話說呂宋國方面,連續數日沒有接見羣臣的呂宋王梵天第二天倒是很準時上朝,不過卻始終冷着張臉,行事更是詭異。先由太監宣佈百官今日不得上奏摺、高聲喧譁、更不準請假離去。百官狐疑中,卻看見匆匆有數批黑衣蒙面者進出朝堂,叩拜後,便直接到梵天耳畔躬身低語。如此的陸續進出數批人,直至第六次黑衣人離開,時間已經到了下午,當朝文武百官們這時候都被罰站得腿肚子抽筋,肚子餓得咕咕直叫,所幸越餓腦子越是清醒,想到大王今天古怪的行事,再加上昨日那一場突如其來而後又詭異消失的嚴寒和烏雲,百官倒是大都猜測到了,大王肯定是等派出去打探的親衛的消息回饋,接下來就應該有重大的事體宣佈了。可惜昨天一整天,多數官員都被王侍衛們堵在了家裡,消息相當的閉塞,並不清楚戰事已經發生了異變。百官深吸氣,勉強凝神注視着國王身邊衆太監的神情變化,想事先揣摸出點什麼。可是!
“退……朝……”梵天身邊的太監卻高聲唱道。百官面面相覷!這是他們有生以來所經歷的最奇怪的一次早朝了!嗯,應該是史無前例的!有人退出朝堂後便扯着大太監的袖子軟硬兼施地詢問,最終卻得到了一個驚人的,卻又令所有人都摸不着頭腦的信息:天朝南征軍已經敗退了!明日早朝,大王將會讓羣臣商議與天朝和談事宜!這就令羣臣費解了:南征軍敗了?我方軍隊好像沒聽聞有什麼動作啊?唔,呵呵,我軍勝利了!這是個好消息!其實天朝泱泱大國,仗估計是打不過他們的,和談也不是不可以。應該說還是好事!只是!爲什麼早不和談晚不和談,非要在這個時候和談?文官中倒是有人略略地點了一下其中的玄奧,說是本來我們只有向天朝大邦進貢的份,就是和談人家也不見得會鳥我們。現在我軍大勝,倒是有了和談的籌碼!如此一解釋,衆人才是恍然。少不得有不甚明瞭者,邀了頭腦清晰的酒宴。這在朝爲官,搞不清楚狀況,往小裡說是個辦事不力之則,往大里說就有降職甚至要掉腦袋,可不是說着玩的。
等到第三日上朝。太監高聲宣佈了今日主議題:商定與天朝和談事宜。話音才落,立馬就是紛紛的摺子呈遞上來。梵天眼看着這一幕,臉色卻毫無變化,還是和昨天一樣的蒼白,隨手翻閱幾篇,便端起太監呈上的蔘湯喝起。掩口低低咳嗽兩聲,淡淡掃了眼羣臣:“此事重大,需仔細斟酌。無奈朕有恙,不能親爲。諸位愛卿既然已有見解,想必商議起來不會費時。那麼,便當庭推舉一人,負責擬定基本章程,章程審閱後,前去和談吧!”
這梵天別看他體態肥碩,養尊處優,其實人是極其睿智的,這也是羣臣一向尊崇他的原因。其實昨日的朝堂上不容羣臣發言,散朝後的太監透露消息,全都是梵天的手段。
羣臣聽到梵天簡明又帶着催促的話,卻只是唯唯諾諾,沒有人肯出頭自薦。昨日大家都已經通過各種途徑確認了南征軍應該是被呂宋法師擺了一道而敗北,也確認了此次和談的確可行,於是才徹夜未眠,絞盡腦汁的一篇篇奏摺趕出來。沒料到自以爲緊跟國王的思路了,卻始終還是慢了一拍,梵天的思路當庭又有了飛躍,實在是跟不上趟啊!衆人極想說和談和談本就是慎之又慎的事情,兩國間的事情,不可能立馬就有備案,可是一想到自己因爲小聰明已經洋洋灑灑地遞上了摺子,便又不敢開口了。至於舉薦的人選更是個難題,梵天這裡又不說個尺度,向天朝提的要求若是過份了,想必天朝不肯,和談說不定鬧僵;但若是許諾天朝諸多好處,甚至臣屬天朝年年進貢,又怕梵天不答應!本來欽差大臣是個肥缺,和談時賄賂對方官員,自己也可以中飽私囊,這個位置會搶破頭,但這一次衆人權衡之下,偏偏就沒有人敢出頭!
梵天冷冷看着一衆朝臣,早料到會是這個局面,當即放羣臣自行商議一個時辰。對這幫臣子的能力,梵天再清楚不過了!如若不是滿朝庸才,再加上幾位王爺自說自話地挑釁天朝,且不說呂宋今天該有多麼強大,至少也會是個和天朝和睦的局面。否則也不必央求國師,以逆天之力邪魔之能來抵禦天朝南征軍的進攻。雖然國師施法是以慘敗收場,但就整個戰局來說,呂宋方面此役卻是以極小的傷亡換來了南征軍潰敗的事實。併爲呂宋創造了一個主動和談的機會。雖然這次施法有違天和,不過梵天深思後,以爲,那是道教、佛教、降頭師、法術比拼的範疇,只要控制得當,和凡人、對戰事,沒有多大影響。更何況,梵天本人並沒有施法針對南征軍!所有一切過錯,皆可說是降頭師們的自發行爲,呂宋王國並沒有直接責任!
一個時辰匆匆過去,滿朝文武果然還是沒有人自薦,也沒推薦別人的,更別說拿出一個議和的大致方案了。梵天當場就怒了,破口訓斥羣臣一番:尼瑪!你們都不去談判,想讓勞資放下尊嚴直接去談判麼?我呂宋也有千萬人民,居然養不出一個能給朕分擔的人麼?一席話聽得朝堂上衆臣冷汗嘩嘩如雨,個個一臉謹慎,更是不敢多言,只擔心一個不小心,身家性命不保!
沒想到梵天罵就罵了,罵完了就直接點名,委任自家侄兒,烏梵王爺次子旺財.烏梵爲欽差大臣,即刻下聘書委任狀負責和談事宜,且直接提議天朝方面,南征軍小軍師翠柏參與和談!金口玉言,又是紅臉白臉都唱過了,梵天端起茶喝着,再看羣臣的反應。
羣臣卻是譁然!首先有種被打臉的感覺:國王早已決定了,又何必當庭玩大夥一把?其二則是狐疑:和談如此大事,怎麼會委任一個十來歲從未參政的小王子?其三則是好奇:這南征軍小軍師翠柏之名,隱隱是有所耳聞的,但好像是個不過六七歲的娃娃,又怎麼可能讓天朝接受提議,委任爲和談要員?
烏梵王爺更是迅速出列反對任命自家幼子爲欽差大臣,結果他的懇求卻直接被梵天無視了,無視之後,就果斷地甩手退朝。然後有太監出面交代清楚:明日起,早朝暫停,直至旺財.烏梵面見國王。同時嚴令王侍衛:所有官員、法師、王親貴族一律不見,拒之王宮外,唯獨旺財.烏梵本人才可以進入!
呂宋羣臣們面面相覷,徹底懵了。這一回卻再沒有小聰明者來解釋這裡面的曲直了。烏梵王爺臉上幾乎能苦出水來,也只能匆匆出了王都趕回自己屬地準備找齊全體謀士、所有智囊開會議事,一面又派了親信飛騎趕往白廟請小王爺回家議事。至於小王爺旺財.烏梵的委任狀,自有太監和王侍衛送到烏梵王府。理想很燦爛:小王爺名不見經傳就得以重任;現實卻很殘酷:畢竟是國家大事啊,差之毫釐謬以千里的重擔啊!
這日傍晚,烏梵王爺的親信就和南征軍的小隊人馬遭遇了。雙方劍拔弩張橫眉冷對地怒視了小半個時辰,最後卻各自後撤了一千米修整。雙方互相猜測對方在這裡想幹什麼,雙方爲首的倒還吃得下睡得着,小兵們卻緊張得不要不要的。
烏梵王爺親信隻身一人前往白廟拜見,也是在廟門外等候了小半個時辰才見到小王爺本人。聽完了朝堂上的故事以及任命,旺財.烏梵倒是一臉的無所謂,告訴信使自己還要在白廟耽擱幾天,至於和談事宜,沒事,家裡有老爺子有智囊團,擬定了,到時候小爺就勉爲其難地上場宣讀一下走個過場,呵呵。這話把信使聽得冷汗嘩嘩直下:感情這小王爺把兩國和談的事情當鬧着玩啊?苦口婆心地勸了半天,說王爺叫您立馬回府的。到最後旺財.烏梵實在嫌煩了,才勉強告訴信使,小軍師翠柏已經領了個白廟護法頭銜,此時正在裡面閉關,回頭等翠柏護法出關,小爺跟他商量商量。如此一說,信使當場心裡就樂開花了,立即親自趕回去報喜!
烏梵王爺見親信沒帶回小王爺,只差一點就把他推出去宰了,勉強聽清親信的叫嚷,當時就是高喝一聲:“天助我也!”之後當着一屋子謀士、智囊的面連連笑了多半個時辰,大賞了該親信,又吩咐擺酒,明日再議事。想想又叫該親信親自押運三批物資,連夜送去白廟,分給己方、白廟、廟外南征軍。
笑過之後,烏梵王爺卻又後背一陣發冷!冷汗嘩嘩就下來了。直到此時他才恍然明瞭,原來一切一切,都在國王梵天的算計之中!旺財.烏梵和翠柏道士早有接觸!梵天知道的,自己這個做父親的還不知道!如此想來,梵天的眼線會不會遍佈了全國每個角落?甚至在自己的身邊、牀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