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1章 01009

“阿郎……”被推倒在牀上, 少女卻直接不起來了, 她枕着沾了玄光身體的檀香味的枕頭,手中揪着一角薄被, 小腿一蹬就脫了鞋子, 爬上了玄光的牀,這動作自覺的遠超普通人。

不愧是已經成爲二流高手的少女,似乎對方的身手已經全然用在這個方面。

“你來做什麼?”玄光站在房間中央,與少女隔了起碼兩臂距離,好像即使見到了這個與自己曾最親密的少女,目光裡也並沒有什麼波動。

少女從薄被中露出燒的紅紅的小臉, 聽到他的問話, 不由吃吃一笑,“想你了。”

“小僧沒什麼可值得人想念的,你身邊既有了大好姻緣, 就不要辜負對方。”玄光淡淡說。

“你怎麼知道我有了……”牀上的少女低喃了一句, 又忍不住笑起來, “玄光是不是吃醋了?”

見玄光不說話,她雙眼瞥過去,從他讓人十分舒服的眉眼看下去, 目光中有點失落,“可怎麼辦, 他就算有劍術高絕, 長相比尋常人都要俊秀, 脾氣性格好, 也十分好哄,可……”

“那也不是你。”她閉上眼,“你可是我唯一的男人,別人再好,也比不上你的,那我呢……是不是也是你的唯一,可你怎麼就不想我呢?玄光,你究竟有沒有心的。”

她閉目說了許久,再睜開眼時,屋內已經沒有人了。

阿蓉心中嘆了口氣,玄光居然爲了躲她,寧肯自己離開,把屋子讓給她,還真是對她夠無情的。

她雖這麼想着,卻也沒有馬上離開,而是嗅着那股檀香味摸索了一陣。

從角落中把對方的月白僧袍找出來,抱着這僧袍睡了過去。

她今晚是真的有點難受,本來以爲只是小病不怎麼關心,誰知到了夜裡整個人熱乎乎的就燒了起來。

她也不樂意去看大夫,猶豫了一陣,就打算去玄光的房裡裝一把可憐。

或許見到她這麼慘的樣子,玄光佛心一動,就不再生氣了呢,就會想再幫她一把了呢?

可現在看來,她大概是燒糊塗了,做了和尚的男人,怎麼能要求他有心呢?

阿蓉就這麼迷迷糊糊睡了過去,兩刻鐘後,她呼吸變得淺了下來,房中就再次落下一個人,來人穿着雪白的裡襯,顯然是剛走不久的玄光。

他看了一眼牀上熟睡過去的人,伸手拿了一下自己的月白僧袍。

可誰知少女睡的沉沉的,手中卻將他的僧袍壓的很緊,幾乎是半裹在了身上。

玄光皺了下眉,他鬆開手,大概是就着月色看到了少女紅的不正常的臉蛋,只遲疑了一下,就探手放在了對方的手腕上。

前面也說過了,方正寺只有藝術傳承的,或者說整個方正寺不止習佛經、習武,還每個弟子都要學一些醫術。

大多數僧人的學業要求都不高,只要受傷之後,懂得因地制宜處理傷口,或者會救治一些小病、疾病即可。

但玄光佛子這樣的天資極高弟子,會從小被細心培養,他武功在方正寺中,和方丈實力相差不遠,醫術也沒有落下,已經與教導他的師父水平相當。

上次在方正寺原址的禪房中,他之所以不小心中了迷情之藥。

不過是因爲那迷情藥無色無味、根本不像這世上能搭配出來的藥物,這才讓他中了招。

可尋常時候,不管大病小病,玄光下山義務出診時,都不會弄錯。

因此,他隨手這麼一搭,基本就能探知少女的身體狀況,以及她到底生了什麼病。

可玄光在摸了一遍少女的脈象後,整個身體都彷彿僵硬起來。

他如同觸了電般收起手指,目光凌亂的看了一眼牀上的人。

過了許久,他嘴脣動了下,再次伸手往少女那脈上一探。

這一次他花費的時間更久,直到額頭已經冒出了一點細汗,他才緩緩收回手……她懷孕了。

胎象只有不到兩個月,算一算一個多月前,的確是兩人在禪房交合的日子。

他對自己的醫術還算信任,這個大體時間錯不了。

更何況……玄光復雜的看了一眼牀上的少女,即使明知她是魔教小妖女魚蘭,騙他的時候也是滿口謊言。

但是此前聽到對方說,他是對方唯一的男人,他還是信的。

……或者說,不管信不信,這個……孩子,其實都有很大可能是他的。

他一個自小長在方正寺的和尚,居然能有個孩子。

清規戒律是可以懲罰他犯戒,助他心境保持圓滿,可這個孩子,卻是可以摧毀他心境恢復的最後一根稻草。

造化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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玄光苦笑一聲,他將身上帶着的藥丸拿出一粒,又下樓要了一壺溫水,兌了藥丸給她一點點餵了下去。

第二天阿蓉醒過來的時候,發現只是睡了一覺,身上的燒就已經褪了下去。

她內心不斷感嘆這個二流高手的內功實在好用,生病不用看大夫就能自己恢復,若是雙修到了內功大成,恐怕連生病這種情況都不會有了吧?

只是唯一讓她興致不太高的是,玄光自從昨夜消失在房間後,就再也沒回來。

甚至聽說今日一大早,他就帶着方正寺的弟子上了山,打算去赴瓊山寺的約。

這麼着急的過去,莫非方正寺已經決定要對三嶽教出手了?

可真的決定了的話,昨天玄光發現了她這個魔教妖女,爲何不直接指認出來,反而幫她隱瞞住?

是因爲兩人之間有那麼一段,玄光才下意識替她隱瞞?

這樣的話,是不是說明,玄光對她並不是沒有動心的?

阿蓉是真的有點怕,方正寺和江湖中人,會聯合起來攻打三嶽教。

江湖之中的正派弟子,組合起來戰鬥力並不強,其中又包括一些混跡江湖的二流子,都是烏合之衆,三嶽教還不怕那些。

可方正寺內部傳承深厚,又由於整個寺內只管誦經唸佛,不理外物,所以每個弟子都有名師長老悉心教導。

一代代發展下來,已經是個龐然大物。

就比如玄光作爲方正寺的佼佼者,以青年之齡,就達到了與其方丈武功等同的境界,可想而知就算只有玄光一個人出手,三嶽教中都很少有人抵抗。

懷着不能坐以待斃的想法,阿蓉帶着幾個中原人長相的教內弟子,混入了瓊山寺中。

當日恰好遇到了一場大戲,瓊山寺住持勸導玄光佛子未果,氣急之下請求進行一場佛經辯論。

倘若玄光佛子輸了,就代表方正寺同意進攻魔教一事。

倘若瓊山寺輸了,那麼瓊山寺將退出這次江湖人的組織,並不再對方正寺進行勸說。

阿蓉在寺內圍觀了片刻,見玄光坐在高位上全力以赴,頓時心中一樂,又暗想瓊山寺真的單純到可愛。

提出辯論的時候,也不去方正寺內查一下玄光佛子究竟是個什麼樣的人。

這人本身就有過目不忘的本事,又多年修佛,恐怕整個瓊山寺的人加起來都不是他的對手。

“別看了,”身後的少年牽了一下她衣角,小聲說,“他是個和尚,又是大名鼎鼎的方正寺佛子,就算他比我好看,也更厲害,他也不會還俗的。”

“我知道,”阿蓉目光垂了下,“沈蔚,你今天怎麼了?好像有點奇怪?”

“我看到了,”少年沉默了片刻,“你早上從他房裡出來,原來你們真的早就認識,否則你怎可在他房中睡了一晚,也不見他有任何趕人的舉動……”

“他是想趕的,可惜他趕不動我,就只好自己走了。”阿蓉笑了一聲,“你大可不必擔心他,這位佛子大人向佛之心,可是世間少有,只怕終生都會在佛前侍奉,看不上我這種凡人的。”

“是嗎?”沈蔚似乎是不信的,但他只小聲反問了一句。

也不知過了多久,就在玄光與瓊山寺住持辯到最激烈的時候,沈蔚突然伸手抽出身後的長劍,向着阿蓉的肩膀拍了過來。

這劍並未出鞘,這麼一拍之力也不過是會將人肩膀打成輕傷,並不會致命。

“沈蔚?”阿蓉畢竟有二流高手的水平,練的又是祖傳最適合魚氏女子的武功,幾乎在那劍拍過來的同時,下滑一步堪堪躲開。

她驚魂未定的問了一句,“你做什麼?”

可沈蔚這個少年是羅盤千挑萬選出來的人,雖然年紀小了點,可本身實力比一流高手也查不到哪去。

於是被躲過了一擊之下,沈蔚又抿着脣也不回話,向阿蓉小腹處刺了過去。

還是那句話,劍未出鞘便不會傷人,沈蔚的劍鞘又是圓頭,就算刺在阿蓉的小腹,也不過半個月便可化去淤青。

阿蓉見這一下自己完全躲不開,就心中一嘆,任少年的劍刺了過來。

這種鋒芒十足的少年人,吃醋起來果然很可怕,這一下她怕是要修養上幾天了。

可就在她已經認命了之後,耳邊卻聽到了一聲不似往日平淡的“住手”,接着她手臂被人一抓,整個人撞進了一個檀香氣息的懷中。

這聲音和氣息熟悉極了,此前在方正寺她每日都可以聽到同樣的音色。

甚至於,昨天夜裡她還抱着那股檀香味十足的僧袍陷入睡夢,可那個人,身爲正在與瓊山寺之人辯論的佛子,怎麼會突然跑下來救她?

“你怎麼……”阿蓉奇怪的睜開眼,擡頭就看到了呼吸有些急促的玄光,他大概用力有點過,氣息十分紊亂。

此時他淺淡的瞳仁看了一眼阿蓉,見她面上沒什麼痛苦之色,才似乎放鬆下來。

在衆人的目光下,玄光佛子放下懷裡的少女,轉身冰冷的看向執劍的沈蔚,“佛門重地,爲何傷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