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97、小丑在笑,也是在嘲弄(2更1)
手腕被拉住,時年懊惱回望:“你到底要怎麼樣?”
他無奈地長眉輕揚,眼中揚起羞澀:“我投降。”
時年倒有些適應不.良,扭頭瞪着他,一時也不知道該說什麼纔好。
不是挺強硬的傢伙麼,怎麼說投降就投降了?還能不能愉快地吵架了?
時年便別開目光,不去看他:“湯sir這是要做什麼?”
他只能伸伸嘆口氣:“……其實我就是想讓你也嚐嚐,我打不通你手機,又不能衝到你眼前去的感受。真的,我都要瘋了。我想讓你也感受一下,以後就別這麼罰我了。咱們換種別的罰法,什麼我都認就是。犍”
他無奈地搖頭望過來:“可是我發現,你的反應比我還強烈。你看我,生氣也只窩在心裡,而你都要氣哭了。”
時年也覺尷尬,面上忍不住紅起來,卻還不肯服軟:“纔不是!我着急是因爲想知道王川的口供。這是爲了公事,纔不是什麼與你賭氣。”
她咬住嘴脣白他一眼:“王川是我跟先生先找到的,我覺着他是屬於我的,我應該比你先跟他說話。也就是說,先揭開小丑秘密的人,應該是我!”
他懊惱地咬了咬脣。談到公事,她又如從前追着他採訪時候一樣寸步不讓,讓他都忍不住牙根癢癢。
他哼了一聲,“誰說人是你們先找到的?”
“時間!”時年瞪回去:“修車廠的工頭說的明白,是我們先到一步;只不過是後來我們又離開了,人後你纔到的。”
湯燕卿又向時年呲了呲牙:“你推理出來的,還是皇甫華章?”
時年愣了一下,有一點尷尬,卻不能不承認:“是他。我起初沒想到修車廠這條線,所以……可是他說到修車廠的時候,王川的側寫,我心裡也已經有了,跟先生的側寫內容不謀而合。”
他便沒作聲,只是盯住她的眼睛。
她蹙了下眉,便避開他的目光。
他眯眼看向她:“犯罪心理側寫是一門專業門檻比較高的學科,不是任何人都能做得出。我能做得出是因爲我是警察,而你則是警察的女兒,從小耳濡目染……可是他也能,你半點都不覺得驚訝麼?”
時年略去心下的悄然一動,揚眉淡淡一笑:“我不驚訝,因爲我知道答案。康川大學的心理學學科建制全面,尤其是在東方學系還特別開設了東方社會心理學,還聘請了您這樣一位專業警員作爲客座教授,足見康川大學有研究犯罪心理學的客觀基礎。”
“而與之相應,康川大學圖書館裡的藏書,關於犯罪心理學的門類也一定十分齊全。而先生作爲大學的理事長,曾經廣泛閱讀過圖書館裡的幾乎所有藏書。有了專業書籍,再加上一顆聰明的頭腦,無師自通也是說得通的。”
“是麼?”他傲然哼了聲:“那你下次可以問問他,看沒看我的那幾本書。”
就連這樣的細節也不忘了小小傲嬌一下……時年便哼了聲:“好啊。”
整個說話的過程,湯燕卿都未曾鬆開她的手。兩人終於達成了小小的一致,他這才哼了一聲,將另一隻手裡的咖啡杯擱進時年手裡,然後繼續拖着她向警局大門裡走。
時年愕了下,盯住他的背影。身高臂長的男子,拖着她走簡直不費吹灰之力。
“這咖啡……”
“嗯哼,”他走到門口伸手推門,才順勢回頭望了她一眼:“給你買的。”
時年微微一怔。
從前來警局,大家都說賈天子的咖啡煮得好,於是賈天子也自負地給她端來他煮的咖啡。可是許是警員們都是辦案的時候需要用咖啡來提神,所以賈天子煮的都是曼特寧,且是清咖,頂多因爲她是女士而加一塊方糖而已。她不好意思拒絕,可是每次喝的時候會有小小的皺眉。
被他拖着走,正好不用擔心迷路,也不用擔心有人迎面撞上來,她便悄然用牙齒叼開咖啡杯蓋去看。
原來是意式,奶油香滑,泡沫豐富,適合女孩子將咖啡當成甜品。
看門的那位警員還是公事公辦地伸手攔住:“湯sir,不好意思,時記者沒有經過新聞官的允許採訪……”
湯燕卿外頭看那警員一眼:“可是,嫌疑人是她抓到的。如果不讓她進,是不是要我也把那嫌疑人放了?”
一瞧這大少爺擺出這副脾氣來,那警員只好認命後退一步,讓開通路。
湯燕卿回頭去瞄她,卻見她實則根本就沒在意攔路這事兒,而正如小貓兒似的剛啜了一口咖啡,脣上沾了一片奶油泡沫。冷不丁撞上他頗爲嚴肅的目光,有一點無辜地擡眼望來。
他心下便彷彿被一隻無形的手給那麼用力地揉了一下,便將所有堅硬的棱角都給揉得軟了。
他無聲嘆息,便躬身去問:“好喝麼?”
她滿意地一笑,趁機從他掌心抽回手來,兩隻手一起捧住咖啡,用力點頭:“糖和奶油的比例都剛剛好。”
他也只能無奈地揚眉:“快喝,進審問室前喝光扔掉,別讓皇上瞧見,省得他玻璃心。”.
時年便依言大口大口地喝,也顧不上奶油泡沫沾了嘴角。因爲喝得太用力,那泡沫乾脆都沾上了她的鼻尖。
他只能無奈地看着她搖頭,躬身過來,替她儘量擋住旁人的目光。
終於喝完,時年滿足地拍了拍肚子:“晚飯都不用吃了。”
扔掉杯子,也不顧上仔細用面紙擦嘴,直接用手背漢子似的一抹,便率先衝向審訊室,邊跑邊低聲歡呼:“王川,我來啦!”
湯燕卿只能在背後無奈地翻白眼兒。她只顧着王川,竟然連跟他說聲好聽的都沒.
審訊室裡,隔着單層鍍膜玻璃,時年盯着那邊的那個清秀的男子。
一切果如皇甫華章側寫的模樣:清秀纖長的男子,25歲左右的年紀。鼻樑上卡着一副眼鏡,還帶着一點校園裡的書卷氣,足證剛離開校園不久,由此也可印證他的年紀。
他身上穿着修車廠統一的工作服,卻果然熨燙得線條挺括,尤其是衣領的線條,簡直讓人覺得這不是一件工作服,而應該正式的西裝。
湯燕卿盯着王川:“說說吧,你爲什麼要在羅莎車子的風擋玻璃上畫小丑的笑臉?她因此出了車禍,你應該聽說了。”
王川清傲地望過來:“阿sir請問你憑什麼說是我畫的小丑笑臉?你有人證麼,還是有物證?”
賈天子盯了王川一眼,垂首淡漠地照着手上的一張紙在念:“王川,畢業於c大。c大是著名的理工類大學,你的數學、物理成績在全班都是拔尖的。身爲理工男的你,對於繪畫也有極好的天賦……”
這些都極爲符合警方在發現了小丑笑臉後,對於嫌犯的身份側寫。
王川卻聳肩,“這樣的人雖然不多,但是並非只有我一個。就連c大都能找出幾十個這樣的人來,你們憑什麼就說是我畫的?阿sir,警方辦案只要靠真憑實據的。只憑你們的身份側寫就懷疑到我,真是笑話。”
湯燕卿和賈天子依舊面無表情,賈天子常規詢問了王川在羅莎發生車禍前後一兩天都在哪裡。王川也同樣對答如流,而且經過賈天子的電.話詢問,確定了他不在場證據的成立。
王川面上的笑更加得意,他睨着湯燕卿:“就算我是修車工,就算那段時間羅莎的車曾經由我負責,可是阿sir拜託你們動動腦子,我爲什麼要在她的風擋玻璃上畫畫呢?”
隔着玻璃窗,時年也盯着王川面上的得意。
理工男的性格特徵是嚴謹,所以雙方最初的對話,他的回答邏輯縝密,用詞準確,幾乎是滴水不漏。可是此時他有些得意,得意便會破壞了嚴謹,就像排列密實的籬笆牆中間會漸漸露出縫隙來。
果然,直等到此時湯燕卿才說話,他將親自手寫的筆錄掉了個個兒,轉向王川那邊:“謝謝你的時間。看看這份筆錄,如果沒有問題的話,請你簽名。”
王川盯着湯燕卿,面上的笑容點點擴大:“我簽完名之後,就可以走了?”
湯燕卿聳肩:“自然。”
時年心下一緊,連忙掏出包包裡的原子筆,抓了張便箋寫下一個“王”字,拜託門口的警員送進去給湯燕卿。
可是玻璃那邊,王川已經瀟灑地簽完了名,將筆錄往湯燕卿面前一摜,便得意地笑着起身,走向了門口去。
而湯燕卿看都沒看向王川,只垂首認真看向筆錄。彷彿任由王川離開。
這時警員纔將時年的字條遞進審訊室,湯燕卿接過時年的字條,便霍地揚眉轉身朝向時年燦爛一笑.
王川得意地走向警局大門,一路傲然地掃視過各自忙碌的警員們,像是官員在檢閱。
待得拉開了大門,正要走出去,後頭忽然傳來慵懶的呼喚。
“王川,還想走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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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早上第二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