爲殺千少白, 師父還專門從墨舞流影裡給我和師姐倆撥了一支精銳的殺手小分隊。
我覺着師父她老人家這樣做,明擺着的是不相信天字第一號和地字第一號殺手聯手的實力吶!
區區一個千少白,至於這麼勞師動衆嗎?
然而結果還就是差強人意了~
這翌日清晨, 天剛剛矇矇亮, 我和師姐就動身了。
三月回春, 天氣開始變暖。江湖上相傳每年這個時候, 千少白都會離開重州城遠赴千里之外的天山去求藥, 求一味能保人屍身不腐的藥,以此來保住他所心愛之人羽汐的屍身不腐,容顏不毀。
羽汐乃是前幾年在江湖上被滅門了的羽天宮宮主, 她的死是千少白一手造成。
這羽汐跟我師父上頭的主人算是很有交情。
他們三人之間的關係就是,剪不斷理還亂!
真搞不明白, 師父竟然讓我倆去殺她主人的師哥!也不知道她老人家腦子裡想的什麼?就不怕她主人事後找她算賬, 我有點擔心, 有點爲師父擔心。
所以,這一票我和師姐倆乾的都是相當的走心。
我和師姐一路北追那千少白, 追了好幾天,把人給追到梓雲山上附近。
明明說好的,天字和地字齊齊聯手,雙劍合璧去殺人的,試問還能有不成功的嗎?
可是, 結果……結果……追人追到半路, 人還沒殺成!我那個師姐又巧遇了一個跟成曄長得頗爲神似的公子哥。
然後她便不管不顧師父的命令, 拋下一切, 去把那位公子給拐她的青琅軒裡日日春宵, 花前月下,醉死在虛無的幻象當中了。
就剩我一人, 獨自領着十六名殺手去刺殺千少白了。
師姐追人跑路了,我氣得直搓牙,她奶奶的見到跟成曄長得相似的男人她都要上!憑什麼殺人的活留給我一個人幹呀?還又沒錢可賺!
我想來想去,委實覺得這不公平,我心裡也不平衡。
於是,沒有師姐在的第二次暗殺,我卯足了勁去殺千少白,手執柺杖埋頭就是幹,把那一切不滿都發泄出來。
可千少白也不是等閒之輩,他所發動的千雀之羽,唯有我師父的主人的雪噬神功可克,我生平所習的武功不帶有任何術法之類的解禁。
而千雀之羽一旦發動時便能在瞬間壓下我大半的內力讓我不得以悉數使出龍頭柺杖所蘊含的震天撼地的威力,如果師姐在,或許還會好些。
她自小習的是解禁術和控術。
當她從掌間釋放出一道青絲寒煙向千少白方向而襲,寒煙升騰縹緲,不過須臾,便可一絲一縷逐漸滲透化解千雀之羽,緩慢的解去那無數雀之翎羽於漫天紛飛落入我體內對我的控制,我便可完完全全的使出內力,對他致命一擊。
只可惜,可惜啊,我師姐她丟下我一個人走了!
我帶領那十六名殺手把千少白給追到了梓雲山下。
夜黑了,還下起了雨。
春雨本該連綿,可天公不作美,山中竟然還打起了悶雷,嘩啦啦傾盆大雨一泄而下。
我被千少白壓下了內力,可他也沒有好到哪去?
第一次暗殺,我和師姐就把他打的受了不輕的傷,要不是半路突然衝出個像成曄的人來,師姐看到後立馬就恍了神,收了手去追那人了。
正因此,讓千少白有了趁機逃脫掉一次的機會,要不然,他早就被我倆殺了。
之後第二次暗殺,我獨自一人,內力被他壓去大半,沒法好好跟他玩~我只有強行催逼欲衝破那層控制,結果衝是衝破了點,拿起柺杖趁那會回了力氣的功夫對他發起一記暴擊。
這一打,不僅把他給打的吐了血,連我自己也是。
強行衝破千雀之羽的禁制,導致那先前落入我體內還沒完全消去的翎羽在我身體裡四處亂竄,硬是把我躥出內傷來了。
我吐了一大口血,指着千少白罵了一句:“你他奶奶的,千少白你有本事我們來硬碰硬的!”
千少白單膝跪地,沉默不語。他以墨羽劍支撐着身體讓自己沒有倒下。
漫天大雨淋溼了在場的所有人,我渾身被雨水澆得溼透,難受至極,捂着胸口,內息紊亂,不停的在那吐血,甚至於我再一動,可能全身都要爆了的感覺。
衝破千雀之羽的禁制對我的反噬讓我不容忽視,若是我再貿然一擊,只怕我自己的小命也要被玩完了。
這丟命還又沒錢可賺的生意我可不幹,想着師姐她都走了,我還留在這拼命幹嘛?於是,我拄着柺杖往後退……一步兩步,走得步履蹣跚的往後退。
然後,我朝那在前的十六名黑衣殺手揮揮手:“你們給我上!”
師父不在,師姐不在,我就是他們的頭領,我的話他們必須得聽。
墨舞流影縱然已經分散,但其中個個經過生死考驗而訓練出來的殺手都是有紀律有組織性的。
十六名黑衣人整齊一致的喊出:“殺!”
雨夜中,那聲音穿透雷鳴電閃之光,到達對面,落入聽人耳中,頗具震懾力。
可對面的千少白,只沉着冷靜一笑,再執墨羽劍長身而起,一道凌厲的銀色劍光倏然向那十六名黑衣殺手間以極光一閃的速度襲去。
劍氣至,銀光落。墨羽劍在那十六名殺手向他殺來的路間生生劈出一道裂口來,將十六名殺手布得死陣劈亂。
我躲在後面,都被他那兇戾的劍氣震得小心肝直顫,又從口中噴出一口鮮血來。
雨下不停,我這一身血水交融,悽慘極了。擡手抹掉嘴角上的血跡,我向前面用力喊出最後一聲:“星南,鬥北交換,絕殺之眼在前!”
那十六名殺手聽到我的指令立馬就變換了個陣勢,以最快的速度,持劍將千少白圍了起來,他孤注一擲,以一敵十六,之前受的傷讓他再無法使出千雀之羽。
漸漸的,刀光劍影之間,千少白落了下風,明顯不敵,他被十六名黑衣人逼到了梓雲山一處斷崖邊。
然後眼看就差最後一劍便能要了他的命了,他就……跳崖了~
崖底下深淵萬丈,我估摸着他應該會被摔死的!
所以,我也不管那麼多了,拖着重度傷殘的身子立馬就往回趕。
南墨還欠着我錢,我還要升上天字第一號殺手之名,我還要賺許多許多的錢,可不能半路就這麼被人給打死了!
我走了,誰知那十六名殺手在瓢潑大雨中也沒有下崖查看,千少白到底有沒有死?就直接稟了我師父人已死。
可當後來,千少白竟然還又如期出現在武林大會上了,我師父氣的一頭白髮差點都要變黑了。
誒~只能怪那千少白太幸運了!掉入懸崖之下,竟還遇見了隱世已久的蝶仙谷傳人,把他給救醒了。
而我便遭罪很了!
我一路拄着柺杖,跌跌撞撞的回到了我的雞窩。
終於在到達家門口的時候,我撐不住了,一頭栽倒在門前,無力的想要吶喊,可是喉嚨裡乾澀的只剩下濃濃的血腥味。
我叫不出來,癱在地上一點也不想動彈,任清冷的月色將我全身上下染了個遍。
我的眼前越來越暗,暗的只剩下漆黑一片,我努力的想要看到一絲光亮,看到希望,可是天不遂人願。
漸漸的,我合上了雙目,如果什麼都不用想,不用做,就飄飄的墜在雲端,那柔如雲霧的感覺,是不是會讓人忘記傷痛的苦楚和不堪。
沒過多久,恍惚中,我聽見有人在我耳邊聲聲叫喚:“婆婆婆婆,你怎麼了呀?”
我心想那人是眼瞎嗎?我怎麼了,他看不見嗎?不就是被人揍到不能動彈,直想睡過去,飄在雲端嗎?
我咿咿呀呀咕噥了兩聲,感覺身子好像被人給抱了起來。
那人懷裡好溫暖,比我躺在地上舒服多了,於是我不由自主的又朝那人懷裡拱了拱。
我牢牢扒着那人的衣袖,他身上有種味道,淡淡的花草清香很是好聞。
南墨身上也是這種味道。
我吸溜着鼻子可勁的扒到人懷裡聞那淡淡的清香,想借此香味來刺激我,希望能夠讓我自己睜開眼清醒過來。
可是好像沒用,我聞着聞着口水倒是流了挺多,把人家衣服都給浸溼了,也沒睜開眼來。
只暈乎乎個腦袋,意識到自己好像被人給抱牀上去了。
他好像想幫我脫掉身上血水交融髒兮兮的衣服,結果我用勁了吃奶的力氣掄起拳頭一拳掏過去,把人給砸暈了。
等到晨曦的光飄飄閃閃落入我的眼眸時,我費力的揉開了惺忪的眼,有氣無力的從牀沿上支起身子來,然後便看見南墨趴在我肚子上竟睡得正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