終於有人道破我的想法了。
瞎眼老者的話,讓之前侃侃而談的黃粱,差點一個跟頭栽倒在地上。
這人能不能別這麼不要臉?
堂堂鑑寶閣客卿長老,在迷幻城、飛家堡、鑑寶閣三大勢力中,好歹也是位列最頂尖那一小撮戰力的人,怎麼能這麼不要臉?
不過,這些話黃粱也只能在心裡說說,沒敢坑聲。
全場一片死寂。
符!
黃粱說的所有的話,都沒這一個字來的沉重。
論出身,黃粱、林風、黃飛虎、白殿堂,那個都不差。真要說給法器銘刻符文,在場的三十多人,至少有大半能夠做到。
但是他們都沒有去銘刻符文。
一來時間不允許,二來衆人也沒有想到這一茬。
胡來的這一手,可謂是釜底抽薪,直接把所有的人都遠遠的甩在了身後。
只是如此,倒也罷了。
最爲令這些參賽者心悸的是,強如黃飛虎這樣的豪門弟子,居然也沒有發現胡來是如何出手的!整個過程中,居然沒有一人發現胡來弄出來的那個球的古怪。
就連一向眼高於頂的黃飛虎,也是罕見地沉默了。
捫心自問,他做不到!
做不到就是做不到,黃飛虎雖然爲人跋扈,性子張揚,但卻也在某些方面,完全秉承了豪門世家的大氣。
至於是洛小七動的手腳,還是胡來自身的本領,已然變的不再重要。
“我輸了。”黃飛虎咬了咬牙,最終卻是面色赤紅,“姓燕的,你提的要求太過於無恥,我不可能答應,這枚扳指是我爺爺送我的,我也不可能給你。今天的事情,算是我黃飛虎欠你一個人情,以後有什麼差遣,只要我能做到,肯定不會推辭!”
說罷,黃飛虎一跺腳,頭也不回的離開了玲瓏閣。
他沒臉待下去。
瞎眼老者冷然看着黃飛虎離開,卻是什麼都沒有說。
倒是尾隨黃飛虎的十多人,乍然主心骨走了,留下他們在這裡,一時間都也不是,留也不是,總覺得胡來幾人在看着他們,臉都有些掛不住。
也不知道是過了多久,瞎眼老者終於開口,“都散了吧,所有的人通過測試。三天後到玲瓏閣第四層報到,會有人接待你們。”
聞言,頓時其餘衆人嘩地一下散去。
胡來幾人也要走的時候,卻被瞎眼老者喊住。
“姓燕的留下,你們幾個走。”瞎眼老者說道。
黃粱幾人雖然擔憂胡來單獨留下,卻被胡來告知無須擔憂後,幾人這才一步一回頭的離開了鑑寶閣第六層。
待所有的人都走後,整個院落空蕩蕩的就剩下了瞎眼老者和胡來兩人。
“說吧,有什麼事。”胡來好暇以待,環抱雙臂。
瞎眼老者沉吟了下,這才問道:“你那個球,是怎麼回事?”
“很簡單,銘刻了一道符文。”胡來隨口回答道。
“你什麼時候動的手腳,我怎麼沒有看見?”瞎眼老者驚奇地看着胡來,這個時候,他的雙眼又恢復了黑瞳。
胡來搖了搖頭,“這是我自己的秘密。”
“你小子身上的秘密挺多的。”瞎眼老者徑自說道,
“我告訴你一個我的秘密吧。其實我並不是瞎子,只是我不大願意看這個世界,覺得它太亂了,乾脆就當一個瞎子。”
“哦。”胡來哦了聲。
瞎眼老者似乎對胡來的反應,並不感到意外,繼續說道,“我告訴了你我的一個秘密,當然我也不是想要讓你告訴我你的秘密。我只是很好奇,以你的的實力,還有你身後的關係,完全能夠碾壓整個千山派,爲什麼要隱姓埋名?”
這個問題,瞎眼老者也問過青銅面具男子,但沒得到答案。
青銅面具男子只是說,他那樣做,自然有他自己的道理。
換而言之,青銅面具男子也不知道。
“我身後有什麼關係?”胡來擡頭,臉上掛着似笑非笑的表情。
“你身後,有鑑寶閣三巨頭力挺,就是相當於整個鑑寶閣,都是站在你這邊。”瞎眼老者思索了下,說道,“更何況,你身後,還有一位神秘的萬象城器具閣閣主。”
林大總管最初回饋的信息中,胡來是一道符兵。
在胡來居住的地方,有能夠碾殺化嬰境的符陣。
一些雜亂的推測綜合起來,得出的結論是胡來的身後,有着一位元神境的大修。但是這些,都是推測,至於具體那位萬象城器具閣閣主是什麼修爲,誰也不知道。
不過,現在瞎眼老者看來,林大總管的那些說法,都是狗屁不通。
媲美淬元境的符兵?
面前的胡來已經幾乎能夠橫掃結丹境!
瞎眼老者斷然不會忘記,胡來那敏銳的洞察力、厚實到令人心悸的真元基礎……符兵能有這樣的驚人成就?
唯一能夠解釋的,就是胡來自身就是修者。
一個在烏石測試中,展示出月明星稀的曠世天賦的修者。
甚至,瞎眼老者暗自推測,胡來的天賦,也許比那位傳說中的絕世天驕燕清歌還要高出一籌,只是他選擇了一條穩紮穩打的路線。
當然,也有可能是學的太雜,耽誤了修行的進度。
“你就是想說這些?”胡來不爲所動,只是淡然看了眼瞎眼老者。
瞎眼老者一時語結。
“沒什麼其他事的話,我先走了。”胡來拍了拍手,轉身朝着出口走去,“你是客卿長老,我也是客卿長老,你並不比我高貴多少。”
胡來剛走了兩步,瞎眼老者就出手抓向胡來。
化嬰境大圓滿的修爲,頓時威壓全場。
整個院落中,都瞬間被凝聚了一層寒冰,就連舉步前行的胡來,也被凍結。
“對不起,我知道這樣做不對,但是我必須把我要說的話說完。”說着,瞎眼老者對胡來微微鞠躬,“我沒說完之前,你別開口了。”
胡來眼珠子轉了轉,卻發現自己根本動顫不得。
體內的真元運轉沒有任何問題,魔神怨咒也是能夠突破外圍的冰層,但他能夠感覺到,四周已然形成了一股壓制。
只要他周身的冰層破裂,馬上機會掛上更厚實的冰晶。
“你果然不是常人。”看到胡來只是眼珠子動了動,並沒有做突圍的動作,瞎眼老者面露幾分苦笑,“我修煉的功法來自雷家別院,這套功法最大的特點就是能夠凝聚成一道結境,也可以說是形成自
己獨特的域。”
瞎眼老者頓了頓,似乎在思索着如何解釋。
“總之,就像你的那個火圈一樣的東西。”瞎眼老者不耐煩地揮了揮手,說道,“反正只要被困在裡面的人掙扎,就會威力越來越強。當然,要是強到能夠突破我的域,那就沒什麼了。”
“被困進來的人,損耗元氣最小的辦法,就是不打破原有的枷鎖。”
瞎眼老者說着,對胡來投來疑惑的目光,“我很好奇,你居然能識破這一點!”
“算了,還是我自就說下去吧。”瞎眼老者笑了笑,說道,“我修煉的這套功法,屬性陰寒霸道,雖然進展奇快,但是缺陷也很明顯,那就是修爲越高,積澱在體內的陰寒也就越多。完全是一門要傷人先傷己的功訣。”
“現在已經知道的,能夠延遲陰寒發作的辦法,就是白家的烈陽神丹和你體內的那古怪的火焰。”瞎眼老者的眼中,閃過一絲炙熱,“我能夠感覺到,只要我能把體內的寒毒盡數化解,那麼我絕對可以衝擊元神境!”
旋即,他眼中的炙熱就暗淡了下來。
“可惜,你現在的修爲,根本不足以幫助我。”瞎眼老者搖了搖頭,“我徹底化解我體內的寒毒,起碼也得等到你步入化嬰境纔可以。”
猛然間,瞎眼老者面目猙獰,湊近胡來面前,咆哮道:“你知道不知道一個隨時徘徊在死亡邊緣的人的痛苦?你瞭解不瞭解一個空有一身修爲,卻只能看着自己慢性死亡的煎熬?你懂嗎?你懂嗎?你懂嗎?”
“閣主只看到我嗜殺成性,只看到我脾氣乖僻暴戾,可是他有沒有關注過我的生死,有沒有哪怕是多問我一句的修行的事情!”
“沒有,都沒有。這就是這個世界,這就是世道。”
“我爲鑑寶閣征戰廝殺,我得到的,僅僅是一個鑑寶閣的客卿長老的位置。閣主和白家白佔山私交親密,卻不肯爲我討要半粒烈陽神丹。他只是告訴我,烈陽神丹,對我沒用。”
“他說,我這一身的陰寒,就是殺人殺多了,遭到的報應。”
“呵呵,報應,報他老表妹的應!”
“他們都喊你胡少對吧?”瞎眼老者嘶吼完,很快又恢復了平靜,“胡少,你現在的實力,還有你身後的力量,完全足夠你滅掉千山派,殺掉宋山,而且迷幻城肯定連個屁都不敢放。”
說着,瞎眼老者咕嘟嚥了聲口水,說道,“昨夜,我被喊去了玲瓏閣第十八層,閣主罷黜了我客卿長老的身份,現在的我,就是一個孤家寡人。我就問你一句,你願意不願意收留我?”
“你先聽我說完再做回答。”
“我的要求很簡單,把你的那粒烈陽神丹給我,並且隨我閉關半年,幫我驅除部分寒毒。餘下的就是等你突破到化嬰境後,徹底幫我驅除體內的寒毒。”
“這段時間,我奉你爲主,我可以爲你做任何事情。包括殺掉黃飛虎,甚至是黃天!當然,要殺黃天的話,黃山需要你出面拖住。”
話說完,瀰漫在周圍的寒氣消失不見,胡來恢復自由。
“你好好考慮下。”瞎眼老者很誠懇地說道,“這是我張易之生平第一次求人,也是最後一次求人。我知道你不想死,因爲我也是。”
殺機,昭然若揭。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