蒼耳山,符宗,刑堂。
赤紅色的火焰連續點燃,驅散了大殿中的黑暗。
陳長生站在上首,背對大殿的門。
大殿的門,緊閉。
陸超五體投地,整個身子趴在地上,頭死死低垂,渾身在微微顫慄。
差一點,就差一點,他就死在了那裡。
要不是陳長生及時出現,陸超就會被那道天雷符,炸成肉末,連丁點痕跡都留不下。
“我不是讓你外門大比之前,不要招惹那個小畜生麼!”陳長生背對陸超,負手而立,聲音冰寒的足以讓空氣停止流動,“陸超,是不是你覺得現在的你,已經能夠無視我這個師傅?”
胡來約戰陸超,那是外門大比的事情。
在外門大比中,即便是發生了什麼意外,陳長生也能及時制止。甚至,可以透過外門大比,窺探胡來到底是不是棄洞那位的後代。
但是陳長生萬萬沒料到,陸超居然私自出手暗殺胡來。
暗殺也就罷了,關鍵是還失敗,暴露了身份。
“師傅,你到底在怕什麼?”陸超擡起頭,眼睛赤紅,“那個畜生先是廢掉了陳六的修爲,又勾結外人閹掉陳六,更三番兩次挑釁您的尊嚴,你還顧忌什麼!”
陳長生面色鐵青,暴喝了聲,“閉嘴!”
“你懂個屁!”陳長生轉身,冷然說道,“你以爲梵默和燕清歌去了萬象門,那小子就在符宗沒人照看了麼?真要殺了那小子,後果誰都承擔不起!”
“就是因爲棄洞那個老不死的?”陸超咬牙切齒。
陳長生冷笑了聲,“我知道你叔叔是萬象門的長老。但是你那個叔叔,和你隔了十萬八千里的血脈,能認你已經是你天大的榮幸,你還指望能依仗他出手給你那條狗報仇?”
陸超沉默不語。
“我知道你這兩年傍上了風少宗主的大腿,但是我一樣要警告你一句。”陳長生冷哼了聲,“符宗開宗八百年,棄洞的那老頭在符宗整整待了八百年!只要胡來和那老頭有丁點的關係,莫說是你,就是宗主風信子,也不敢動胡來!”
“更何況,你真以爲梵默掌管刑堂,僅僅是因爲刑堂地位特殊麼?蠢貨,梵默的一身修爲,勝任符宗宗主綽綽有餘!莫說是梵默和棄洞的那老頭,就是那個燕清歌,同樣不是你們能比的了的!”
陳長生深吸了口氣,眼中閃過一絲畏懼,“有些事情,說給你也無妨。在燕清歌離宗的時候,已經是淬元大圓滿境界,即將突破結丹。再給她最多十年的時間,就算是在萬象門,也是長老級別的人物。”
在符宗,陳長生從來沒見過這麼妖孽的弟子,即便是在萬象門,甚至更高一級的門宗,這樣的天資也絕對是核心弟子。
陸超駭然瞪大了眼睛,驚的說不出話來。
“你好好的閉關思過。”陳長生收起激盪的心緒,瞥了眼陸超,“這次的外門大比,你就不用去參加愛了。我會讓胡來在明年的內門比試和你一決高下。”
陳長生的心中,也滿是疑惑。
胡來的朽木體質,從胡來進入符宗第一天,他就知曉。
朽木體質不能修煉,是修界的鐵律。
但就是這樣一個被所有人認爲無法修煉
的人,卻能夠在陸超凝氣七層的修爲,加上十餘張天雷符的情況下,依舊重創陸超。
就連陳長生親自出手,都被胡來避開。
雖然那出手只是隨手一擊,但陳長生是誰?是高高在上的符宗長老!
若是他出手,還被胡來避開的事情傳揚出去,那他這個長老的位置也就沒臉繼續坐下去了。
“也許,是燕清歌留給那小子的保命法寶;也許,是梵默傳授給那小子,用來臨時應對外門大比的什麼特殊功法……”陳長生猜測着。
畢竟,能夠引動方圓一里範圍天地元氣異動,放在個朽木體質的廢材身上,未免過於駭人。
數天時間,轉瞬即逝。
符宗的外門大比,正式拉開帷幕。
幾乎是還沒開始第一輪的比試,整個外門就吵成一鍋粥。所有的人,都在討論一件事。
胡來和陸超的一戰。
外門大比,參加的是外門弟子以及滿十二歲,依舊沒有晉升外門的雜役部弟子。
陸超身爲準內門弟子,是無法參加外門大比。
偏生胡來約戰陸超這件事,在整個符宗吵的沸沸揚揚,就連內門長老中,也有不少人在討論這件事情。
一位是朽木資質的雜役部弟子,一位是準外門弟子。
放在往年,無論如何都沒有看點。
偏生跳出來一個胡來,以雜役部弟子的身份,橫掃整個外門,就連外門大比有望進入前三的冷夜、前年進入外門大比前十的準內門弟子羅浩,都折在了胡來手中。
皆一招制勝,摧枯拉朽。
“你們說這次是陸師兄的贏面大,還是胡師兄的贏面大?”
“應該是陸師兄吧,畢竟是準內門弟子。”
“那你就不知道了吧?胡師兄,可是和內門第一天驕燕師姐關係匪淺!”
“那倒也是,說不定燕師姐傳給胡師兄克敵制勝的法寶……”
符宗的外門大比,分爲十個擂臺。
從一號擂臺到十號擂臺,除了最拔尖的弟子均勻分佈外,其餘的弟子,都是以抽籤的形式,分配到十個不同的擂臺。
對賽的名單,會公佈張貼出來。
當對賽名單一出來,整個外門一片驚呼。
胡來分到了七號擂臺,但在所有的對賽名單上,居然沒有陸超!
外門大比,只有前十有獎勵。前十,也就是每一個擂臺分區的第一名。
比賽剛一開始,七號擂臺就空無一人。
往年的比試中,凝氣五層的弟子,幾乎不會參加外門大比,即便是偶爾有凝氣四層的弟子參加,也很少,大部分,都是以凝氣三層及以下的弟子參戰。
胡來被分配到七號擂臺的消息一傳開,整個七號擂臺的外門弟子集體棄權。
可以說,比賽還未曾開始,胡來就已經晉級到了前十。
受到七號擂臺的影響,其餘的幾個賽區擂臺,也似乎也加快了節奏。
往年需要五天才能結束的分區擂臺賽,在第三天上午,就已經決出了前十名。
前十名決出後,其餘九人聯名要求督賽長老把胡來剔除出比賽,直接晉升第一的位置。畢竟那是連凝氣六層都秒殺的虎人,沒人願意去觸黴
頭。
就這樣,外門大比,在詭異的氣氛中,第一名誕生。
可以說,胡來創下了符宗開山立宗八百年來的一個神話:以雜役部弟子的身份,以無人敢應戰的絕對強勢,拿下了外門大比第一!
直至整個外門大比結束,衆人期待的陸超和胡來的決戰,依舊沒有到來。
其中的內幕,衆人猜測紛紜。
胡來卻是知曉,陸超必然是被陳長生禁足。山下一戰,陸超動用了數張天雷符,都未能擊殺胡來,反而自己深受重創。
外門大比,陸超可謂是絲毫的勝算都沒。
這次陸超沒出戰,完全是在胡來的預料之中。
外門大比結束,前十都有獎勵,而前三名,更是直接晉升爲準內門弟子,擁有入住內院的權利。
胡來得到的,是一柄木劍,兩張天雷符。
給胡來頒發江離的,是陳長生。把東西交給胡來手中的時候,胡來突然開口問道:“陳堂主,爲什麼陸師兄沒有來參加外門大比?您作爲他的師傅,能告訴我原因麼?”
此話一出,周圍的弟子都一片驚呼。
臺上的刑堂副堂主,居然就是準內門弟子陸超的師傅!
陳長生臉上的微笑依舊,卻眼中閃過一抹陰戾,“胡來,陸超是準內門弟子,怎麼可能來參加外門大比,這明顯違反了符宗的宗規。”
胡來呵呵了兩聲,“陳堂主,那不知道現在我可以挑戰陸師兄麼?”
“隨時都可以。”陳長生微微眯起眼睛,皮笑肉不笑地說道,“不過現在陸超修煉到了緊要時候,正在閉關,估計一年後才能出關。”
周圍頓時一片嘆息聲。
胡來面露失望,“本來我還想和陸師兄在外門大比上清算舊賬……”
陳長生面色一沉,“胡來,同門師兄弟間,哪來的什麼賬要算!說話注意點。”
“是,陳堂主。”胡來面對陳長生,手腕微微翻動,做了個極其隱晦的動作。
這個動作,只有陳長生看的到,也只有他懂得。
正是那日夜裡,他單手拂去那道天雷符的動作。胡來做的,和他一模一樣。
眼中精光閃過,陳長生什麼也沒說,轉身離開。
胡來心中冷笑了兩聲,本來他對那夜的人是不是陳長生,還只有七分的把握。但剛纔陳長生的表情反應,讓胡來瞬息完全肯定,那夜的人,必然是陳長生!
望着陳長生的背影,胡來的心一點一點沉到了谷底。
陸超不過是準內門弟子,根本無權動用天雷符這種殺器。
可以說,整個符宗,有資格動用支配天雷符的人,基本都是長老級別。但陸超一出手就是近十張天雷符,很顯然背後有人默許了他暗殺胡來的行爲。
不過,胡來還不確定,幕後人是陳長生,還是那位少宗主風流。
符宗,已經不是久留之地。
胡來決定,只要《符輪》下半部的功訣到手,立即暗中動身離開符宗。
當胡來回到他自己的院落的時候,卻發現已然一片廢墟的院落,居然站着一個穿着白衣的少年。正事那日刑堂,站在陳長生身邊的人。
“胡來,我等你很久了。”風流開口說道。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