遙遠的波斯灣南岸,卡塔爾首都的李氏集團大樓四樓醫務部裡。
周赤陽躺在病牀上,手術用的麻藥的作用尚未過去,他此刻仍是昏迷着。
顧夕瑤站在病牀旁,看着周赤陽安睡的模樣,皺着秀眉,她像是在思索,像是迷惑,又像是憤恨,種種情緒交雜,但她卻仍舊冷靜。
她是軍師,是如今三千廢墟傭兵團的主心骨,她也必須要冷靜。
卡拉波爾,你是想挑戰我的忍耐極限嗎?顧夕瑤心中暗道。
她轉過身去看着窗外,這一望無際的黃沙,也不知掩埋了多少枯骨。
周赤陽是再也做不成傭兵了,顧夕瑤知道,可等下他醒過來,自己又如何給他一個交代?
依着周赤陽的性格,他肯定會去和卡拉波爾拼個魚死網破,不弄個玉石俱焚不罷休。
但是,單憑他一人之力,又能如何?又或是因這件事爲導火索,立即放棄所有計劃,發起廢墟與血喉之間的全面衝突?
那就正是幕後策劃這場大陰謀的人想要看到的結果,坐山觀虎鬥然後坐收漁翁之利,真是好一招妙計。
想到這裡,顧夕瑤一聲長嘆。
她輕輕地撫着周赤陽的頭髮,周赤陽比她小一歲,平日裡與她也頗是親密,稱呼也不像其他人一般叫她軍師,而是叫的燕子姐。
虎子你這個仇,燕子姐又該如何來給你報呢,顧夕瑤自言自語,坐在周赤陽一旁觀護牀上。
那金髮小護士Lily端着藥走了進來,給虎子掛着的鹽水裡加了止疼消炎的藥,又一聲不吭的離去了。
在這李氏集團的大樓之中,幾乎所有人都忌憚於顧夕顏。
她掌控着生殺大權,掌控着廢墟的一切,如今她纔是名副其實廢墟的頭兒。
這樣的女人,誰不懼怕三分?
Lily剛走到門口,就被顧夕瑤叫住,“他還要多久才能醒過來?”
Lily先是一愣,又小心翼翼地回過身子來,不敢看顧夕顏的眼睛,低頭道:“長官
,我們給他用了強力鎮靜劑,可能還要大約三個小時才醒。”
“好吧,我知道了,你下去吧。”顧夕瑤點了點頭,她也沒必要和一個小護士多說什麼,就讓她去了。
Lily如釋重負,端着藥盤連忙離去了,留下病房裡兩個人。
三個小時,三個小時之後虎子就要面臨可能是他人生中最大的一坎了,縱使是在這大樓裡有着絕對權力的顧夕瑤,也感到了深深地無力。
牆上的時鐘滴答滴答的走,燕子拿出電話走到窗邊,撥通了那個存入不久的號碼。
“頭兒,虎子已經做了手術了,只是現在還昏迷着不知情……”顧夕瑤對李昔弘說着,波斯灣和華夏國有着數小時的時差,這時候的正是上午九點鐘。
李昔弘坐在沙發上一宿未眠,等着就是她的電話。
現在周赤陽斷臂的事情已經是木已成舟,李昔弘又能有什麼辦法,“等下讓虎子跟我通電話吧,或許我能勸勸他。”
“我也正有此意,虎子的脾氣你知道的,他現在的心情,我說的他可能半個字兒都聽不進去。”燕子點頭道,“其實設身處地換位來想一想,任誰到了虎子這個地步,也都好不了。”
“這樣吧,我讓他先回國吧,跟我在這邊將養着。這邊可能沒有總部那麼好的醫療條件,但是我覺得現在對他而言,重要的其實是心境。”
李昔弘滅了菸頭,菸灰缸裡已經堆得滿滿的,這煙一夜他幾乎都沒熄過。
這一夜,他想了很多。
“顏兒還不知道這事兒,她說她出去辦事還沒回來,牙子也不知道去哪兒了。你等下打電話問問她在哪,這裡可沒有保鏢跟着她,我有點擔心。”
“我打過電話了,她說在轉學籍的事情,我也不知爲什麼,她說她的博士學位準備在邵陽大學拿。常春藤盟校的人,要轉到邵陽大學這麼個準一線大學不是難事,但只怕她還有什麼事情瞞着我們沒說,我也說不準,顏兒這丫頭智商兩百多,我可猜不透她的心思。”說起顧夕顏,她這個姐
姐沉重的心情終於輕鬆了一些。
“聽她前些日子跟我提起過沃爾沃公司什麼的--金融方面我是一竅不通,她怎麼玩兒是她的本事。她說亞瑟·羅斯柴爾德和我國的吉利公司有什麼往來,她可能會動用QL基金會的資源從中獲利。我就不明白了,錢夠花不就行了,要那麼多錢到底做什麼呢?”話題轉移一下,李昔弘也跟着寬心了點。
電話那頭,顧夕瑤答道:“其實我覺得,就如同你現在追求平淡的生活,你想把居家過日子當做生活的全部,而顏兒她就把金融遊戲當做她的追求--人各有志,她說過要爲你打造第二個羅斯柴爾德家族,這可能就是她的目標吧。”
“可是這又是何必呢?”李昔弘搖頭,點燃了最後一顆煙,“對了,虎子這事情我覺得可能沒那麼簡單,過幾天我回來一趟。”
“現在可是多事之秋,你當真要放棄你那安逸的小日子跑來趟這趟渾水?”顧夕瑤說着,言語之中有幾分驚訝,幾分欣慰。
其實她知道,李昔弘一直都放不下他一手創建的傭兵團,放不下他那三千僱傭兵,只是他還沒從周清嵐的死這件事情中走出來,沒從自己的封鎖之中走出來。
“過幾天就是卡拉波爾的五十大壽了,你說你要給他備上大禮,我知道你想做什麼,燕子,我們共事這麼多年,你的打算我基本上也能猜個大概出來。”李昔弘滅掉了煙,神色凝重。
“過幾天,也是清嵐的忌日了。事到如今整整三年,也該給她討個說法了!”李昔弘深吸了一口氣,言語之中越發的冰冷起來,“而且你覺得我會讓你一個人去面對這些事情麼?卡拉波爾也好,血喉傭兵團也罷,是時候新賬舊賬一起算了!”
掛斷了電話,顧夕瑤沉默了。
她站在窗前看着窗外無垠黃砂,不言不語,面無表情,心中卻難以平靜。
她知道,廢墟的戰龍,又要回來了!
她知道,這三年來她堅守着他打下的天下,還有爲他所做的一切,所有的辛酸苦楚,都沒有白費。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