,全報社的人陪着你去軍營。”

“啊?!”什麼跟什麼呀!!

作者有話要說:看到有朋友回帖說,寫文不是爲了賺分,而是爲了心情。

誠然,此話有理。但我總覺得,如果完全沒有互動,純粹寫出來就不管了,我又何必在晉江寫,隨手寫寫刪刪豈不更容易。

所以我相信朋友們的回帖會給我寫下去的鼓勵,相信我的故事因爲有你們的參與和關心,更精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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