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緊追着月長歌的腳步深入夜中, 總覺得今晚要有什麼不好的事發生。
果不其然,在追上月長歌和南墨的時候,他倆竟然齊齊被聞人凡給綁了。
我不知聞人凡是怎麼找到的這裡?他筆直挺立的站在黑夜中, 像是一個被人操控的傀儡。
只見他說話時目光空洞無神, “傻婆婆, 別來無恙?”
我冷冷哼了一聲, 擲地一拐:“放了他們!”
聞人凡笑了笑:“你只能選擇其一。”
“那我要是兩個都要呢?”我不屑。
“那就你們三人一塊去赴黃泉, 路上也不寂寞了!”
我呸了一句,龍拐橫空一執便向聞人凡打去,而聞人凡如同被人牽了線一般身姿靈活的閃身避過了。我也沒有繼續追打, 我的目的不再於此,而是我要先去救下一人。
對, 我要去救月長歌, 而不是南墨, 我是有理由的,因爲我知曉月長歌會暗月之術, 救下了他,他可以幫我一起打退聞人凡那撥人。
而南墨……
這說到南墨,他向我看來,我迎上他的目光,然後在去救真正的人之前我做了個假動作--我提着龍拐往南墨那個方向去了。
就在這個時候, 月長歌叫了我一聲:“姐姐, 你是要丟下我嗎?”
我沒有理他, 他滿臉失望, 而後落寞一笑。
再之後, 我假動作還未做成,便不知怎麼就被聞人凡那一撥人牢牢給黏住了, 他們如同一羣□□控的傀儡,步伐出招全部一樣。
很快,他們就要我包圍了,混亂之中我似乎看見月長歌有兩指在不停的擺動。
我不知道他在幹什麼?是在使用暗月之術幫我嗎?
可爲什麼那些人卻像瘋了一般的對我發起猛攻。我孤身一人難敵他們不知疲倦的進攻。
月涼如水,我捂着胸口吐了一口血出來,精疲力盡的很,我沒有力氣再和他們打了。
濃烈的鮮血和清淡的月色交織在一起,真是諷刺又悽美。
最後,我只記得我緩緩躺下了。
再醒來時是在南天門的地牢裡。
我費力的睜開眼來環顧四周,只看到另一件牢房裡的南墨,卻沒看見月長歌。
他呢?去哪了,是逃掉了嗎?
我嘆了口氣,誒~我竟然還有落到階下囚的那一天。
想我江湖上堂堂地字第一號殺手,除了殺師父和師姐失手之外,其他票可都是穩穩的大賺特賺。
我手腳都被綁在一根大鐵柱上,喉嚨乾的發癢,想喝水,於是我衝外面大喊:“有人嗎?給婆婆我一點水喝!”
我喊了好幾聲,都沒人應我,最後泄了氣的時候,卻聽到了一聲很是陰柔的話音。
“姐姐,是要喝水嗎?正巧我這有呢。”
是月長歌,他一身紅衣,端着一碗水走到我跟前,似笑非笑的看着我。
我一看到是他,可把我高興壞了,朝他努努嘴,“長歌長歌是你啊,是你就太好了,來來來,你快幫姐姐我砍掉這些勒人的鐵鏈!”
月長歌撫着側臉上落下的一縷長髮在一手中把玩,好笑道:“我爲什麼要幫你?”
“……”我頗是不解的看着他,從他的眼裡看到的似乎不再是之前的那個月長歌。
我一恍,反應過來:“咦~你怎麼沒事?”
月長歌勾着脣角笑了一笑:“我好想問姐姐,你希望我有什麼事?”
吖的!我感覺眼前的人可能被人控制了,魔怔了,這個月長歌怪怪的。不好,我在腦海裡過了一遍,想到那一幕,以前在望月樓偷窺到聞人凡和他爹在商量着練血傀暗蠱的時候,難不成這月長歌當真是被聞人凡給控制了?
我有種不祥的預感。
只見月長歌把手裡端着的那碗水送到了我的嘴邊說:“姐姐,你不是渴嗎?”
我費力的抓住他的手搖他:“月長歌,月長歌你醒醒你醒醒啊!”
被我拽拉了那麼幾下,他好像有些不耐煩的揮開了我的手:“姐姐,我清醒得很,清醒的不能再清醒!清醒的記得兩年前的那個雨夜,好像姐姐也參與到刺殺我爹孃還有弟弟的那次刺殺行動裡吧?”
“是你,還有那一羣該死的人毀了我的家,毀了望月樓。”
他無力的笑着,一字一句的說給我聽,手上的碗砰然一聲落地,青玉瓷頓時碎成了無數片。
我怔然看着他,“你早已知曉?”
他走上前一步,擡手捏住我的下巴,戲謔道:“我何止知曉,這不還把你給抓了過來嗎?”
“是你!”我掙扎着想擺脫他。
“那聞人凡呢?”
“他早已成爲我的傀儡。”
我不可思議的看着他,這兩年他究竟在我眼皮底下做了多少讓我不知道的厲害事。
我在腦海裡快速將這一切給理清楚:“錢來山中是你設計的那一切。”
月長歌輕觸着我的臉頰,感嘆:“傻婆婆,一點都不傻!”
我哼了一聲,衝他揚眉:“怪我學藝不精,落到你手裡,要殺要剮隨你便,但在這之前你先放了無辜的人。”說話間,我眸光往另一間牢房裡瞥了瞥,發現南墨正定定望着我,也不知作何感?
正當我揣摩着,南墨忽然就開了口,他先是罵了一句:“婆婆,我就說嘛~你這養了個白眼狼!”
我覷了他一眼,他望着我接着又道:“婆婆,我是不會棄你而去,更不會背叛你的!”他信誓旦旦的還要再說,卻被月長歌一聲怒喝給震聽了。
“你給我閉嘴!”
月長歌飛快的向他嘴裡射過去了一個什麼東西,南墨張着嘴巴一骨碌還給吞下去了。我沒看清那是什麼,便抓上月長歌問:“你給他吃的什麼?”
月長歌沉默不語,眸中凝着一抹陰戾的笑,他掐着我的脖子問我:“姐姐,你當時爲什麼要放棄我去救他呢?”
“如果你選擇了我,今天就什麼也不會發生,我也還是那個會如你所說乖巧喊你姐姐的月長歌。”
我在他手上掙扎,“我……我我我我當時是要先救你的來着……”
“是嗎?”月長歌又掐緊了我一分戲謔的問:“可爲什麼你去的方向是相反的?”
我給他解釋,說不定他一聽,高興了還能把我給放了呢。
我磕磕巴巴的說:“我那是假動作。”
可他一甩手,“晚了。”
然後他轉身揚長而去,留給我一抹鮮豔濃烈如血的背影。
之後幾天我都沒看見過他來這裡,聽牢裡的人說,他好像走火入魔了,每天要殺人飲血,不然就會痛不欲生。
誒~我嘆了口氣,他一定是練了那什麼血傀暗蠱了。
我癱在牢裡等死,可也幻想着會有個人來把我給救走。
這麼幻想幻想着,在一個月黑風高夜,還真有人來救我了。
是我師姐!
她帶着她的五個男寵,上一屆武林盟主葉老葉家二公子葉鏡懸,原墨閣頂級殺手千鎩,江湖上有名的風流採花大盜風流夜,神闕山莊的莊主蘇雲軒還有幕府的小王爺慕景辰,甚是氣派的組隊來救我和南墨了。
我感動的是鼻涕一把淚一把,想不到關鍵時刻還是我這個不靠譜的師姐最疼我愛我!
她七個男寵中的這五個武功才智那都是江湖上數一數二的,而月長歌因爲走火入魔,傷神傷腦,最終被我師姐的五個手下給打敗了。
他一身瀲灩紅衣倒在暗夜籠罩的清月之下,手向我伸着,我正要帶着南墨跟師姐他們走了,月長歌卻在身後不住的叫我,“姐姐……姐姐,姐姐……”一如最初的時候那般叫喚。
我忍不住回頭望了一眼,發現他剛剛在打鬥時眉心處纏繞顯現的妖異暗血之紋消失不見了,此時的他好像恢復了以往清澈純淨的容顏。
他又叫我,“姐姐,你又要丟下我嗎?”
他癱倒在地上,無助又可憐,“姐姐,我就只有你了……”
我毫不留情的轉過頭去,有什麼用?我曾經對他不薄,我絕不允許別人對我有二心,更容不了背叛我的人。
月長歌還在後面一聲一聲的叫喚,而我卻堅定不移的往前走再也不回頭,可一旁的師姐聖母心氾濫了,她看不下去了,掉過頭去把月長歌從地上給架了起來,師姐細細打量了月長歌一會,然後高興的叫過最聽她話的葉鏡懸來,“小葉你過來,把他帶回青琅軒,阿傻心狠,可我偏要好生養着,嘿嘿嘿,留着以後有用!”
就那樣,我帶着南墨回了我的雞窩,月長歌被師姐帶回青琅軒了。
唔~我感嘆,莫不是她又要多一名暖牀的男寵了。
故事到這裡就要結束了。
後來,我不知怎麼就開了竅,在某個殺人未遂的夜晚。我吩咐南墨給我弄個金盆回來。
嗯,我決定我要金盆洗手不幹了。姑且看在南墨對我還算忠誠的份上就滿足他的心願吧。
和他歸隱山水之間,生了一堆胖娃娃,承歡膝下。
至於錢嗎?這點南墨做的非常好!他知道我愛錢,於是他就在附近的集市上開了家小酒館,每天做十桌菜來賺錢。多了他不幹,他要陪我造娃給我捶背捏肩。
酒館不大,我沒事了也會去那轉悠轉悠,然後隨便找一個桌子坐下,聽過往在這裡歇腳吃飯的人說江湖上的事。
南墨發現了我,便會悄無聲息的做一桌子的好菜端上來給我吃。
人都散了時候,我吃飽喝足就抗着他回家,回雞窩,一併坐在夕陽下,肩並肩,累了就靠在他肩頭上看夕陽西下,與他賞遍這世間每一寸光,每一次花落花開。
我們在夕陽下互相對望着傻笑,真好,餘生我還能這般逍遙自在,衣來伸手飯來張口。
我心足矣。
(全文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