蒼涼的荒漠,連風聲都沒有。雲朵上,靈宣洛嚎啕痛哭,哭聲直飄出很遠,卻遠不去絕望之陵,留住曦穆彤離去的步伐。
瀾滄神鬆開他,麒麟爪變回手,想撫住他肩頭,卻又縮了回去。這時他不用強忍眼淚假扮無事,於是跟着一起哭泣,以求在走前,把這個世界留給他的痛苦全哭出來。
摧毀隕石牆後,大概就要到黎明時分了吧?是否還有必要去絕望之陵,靈宣洛沒了主意。他的心徹底亂成一團麻,若繼續想下去,只怕就要喪失理智,變成狂呼亂吼的瘋子。
然而那面罪惡之牆還在,若因悲痛放棄這次行動,他如何對得起尚在中原等候的人們?
人生裡,這是第幾次爲逝去的親人擦乾眼淚,他不記得了,但不管今日多麼悲哀,只要活着,明天就會來臨,路就還會在腳下延伸,他只能堅強地站起來。
瀾滄神淚眼朦朧,反覺一隻大手,有力地搭上了自己的肩,擡頭看,靈宣洛正掛着淚痕朝他微笑:“前輩,午夜將到,平安牆大概要起變化了吧?”
他不僅這樣快從悲忪中出來,還能反過來安慰自己?瀾滄神雖然震驚,眼中再泛起的淚花,卻飽含欣喜。一個精神世界如此強大的靈宣洛,正是他所想見的,能在此時見到,他哪怕走得再遠,也可以放心了。
曦穆彤已逝,二人縱然心碎,也心照不宣地不再談及此事。瀾滄神順着他的話道:“不錯,你說過,只要吹響那隻金壎,黑輪尊者就能找出吹壎人所處的方位,所以定知你就在此處。隕石受他操控,等你用指天禪摧毀時,他定然會想方設法阻止。咱們要做的,就是我先走,等我完全沒入罪惡之牆,你再下手。”
靈宣洛的手按住他不放,搖頭道:“前輩,你的做法實在太冒險!那堵牆堅硬到能擊碎任何石頭,你以血肉之軀與它相碰,就不怕與曦穆山的子民命運相同?”
瀾滄神神秘一笑道:“小子,你別忘了本尊是神,能看到不少,連你這個留仙仙目都看不到的東西,比如隕石光影。我大任未完,當然不會隨意把條命丟在黃沙裡,如無把握,斷不會冒冒失失向前闖。剛纔我已說得清楚,我剩下的時間不多了,必須要趕在黑輪尊者抓住煥年,從他口裡掏出我真實身份前,把那尊者引入魔域國。一旦知道我就是他要搜捕的對象,他絕不會再給我牽着走。”
靈宣洛還想勸,卻被攔阻到:“你切勿再說廢話,聽我的就行。那些隕石不簡單,相當於黑輪尊者與這個世界的連接器。隕石給投到漠北,他通過勒金那個蠢婆娘用金壎激活,讓這些石頭變作他的眼睛,四處蒐集這個世界的影像。影像匯攏後,再用隕石牆傳送回他呆的地方。我要做的,正是把自己變成一道神影,混入影像給收進隕石空間,再擇機暴露,然而往魔域國逃。魔域國是黑輪尊者計劃成敗的關鍵,必不容有失。我有把握,一旦發覺有外敵闖進了他的寶貝,他肯定會不惜一切代價地清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