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也是夏多對光明會所謂的新世界最嗤之以鼻的地方,一個號稱完美的世界,竟然做不到對底層的體恤,反而將他們當成耗材來肆意消耗。
而揣摩光明會首領智者想要創造新世界的動機,夏多絕不相信僅僅只是因爲存在這樣的可能就去嘗試了,而更可能是出於對現實世界的不滿,然後在某種契機之下,這才生出這樣的想法。
而預言術恰恰就可以成爲這樣的契機。
這也是爲什麼夏多要從“公平、正義”開始和達芙妮聊的主要原因了,殺人很容易,但更難的是誅心。
除非光明會掌握着某種絕強的逆天手段,不然夏多寧可毀滅埃蘭,也不可能讓他們成功。
而實際上,重塑時間線、重塑歷史本身就已經夠逆天了,夏多實在想不出光明還能有什麼更逆天的翻盤手段。
但讓光明會失敗,僅僅只是夏多的底線,如果可以的話,他希望在這過程中儘可能不對主位面造成無法逆轉的損傷。
而更進一步,即便他完美處置了此次事件,那以後呢?沒了光明會,難道不能再有個明光會嗎?
只要北地人民心中對公平與正義的追求不滅,類似的反抗就永遠不會消停。
夏多從不否認光明會的先進性,儘管這並不能掩蓋光明會行爲本身的殘暴,也無法彌補光明會過去歷次行動中被波及的平民傷亡,但先進就是先進,並不因其與殘暴伴生就可以對其否定。
就像是夏多家鄉古代的農民起義,農民起義當然也伴隨着血腥與殘暴,但依然無法抹去其反抗的先進性。
如果夏多這會兒是剛穿越到主位面,那他其實更願意支持光明會,但他現在的立場是在北地聯盟,是在已經初步走上正軌的大夏領。
光明會反而成了他的對立面!
不得不說,很多時候命運就是如此玄奇,它能讓原本可能站到同一陣營的雙方互相敵對,但又時候也有可能讓已經敵對的雙方再次站到同一陣營。
這也是夏多現在正在爭取的。
他告訴達芙妮:“就算你將所有種族都轉化爲魔裔,魔裔內部依然會存在不平等,依然會存在壓迫,只不過被壓迫的不一定是你而已,但這真的是你想要的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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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照你這麼說,真正的公平與正義永遠無法實現,那這個世界還是早點毀滅了好!”
“不,儘管我也認爲絕對的公平與正義的境界很可能永遠也無法達到,但相對的公平與正義卻並不難實現,並且最重要的追求公平與正義的過程本身,這樣的趨勢可以塑造!而不是向你那樣,塑造出一個或許表面公平的靜態世界,真實的世界時刻都在發生變化,如果你無法把握住世界發展的規律,那就算一開始公平,後面也會發展成不公平。”
“世界發展的規律?”達芙妮喃喃低語。
儘管她行動的決心並未動搖,但夏多的話依然在她心間產生了極大的震動,她發現自己確實不太瞭解世界發展的規律。
按照夏多的說法,如果她無法把握世界發展的規律,那即便創造出新世界,最後也還是會墮落成現在這樣,無非是世界中的壓迫主體發生的改變。
“世界發展的規律是什麼?”達芙妮問夏多。
但對於這個問題,夏多卻並不想回答,倒不是刻意隱瞞,而是他也不知道從何說起,他之所以知道社會發展的規律,並不是他親自實踐得來,而更多是來自前人智慧。
而且個體差異不大的社會發展的經驗,拿到個體差異可能大到超出種族界限的魔法世界來,到底還適不適應也是一個問題。
在自己都不確定的情況下,又談何指導別人呢?
不過,就算不回答這個問題,他也依然可以表達出他想要表達的意思,他再次告訴達芙妮:
“世界發展的規律需要通過實踐來發現,只要目標明確、路線不偏,就算髮展過程中遭遇坎坷,最終還是能夠克服,而這不正是你所希望的嗎?”
“……”
達芙妮沉默片刻,突然開口:“我發現你好像一直想將我引導到改造當前世界的方向上,我對你說的那些也確實很感興趣,但很抱歉,現在說這些已經太晚了。”
“太晚了?”
一聽這話,夏多心中頓時警鈴炸響,他意識到不只是自己在試探對方,對方很可能也在拖延時間,而現在,終於到圖窮匕見的時刻了嗎?
想到這,他當即摒除一切雜念,但還不等他有所動作,達芙妮突然化作一團星光,轟然消散。
這一幕着實讓夏多有些猝不及防,再聯想到達芙妮之前不跑,偏偏現在跑了,一種可能的猜測也不禁浮上心頭。
“還是大意了嗎?”
好在他還是習慣性地留了一手,透過與主位面完全重迭的隨身空間的視角,他發現達芙妮其實並未離開,甚至連位置都未曾改變,依然和他坐在同一張長椅上。
如果這時候他信了對方追出去了,說不定就真的讓對方給跑掉了。
而現在,儘管他抓不到對方,但對方——似乎也沒辦法真正離開!如果達芙妮真是光明會的首領智者的話,夏多覺得此時更着急的應該是對方。
他嘗試用隨身空間去捕捉對方,但活物和死物有着截然不同的反應,最明顯的一點就是活物會反抗,更不用說達芙妮此刻的狀態,在【廣域禁制】中完全隱形。
就算是夏多自己通過血脈異能感知身邊的元素動態,也依然看不出半點異常,這種情況下,儘管可以通過隨身空間的視角看到對方模糊的身影,但想要捕捉,卻也是萬萬不能的。
“這到底是怎麼做到的?”
夏多心裡對這種情況隱隱有些猜測,但正因爲有所猜測,纔對達芙妮的手段感到更加地不可思議。
“達芙妮,不用躲了,我知道你還在這裡!”
夏多接連叫了兩遍,甚至還將目光看向隨身空間指引的達芙妮方向,但對方依然不爲所動,就好像完全沒看到他一樣。
但這顯然是不合理,如果隱藏身形後看不到外界,那這樣的隱藏又有什麼意義呢?這不就是掩耳盜鈴嗎?更別說達芙妮此刻還坐在原地,更是印證了這種猜測。()