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33.433敢不敢,握一次手?(1更)
時年沒看見的,皇甫華章卻都看見了。他藍眸中閃過歡喜,然後便垂首吻在時年的手背上,柔聲道:“剛剛是我的錯,是我不問青紅皁白就亂髮脾氣。念,原諒我,原諒我這些日子來爲了解憂實在是太着急。砦”
時年便也點頭,“先生你別這樣說。”
他揚起藍眸含笑搖頭:“我沒說錯,沒保護好你,就是我的錯。不過不管是誰錯,都已經過去了,我們再不提那個晚上,再不提不相干的人和事。”
時年凝望着他的藍眸,感覺那是海,是風雲海浪一併捲起的漩渦,將她不斷吸了進去。
她要深吸口氣才定住自己心神,隨之柔順點頭:“好。”
她想,眼下最要緊的事是救解憂,在孩子的安危面前,大人的這些事當真不算是可以暫時撂下的。
“那你去休息吧,我有事還要與這位客人聊。”皇甫華章的脣便未曾離開過時年的手背,極盡疼惜之意。
時年的臉便紅了紅,溫婉點頭:“好,那我去了。有事的話,隨時叫我。”
她走向門口,感覺到脊背上始終釘着那兩個那人的目光。兩道灼烈如火,兩道則沁涼似冰。她忍耐着沒有回頭,一直走到門口。森木打開房門來迎着,她才終是忍不住,扶着門把手回眸望了一眼。
無法自控地,目光只是飄向了那個外來的客人。
鰥.
不過一瞬,她便急忙收回目光,又朝皇甫華章莞爾一笑:“那我先失陪了。”
森木幾乎是立即扶住她手臂,將她帶出門外,繼而毫不留情地關嚴了房門。
顧着規矩,森木關門也是優雅地一點動靜都沒發出,可是在時年心裡,那扇門關上之後還是在靜默裡發出了隆隆的回聲。
時年明白,縱然是在森木這個僕人的眼裡,她方纔的言行也十分不得當。
可是她更知道自己從來不是個在感情上左顧右盼的人,她知道她既然對那個陌生人做出這樣有異於她平素言行的事來,甚至是當着先生和僕人們的面兒也並不收斂——唯一的解釋便是:她愛着他,他也愛着她;而他們兩個之間的感情,原本並不違反這個世上的律法和規範。
輕輕閉上眼睛,眼前是方纔她爲他倒茶,然後兩人四目相對,共同沐浴在金色陽光之中的情景。她覺得她跟他就應該是這樣的,而不該是如那個晚上一般,他要浸身在夜色和迷霧的遮擋之下才能出現在她面前,與她相伴。
所以她想知道,本該正大光明並肩站在陽光之下的他們兩個,是爲什麼被迫只能在黑暗裡相識、相對?.
房間裡,時年剛離開的幾分鐘裡,兩個男人都陷入沉默,彼此無言相對。
心都在她身上,可是兩個人卻都處於無法完全擁有她的狀態,目送她離去,看見那門沉默關嚴,兩個人的心上留下的都是無盡的留戀和悵惘。
對於男人來說,征服世界和征服女人是兩大目標。對於這兩個自負的男人來說,征服自己的那一方世界也許不難,可是想要穩定、永久地擁有那個女人,纔是遙遙渴望的念想。
因爲那條征戰的路上,蹲踞着面前那個男人;他們互相都是對方征戰路上的最大阻礙、最強敵手。
作爲主人,皇甫華章先收回了心神,輕輕咳嗽了一聲:“倒不知道你今天來,到底有何見教?”
湯燕卿便也輕嘆一聲收攏思緒:“來談與你聯手。”
“聯手?”皇甫華章彷彿聽見了什麼好笑的話:“燕七公子想要與我聯手?”
湯燕卿沉穩點頭:“沒錯。既然你的目標也是要救出解憂,我也一樣,那我們又何必單打獨鬥,爲何不聯手呢?”
皇甫華章揚聲大笑:“湯sir,哦不,對不住我忘了你已經不是警員——燕七公子,我倒不懂了,情況已經有變,現在身在危局之中的只剩下解憂而已。解憂是我的女兒,我自然應該不計一切去救;卻又跟你什麼關係?”
皇甫華章知道,其實他今天也許是走了一步昏棋:他不該這麼早在湯燕卿面前將時年亮出來。
原本時年是餌,是他佈下的局裡用來捕捉湯燕卿的關鍵關底。他亮出了時年來,讓湯燕卿看見了時年安然無恙,那就等於他之前佈下的那個局已經自動失效了。
可是情勢突轉,讓他已經不得不這樣做:他沒想到湯燕卿已經自行堪破了莫涯村的秘密,並且已經親自去了莫涯村,而且跟時年度過了一個夜晚;他也更沒想到今天湯燕卿會親自登門來見他。
莫涯村這個副本地圖的失效,其實就也已經等於以時年爲餌的捕捉計劃的失效,他再不亮開也只是自欺欺人罷了。
更何況,他也瘋狂地想要知道,時年是否真的已經自行衝破了他的心理暗示,是否已經完全想起了湯燕卿來……如果是的話,那他所有的計劃就都完了,一切的安排就都沒有了意義。所以他迫不及待地想看時年和湯燕卿面對面,由見面的情形來決定接下來的計劃改變。
所幸,方纔的情形可見,時年雖然對湯燕卿十分的心搖意動,可是分明還並未將所有的記憶融會貫通。也就是說,他的計劃依舊還有可爲,他跟他的小姑娘,還有未來。
他便心下安寧不少,再恢復了從容,勾着薄脣冷冷地譏諷:“……你都不是警員了,又爲什麼要擠過來跟着救我的女兒?這是我的私事,與你有何關聯?”.
儘管已經自詡臉皮夠厚了,可是這一瞬湯燕卿還是知道心上被皇甫華章給扎出來了個大窟窿。
是啊,他都不是警員了,又憑什麼立場來救人家的女兒,摻和人家的私事呢?
他沉默了兩秒,隨即卻笑了,自己都覺得自己的臉皮厚度又進益了不少:“……因爲我跟解憂是好朋友啊。朋友有難,自當兩肋插刀,然後拔出來相助。”
皇甫華章都給驚着了,沒想到他還能說出這理由來,忍不住盯着他:“你說什麼?”
湯燕卿想着解憂那柔軟可愛的模樣,忍不住溫柔一笑:“我說過,我是她的小燕子啊。”
皇甫華章霍地別開頭,指尖攥緊,按在桌上。
他這一刻的心理也十分矛盾和掙扎。若以父親的身份,他該願意聽這樣的話,哪怕是渾話;可是若是以一個男人的角度,他則滿心憤怒。
湯燕卿深吸口氣,盯着皇甫華章的側臉:“我知道你聽了來氣,我也自然是心裡藏私:我想救解憂,自然大半是爲了時年。可是我說是爲了解憂,這話也絕非謊言。”
他面上浮起微笑:“你和我結識時年的時候,她都已經長大了。你比我幸運一點,你結識她的時候她才13歲。可是你畢竟也是錯過了13年的時光。所以你跟我是一樣的,心裡頭一定都曾經有過遺憾,遺憾爲什麼沒能早一點遇見她,遺憾爲什麼錯過了她的童年,想知道她小時候是什麼模樣,是怎麼說話的,又是怎樣地微笑。”
“所以當看見解憂的那一眼,我的心都融化了。我是膈應你是她爹地的身份,可是……她的到來卻承載了時年的更多印跡。所以我那一刻想,她的到來也一定是上天派來的,是來彌補我心裡那個曾經的小小遺憾的。”
皇甫華章不由自主地轉頭過來,無聲望向湯燕卿。
他一身白色長袍,頭上覆着紅格子的頭巾,立在如金的斜陽裡微笑。
他臉上的溫柔,他眼中的寵溺,絕非假扮。
湯燕卿便也擡頭回望住皇甫華章:“……所以,我也不能眼睜睜看着她在喬治那個雜碎的手裡。我要救她。”
皇甫華章輕哼了聲,垂下眼簾:“燕七公子,果然是心理學高手,煽情的功力果然了得。”
湯燕卿依舊淡淡地笑:“現在的形勢,相信大表哥也能看得清楚:喬治不是孤身一人,他背後至少還有個詹姆士。相信大表哥無法否認,你和我此前都輕視了詹姆士。而此時詹姆士與喬治聯手,手上又有解憂,大表哥如果只依靠自己的力量,那就是以一敵二。情勢已經不利,更何況還要投鼠忌器,擔心解憂。所以大表哥這時候最應該做的也是再尋找聯手的力量,將局勢扳平成2:2才安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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題外話——【今天萬字,分爲三更,稍後第二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