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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怎麼會這樣？天哪!”
看着禁溝內暴發的山洪，臉色煞白的崔乾佑痛苦地喃喃自語。雨已經不下了，太陽再次冒出了頭，崔乾佑的眼睛被刺的生疼，他只能無奈地閉上，一片茫然，連手中的戰刀滑下去都沒知覺。
也只是一會前，戰場上的形勢明顯朝着有利於他們這邊轉變，城頭上的唐軍眼看着頂不住，只要更多的軍士衝到城頭上，唐軍的士氣也倒瓦解，最終潰敗，整個南門就可以落入他們的手。
攻佔了南門，唐軍再也沒辦法守城，潼關城就是他們的囊中之物了。
但卻沒想到，禁溝內突起的山洪，卻將一座座屍體搭成的橋沖垮了，也將他所有的希望都衝滅了。
數千軍士被沖走是小事，但後續的攻城人馬再也衝不過禁溝去，已經衝到城下的近萬軍士的退路也被截斷，這纔是致命的。禁溝天險重現，城頭上的唐軍也可以無所顧忌地對城下的軍士展開反擊。
唐軍只要守住城頭，那就可以確保潼關城不失。
事情非常不妙，他指揮的人馬今天付出的所有努力終將化成泡影，城頭下那八千多名密集簇擁在一起的軍士，也基本沒有安全退回來的可能。可以說今天損失慘重的努力，換來的卻是一場空。
崔乾佑心中的痛苦真的沒辦法說出口。
“副帥，我們要怎麼辦？”一名副將焦急地問崔乾佑道。
崔乾佑緩緩地睜開了眼睛，再瞄了一眼拼殺正酣的南門城下，最終哆嗦着嘴巴下達了一個讓他非常痛苦的命令：“傳令全軍，停止攻城!”
當然，崔乾佑覺得這是他這輩子下過最窩囊也最無奈的命令了!
或許他並不知道，這也是他下過的最愚蠢的命令，直接導致了他後面的失勢，及至最終被殺!
隨着崔乾佑的命令下達，東門城下的攻勢馬上就緩和了，軍士們不再作徒勞的衝鋒，往曲折的臺階上衝的軍士也利用盾牌交叉掩護及地勢的遮擋，慢慢退出弓箭射程之外。
一地的屍體是沒有人會去關注處理了，大雨已經將滿地的血跡沖洗掉大部，但依然還有大量的鮮血從屍體堆中滲透而出，東門城外，還是一副血流成河的慘狀。
南門城下更是慘不忍睹，崔乾佑撤退的命令下達後，城下殘存的那些軍士再也沒有鬥志，爭先逃跑。這些軍士逃跑的通道只有一條，那就是淌過禁溝，但現在的禁溝水流沒有一點減緩的跡象，爭相逃命的軍士大部隨水流而下，被衝到下游去了。許多軍士就此被淹死，一些在跳落下來時候摔傷或者摔死，禁溝內又現大量的屍體，屍體與以各種方式逃跑的軍士混雜在一起，甚至一度堵塞了半幅水流。
危難時候人的潛力也是無限的，有不少軍士在城頭上唐軍將士的目瞪口呆之下，遊過了禁溝，或者在隨水流飄了一段後，掙扎着游到岸邊，上到了禁溝東岸。
困在城牆下面的數千軍士，最終逃回禁溝東岸的只有一千多人，其他的大部都被射死在城牆下面，或者被禁溝內的洪水沖走。
其實山洪是持續不了很長時間的，只要雨停了，禁溝內的水總會慢慢小去，崔乾佑下達停止攻擊的命令才導致軍心潰敗的，如果他再令城下的軍士堅持攻城，並且讓後續人馬想辦法支持，城下的叛軍軍士不會這麼快就潰敗。
在崔乾佑下令撤退後的半個時辰左右，南門城頭下終於看不到活着的叛軍軍士了。
初戰告捷，無論是楊晞，還是哥舒翰及其他將領都是一副欣喜若狂的神態。
“想不到崔乾佑這般愚蠢!”這是楊晞曾有過的想法，也從龐忠嘴裡冒了出來。
龐忠在向楊晞報告情況，吐了上面一句輕視的話後，再不無後怕地說道：“元帥，要是禁溝內不發洪水，我們可能真的頂不住了!”
“要是大雨繼續下，禁溝內的洪水再大一點，叛軍不要說攻城，連衝過禁溝都不可能做到!”站在楊晞另一側的王思禮，在大大地鬆了口氣後，也不無得意地說道：“要是禁溝內大水不斷，潼關城的守衛就是固若金湯了，叛軍再也不要想攻取潼關城!”
面對兩將各自的感慨，楊晞只是笑而不語。
要是潼關一帶修築了水庫，將水庫內的水引到禁溝內，禁溝內的水流纔可能持續不斷。
“戰事平息後，可以去考察一下附近能不能修築水庫!”這是楊晞頓然間產生的念頭。
但無論能不能在附近修築水庫，都不是現在要考慮的事。
接下來要考慮的就是如何抵禦叛軍後續可能的攻擊了。
“上天還是眷顧大唐，助我楊晞的!”楊晞擡頭望天，面對着那輪光線稍顯柔和的太陽很感慨地說道，現在的他已經不擔心潼關城被叛軍攻佔了。
叛軍的大規模攻擊被擊退，太陽已經快下山，援軍也將抵達，形勢進一步朝着有利於我大唐軍隊的方向發展，楊晞心裡充滿了必勝的信心，他也馬上令各將集合各自人馬，清點死傷情況，整頓軍紀。
各部死傷情況還是不少，必須要統計一下，更重要的是軍紀一定要嚴肅整頓。剛纔激烈戰鬥時候，許多軍士怯戰不前，這是楊晞萬不能容忍的，他不希望接下來的戰鬥過程中再有類似情況出現。
城頭上的軍士在各自主官的指揮下緊張地打掃整理，並分隊休整，準備再次的戰鬥，那些臨陣脫逃的軍士則被執行軍法的軍士押着，等待處置。
怯戰畏敵逃跑的軍士不少，哥舒翰、王思禮、田良丘等人同樣惱怒，這讓他們在楊晞面前失了臉面，還差點導致嚴重後果出現，不嚴肅軍紀，怎麼可以？況且楊晞已經在大戰前宣佈過要嚴懲怯敵不戰的行爲。近兩百名逃跑或者怯戰不前的軍士被集中綁在了一塊，聽候處理。
“啓稟楊元帥，怯戰不前、臨陣脫逃的軍士共一百八十名，已經全部在押，聽候元帥處理!”王思禮上前向楊晞請命。
楊晞看着被押的那一百餘名軍士，眼中流露出讓人駭然的目光，不過他心裡卻是有點猶豫。
但面對哥舒翰、王思禮等多名將領及數千軍士的注目，楊晞還是馬上就下了處置的命令。
“臨陣脫逃者，殺無赦!畏敵不前者，本帥再給他們一次活命的機會，只要他們在後續的戰鬥中有英勇的表現，本帥可以不追究!不然，依然會得重處!”楊晞不可能下命令將全部一百八十名軍士處斬，數量太多了，只能挑一些情節惡劣的人開刀，殺雞駭猴!
法不責衆哪!
“元帥，小的一定奮勇殺敵，再也不畏敵不前!”一名軍士聽到自己不被當場處斬，而是還有贖罪的機會後，撲通一聲跪了下來。其他那些有幸揀會了一條命的軍士也跟着跪在城頭上。
二十多名率先扔下武器的臨陣脫逃者也跪了下來，不過他們的請求沒有打動任何一個人。
導致軍心浮動的情況出現了，肯定要有一些人付出生命的代價的。
也就在楊晞的命令下達後，王思禮親自帶人執行了軍紀，將二十多名扔下武器逃跑的軍士當衆處斬，並再次重複了楊晞的命令，要是再有人臨陣脫逃，怯戰不前，殺無赦!
就在王思禮等將整頓軍士完畢，準備到楊晞身邊聽從吩咐時，一名軍士快速地跑到楊晞身邊，大聲地稟報：“報告楊元帥，竇華將軍使人來報，他所率的三千軍士已經快抵潼關城了!”
“援軍終於抵達了!”楊晞聞之大喜過望，對身邊的王思禮、田良丘、龐忠和李福德等將笑呵呵地說道：“他們定是掐準時間，知道敵軍已經停止了攻城，才終於肯進城!”
楊晞一句帶點幽默的話讓衆將一陣愕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